深邃森林比拉是一個潛藏在森林之中的王國。
    如果用外麵的眼光來看待這個王國，那麽這個王國完全可以用愚昧落後來形容。裏麵的居民非特殊情況不能出去，而外麵進來交易貨品的商人也不允許說出外麵的情況。
    具體是什麽原因呢……
    直到這個王國被推翻了，化成了如今一片廢墟也沒有人知道。
    或許是為了愚民便於當權者統治，或許是為了其他什麽政治理由，誰知道呢？
    這裏的居民每天十二點都會對著星空祈禱，祈禱星星能夠給王國帶來豐饒——沒有人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每當有人提出質疑的時候，都會被勸告不要太聰明。
    聰明的人永遠不在少數，但更聰明的人不會表現出來自己很聰明。
    深邃森林比拉是把習俗看得十分重要的王國，比起裏麵生活著的人，習俗更加重要。那些質疑習俗正確性的人最終都會消失。
    傳聞他們去了外麵，去欣賞外麵的風景了。
    聽上去還挺讓人羨慕的。
    年僅十三歲的芙蘭坐在孤兒院頂層看著漫天的星辰，有時候就會迸發出外麵的世界是怎麽樣的疑惑。
    像她這樣的年紀，正是學知識的年紀。
    但從孤兒院裏，她隻能得到王國想讓她知道的知識。
    得到的任何知識都是美化王國的，你根本找不到任何關於王國的醜聞。在深邃森林比拉圖書館裏，裏麵描述的都是自己王國多麽多麽美麗，外麵的世界多麽多麽肮髒。
    說實話，有點假。
    所以，芙蘭想知道外麵世界真實的模樣，但完全無從得知。
    偶爾，她有時候也會質疑每天十二點祈禱習俗的必要性。
    畢竟十二點了，睡不睡覺呀，每天像個流著哈喇子的白癡一樣祈禱祈禱，有這個時間睡覺不好嗎？
    才不是因為芙蘭自己很喜歡睡覺。
    也是這一年，一直教她各種知識的孤兒院大姐姐突然消失了。據說她被選為了祭品去成為了神的使者去往了外麵。
    但芙蘭知道，和自己一起長大的這位姐姐根本不想成為什麽使者。
    她或許隻是想好好長大，將來找到一位靠得住的男人相伴一生。
    她離開的那一天，很稀疏平常，芙蘭都沒來得及說一聲再見。
    好友的消失事實上也沒給年輕的芙蘭帶來多少改變。人總是這樣的，遇見，分離；有時候分離就是永別，來不及傷感，下一個也許就是自己。
    她像往常一樣踱步在街頭，希望得到外麵的信息。
    她或許知道這種好奇會帶來不好的結果，但知道歸知道，做不做得到是另外一件事情。
    圖書館裏，無功而返。
    商人口中，無功而返。
    那一堵圍牆，隔絕了外麵的天空，從小往上看，宛如收縮的井口，自己則是市井的小人。
    這樣的結果，一直等到她問向咖啡廳裏的一個人。
    那是一位有著飄柔灰發二十歲出頭的灰發女子，光看氣質就知道這個人非常擅長保養自己。芙蘭問她問題的時候，她還在看這個王國的報紙。
    “你想知道外麵的世界？”那位灰發女性若有所思道，歪著頭似乎在進一步思考什麽。
    “你可以告訴我嗎？”芙蘭也沒有抱有什麽希望，她所詢問的人所有人都告訴自己他們被嚴格下達了封口令，違約了會付一筆不菲的賠償金。
    “可以喲。”灰發女性點頭道。
    “咦？真的嗎？”
    “當然。隻是不是現在。”灰發女性的話重新把芙蘭的熱情澆滅。“過了今晚我告訴你。”
    為什麽呀。
    我芙蘭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說話說一半給了希望又隻給得不多的家夥了。你這個灰毛，我記住你了。
    但芙蘭卻不知道，這個夜晚，會過得那麽漫長。
    今夜，是滿月之夜——按照深邃森林比拉的習俗，滿月是最接近的神的時間，像這個時候，王國的高層就會獻祭祭品來取悅神，而這個祭品雖然沒有對大眾公布過，但結合王國頻頻失蹤的女孩，大概也就知道了。
    芙蘭回孤兒院的路上，直接被一群自稱神官的人打暈帶走了。
    在打暈前，她被告知自己被選為了神的神使，即將前往天界和神為伴。
    在芙蘭逐漸從昏迷狀態清醒的時候，她發覺自己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下室裏。周圍綻放著紫色的不明所以的花——四周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這種氣體越是吸入，意識就越是沉重。
    芙蘭知道自己中毒了。
    從進入地下室的那一刻起，就中了這種劇毒。再蠢的人也明白了所謂神使到底是怎麽回事了，那些失蹤的人的境遇就是目前芙蘭麵臨的境遇一樣。
    那位孤兒院的大姐姐也是如此吧。
    凡是對王國心懷質疑渴望外麵生活的人，最後都會麵臨這樣的懲罰。
    這樣，不僅取悅那些人心目中的神明，還維護了整個王國的統治。這種愚昧的活祭在外麵的人看來就宛如地獄一般。
    芙蘭一點又一點痛苦地合上雙眼。
    清醒過來也隻是身體本能的回光返照，現在，那最後一抹清明也即將褪去。
    死亡感遍布全身，從腳尖逐漸爬上胸口，呼吸一點一點變得困難。和睡覺一樣，隻是比睡覺難受多了。
    昏迷過去後，芙蘭下一次睜眼卻發現自己來到了一片森林的廢墟當中。
    她還以為這裏就是天堂，但她發現自己在天堂迷路了，這一大片森林阻攔了她的視線，而且還是黑夜真是什麽也看不見。
    也不知道自己摸索了多久，繞來繞去還是在兜圈子的芙蘭小孩子氣般在一棵樹下坐下歎息。卻聽到了不屬於她的聲音。
    然後……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伊蕾娜聽完了故事的梗概表示自己已經明白了一切。
    “話說，那個灰發女子……和你好像。”芙蘭狐疑道。
    但仔細看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的，隻是很像而已——伊蕾娜會更年輕一點。
    “一定是錯覺。”伊蕾娜說道。
    “是嗎？”
    “是這樣的。”
    “好吧。那你什麽時候可以教我魔法。”芙蘭說道。
    “那就現在吧。”伊蕾娜說道，“叫聲老師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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