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威逼利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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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形容可能不太恰當,但彩璿和嚴苓菱如今的樣子,還真有點秦瓊和尉遲恭兩位門神的意思。
    隻不過與後兩位不同的是,她們的表情是猙獰的,身軀是被強迫的,就連每一次呼吸的節奏,都被別人緊緊攥在手裏。
    “說實話,現在就殺了你們,還真有點可惜,更別提你對將軍有大用。”
    或許是這層原因,從溝壑地麵魚貫而出的棕色長指,終於稍稍鬆開了些力道。
    借此被五花大綁、淩空鎖喉的彩璿和嚴苓菱也終於得以吸入一絲腥濁空氣,在窒息的邊緣苟延殘喘,苦苦支撐。
    “我殺過無數女人,但毫不客氣地說,你們兩個最讓我印象深刻……這一點,你們值得讚揚。”
    一個身影緩緩飄了出來,是一個形似寄居蟹,蜷縮在“c”狀青色硬甲殼裏身材嬌小,麵相老婦的老頭,或者換句話說,他看起來更像一隻“c”形的皺紋蝦。
    “既然還有時間,”他飄到兩人身前,身高甚至不及她們被吊起的腿,“聊聊吧,我對你們……相當有興趣。”
    長指刑具牢牢鎖死獵物,老者似乎徹底放下心來,將那雙幹癟修長、如同枯枝般的手緩緩收回甲殼邊緣。
    這時,老者渾濁卻銳利的眼珠還在兩張倔強的臉上來回逡巡,畢竟像這樣別具一格的獵物,確實值得細細品味,摧毀她們眼中燃燒的意誌,遠比單純碾碎肉體更能帶來快意。
    “好了,說說吧,”他開口,聲音帶著一種探究的冰冷,“為何執迷不悟?”
    “千萬別說什麽為了正道仁義。”不等回答,老者嗤笑一聲,枯瘦的手指在甲殼邊緣無意識地敲擊著,發出輕微的“叩叩”聲,“這種狗屁,老夫走南闖北見得多了,殺過的偽君子比你們見過的活人還多!像你們這樣的姑娘,究竟圖什麽?”
    他審視著她們因掙紮而繃緊的身體和頸項,渾濁的目光裏混雜著一絲對才華的認可,以及對這份“愚蠢”堅持的深深困惑。
    “放著相夫教子、紙醉金迷的日子不過,偏要不管不顧地闖進這生死場?”隨著話音,捆綁的力量似乎又鬆了一絲,給她們留出說話的餘地。
    而對彩璿和嚴苓菱來說,待喉嚨的鉗製稍稍緩和,她們便立刻貪婪地大口吸氣,被束縛的身體也因此無濟於事地扭動爭取,眼中不屈的火焰似乎從未有熄滅的痕跡。
    不過就在彩璿奮力掙紮時,她空蕩蕩的右手腕似乎極其輕微地晃了一下,沒有人注意到,其實那裏原本似乎該有點兒什麽東西,但此刻卻隻剩下衣袖摩擦的皮膚。
    “憑你們倆的本事,”老者盯著她們喘息的樣子語氣裏帶著真切的疑惑,“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天下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對你們而言不過爾爾,可為何?你們為何偏偏要來送死?”
    他抬頭,那張枯槁的臉顯得異常莊重“無論是武藝,還是智謀,能夠修煉至此,你們絕非假儒偽道下的愚民蠢貨,那你們就該明白我們才是同類,境界相通,殊途同歸,可為何……”
    說到這裏,老者的聲音陡然拔高,仿佛帶著一絲被“背叛”的慍怒,道“為了那些賤民,非要與我死鬥?”
    枯指再次敲擊甲殼,節奏裏帶著煩躁。
    “那些賤民什麽德性,你們親身體驗過,前腳剛救下,後腳就被出賣,差點害死你們這難道還不夠?還要一意孤行?”
    短暫的停頓,之後敲擊聲驟停,老者身體微微前傾,語氣轉為一種極具誘惑的低沉:
    “臣服於我,我不但可以饒過你們的性命,更能賜予你們想要的一切——滔天富貴、稀世珍寶、俊彥美人、絕世功法、神兵利器……隻要臣服,你們唾手可得。”
    沉默是唯一的回答。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泥腥氣,混雜著從老者甲殼縫隙中散發出、如同陳年甲殼腐朽般的異味。
    其實老者這麽做並不是無的放矢,他是有足夠理由的,當然不隻是求賢納良這麽簡單,這隻是很小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他必須得彌補自己損失了雙麵雌檂等等的育殖手段,否則將軍的怒火他必將親自接下,而他也勢必接不下。
    所以,麵前的兩位姑娘就是最好的選擇。
    老者渾濁的眼珠在兩張因窒息和憤怒而漲紅的臉上來回掃視,捕捉著任何一絲動搖的痕跡。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卻隻看到燃燒的怒火。
    “還不肯說?”那絲鬆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居高臨下的冰冷,“也難怪,畢竟是養尊處優的奶娃子,還不知江湖奸惡,生死……”
    忽然,老者的目光無意識地掠過彩璿因掙紮而繃緊的右手腕,看到那裏空無一物,遽然間,一絲微弱的、幾乎被掌控感淹沒的警惕本能電光火石般閃過心頭。
    不過,當看到眼前的獵物已被徹底製服,任人宰割,所以那點異樣在如此力量麵前,反倒是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難道她們還能翻天?
    他更在意她們的沉默和眼中燃燒的不屈怒火,這火焰讓他既煩躁,同時卻又隱隱興奮。
    曾幾何時,相較於折磨肉體,現在的他,其實更願意摧毀這樣的意誌,比碾死螻蟻要有趣得多。
    “我知道你們不怕死,”老者恢複了那種帶有惡趣味的平靜,“這樣氣血方剛的年紀,再加上得天獨厚的優勢,你們什麽都不怕,這樣的年紀就是有傲視群雄最大的資本,隻不過……”
    驀地話鋒一轉,老者聲音裏仿佛還帶著毒蛇般的嘶鳴聲“可也是巨大愚蠢,你們難道就不顧及你們的心上人?”
    這句話像尖刺紮入心髒!
    彩璿和嚴苓菱的眼瞳猛地一縮,目光不由自主地試圖交匯。
    而老者也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薑老的辣味在他眼中緩緩彌漫開來。
    “青春年少,情比金堅?為了那心中幻影,粉身碎骨也甘願?”老者慢悠悠地說,可每個字都像淬著毒,使得彩璿和嚴苓菱如鯁在喉,如坐針氈,“但是可惜啊,有些人……注定是鏡花水月,再也難見。”
    “老頭!你……你什麽意思?!”
    彩璿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鎖鏈因她劇烈的情緒波動而嘩啦作響。
    “我的意思是……他們的死活,現在可全捏在你們手裏,哦,還有那幾個小娃娃,這才是你們真正在乎的籌碼吧?”
    “彩璿!別信他!”嚴苓菱的喘息帶著嘶啞,但聲音卻鏗鏘有力,“他在詐你!”
    “那邊戰況,我確不知曉。”老者坦然承認,可隨即話鋒如刀,“但武田統領是何等人物,老夫一清二楚,再加上那隻血狐狸……”
    這時老者冷哼一聲,寒意森森道“別說一個向問天,就是再來兩三個,也休想活著離開。”
    話說武田鬼次郎她們或許陌生,但白麵血狐拓拔遊的恐怖,兩人剛剛才親身領教過。
    一絲難以抑製的恐慌在彩璿眼中閃過。
    “你……你到底想怎樣?”彩璿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擔憂。
    “要你們臣服,做我的左膀右臂。”
    “休想!”嚴苓菱厲聲拒絕。
    “臣服,是你們活命的唯一機會,也是你們心上人、那些娃娃們活命的唯一機會!”
    “癡心妄想!我們寧死,也絕不與你同流合汙!”
    “何必呢?”老者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狀,“我們本就無冤無仇,同為一類人,本該攜手共進,隻要我們聯手,天下何事不成?屆時,你們的心上人、好友故舊,皆可歡聚一堂,其樂融融。難道不比現在你死我活,葬身這汙穢之地強過百倍、千倍、萬倍?”
    “這些話……”彩璿猛地抬起眼珠,死死地盯住老者,眼中怒火幾乎都要噴出來了,“你去對赤嬰紫河裏那些枉死的冤魂說!看她們答不答應!”
    “她們?”老者仿佛聽到了天大笑話,枯槁的臉上滿是輕蔑與殘忍,“那樣的賤民,再殺一萬隻也不嫌多!豬狗不如的東西,也配談論價值?”
    “你……”
    “小姑娘!”老者驟然打斷,聲音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訓誡,“做人要識時務,懂取舍,你們落得如此田地,不就是因為眼瞎心盲,逆勢而行嗎?一群自私自利、忘恩負義的蛆蟲,值得你們賭上性命與我為敵?”
    “放棄那些隻配當肥料的東西,加入我們,以你們的才智和武功,未來呼風喚雨,權傾天下,還不指日可待?!等到了那時……”老者的聲音再次充滿誘惑,“誰敢動你們分毫?那時你們與心上人把酒言歡,子孫繞膝,享盡天倫的生活,難道不比陪著那些低賤的螻蟻一同腐爛,強上萬倍?”
    言罷老者銳利的眼神靈活閃動,待快速在兩位姑娘臉上掃視了一番後,他繼續說道
    “其實我也理解你們的心情,初生牛犢,恃才傲物,試問哪個青年才俊沒有匡扶正義,拯救天下蒼生的遠大誌向?
    老夫年輕時不也有行俠仗義,濟世救人的理想?
    然而現在呢?
    我就站在你們麵前,我就站在你們對麵,你們又能奈我何?
    我的路,就是你們的路。
    所以,我們才是一類人,我們才是同道人,我們才是這個天下最重要的主宰。
    加入我們,隻有加入我們,你們才有可能活下去,隻有加入我們,你們才可以琴瑟和鳴,呼朋引伴,加入我們,你們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而這些,可都是那些賤民給予不了你們的。
    我勸你們千萬要考慮清楚,莫再一意孤行,否則不隻是你們,還有你們的心上人以及那幾個小娃娃,統統都難逃一死,屍骨無存!”
    最後的威脅真是霸氣外露,唯我獨尊。
    然而忽然一個轉折,老者又變得諄諄教誨了起來“我可以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好好考慮一下,一失足成千古恨,莫等悔悟留百年。”
    雖然將軍有旨,統領有令,但老者明顯有著自己的打算,如果現在就這樣把她們交上去,那自己的付出多多少少會打些折扣。
    可倘若他能把她們收為己用,納入麾下,那麽到時候他也有和將軍談判的資格了,不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最起碼也得和武田鬼次郎一樣的地位。
    他實在是看夠那副居高臨下的嘴臉了,這次他必須得把自己的臉麵抬高一些。
    要是能趁機把對方拉下來,自己取而代之,那最好不過。想到這裏,老者隱隱一笑,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成功。
    畢竟他可不覺得有人會抗拒自己的提議,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誘惑,他從未失手過,所以他也無比自信。
    就像當年的自己,他也是這麽過來的。
    靜靜地等,默默地待,三人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暗自思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