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濃雲遮蔽時，李森收回了望向山腳的目光。
    比蒙戰獸集結的轟鳴聲已清晰可聞，那些身高超過30米的巨獸正在平原上列陣，月光在它們青銅色的皮毛上鍍出一層冷冽的金屬光澤。
    “食金巨鼠匯報附近地脈走向。”
    李森蹲在一塊凸起的岩石後，指尖劃過濕潤的苔蘚，三隻皮毛沾滿泥漿的食金巨鼠立即從地洞鑽出，爪尖在岩麵上劃出蜿蜒的線條。
    “西北方三百米有地下暗河，水流會掩蓋我們的氣息。”食1的胡須上還掛著水漬，
    “但河床布滿銳利的水晶簇，需要短翅飛熊開路。”
    李森轉頭看向身後疲憊的戰獸們。
    經曆整日鏖戰，呼雲虎的犄角已經出現裂紋，熊貓們的黑白皮毛被血汙黏結成塊，就連最抗揍的短翅飛熊也已有246隻戰死在之前的大戰。
    但每隻戰獸雙眼睛都仍燃燒著戰意——
    這些戰獸在血火中淬煉出的凶性，遠比巢穴孕育時更為淩厲。
    戰鬥永遠是最好的成長手段！
    “全體注意。”李森從空間戒指取出一堆魔法卷軸。
    “這是暗影匿形符，能讓我們與夜色融為一體，但一旦觸發攻擊就會失效，所以——
    除非被直接踩到，否則哪怕比蒙的鼻子蹭到你們的皮毛都別動手。”
    這些魔法卷軸他早就買了，是之前為了再次和天使族戰鬥準備的，一直沒機會使用，現在倒是一個機會。
    看著那列隊整齊的比蒙獸人，還有正在不斷集結而來的普通獸人大軍，他有個大膽的想法。
    當第一滴夜露墜落在李森的鼻尖時，撤退開始了。
    食金巨鼠在前方掘開暗河入口，短翅飛熊用鋼鐵般的熊掌壓碎河床水晶，史萊姆分泌黏液填補縫隙消音。
    隊伍像一道沉默的陰影滑入地底，隻留下山巔上精心布置的幻象——
    幾簇仍在燃燒的篝火，幻影魔法製造的戰獸休息的景象，以及用敵人屍體堆成的假人。
    相信等獸人族那邊集結完畢，一定會來再次攻打這座大山的，到時候這些布置能牽製一點點時間。
    在那些假人下麵，他可是留下了十多張【冰火爆炸符】，絕對可以給追擊的獸人一個大大的驚喜。
    而爆炸的主要作用，其實是隱藏李森他們撤離的地下暗河。
    暗河比預想的更危險。
    湍急的水流中漂浮著熒光的孢子，觸碰就會爆炸。李森不得不讓烈火雀輪流噴出細弱的火線，在隊伍前方50米處提前引爆這些天然陷阱。
    爆炸的悶響被水流聲掩蓋，但飛濺的酸性液體還是讓開路的兩隻短翅飛熊前掌血肉模糊，隻得讓烈火雀不斷輪換著在前開路。
    “老大，前方有分叉！”
    統1突然從隊伍前方部擠過來，熊貓獨特的黑白毛色在暗河中格外顯眼，此刻卻成了最好的路標。
    李森順著它指的方向看去，左側河道透著詭異的綠光，右側則漆黑如墨。
    疾1的鼻翼快速翕動：
    “左邊是有青蛙的味道，應該是某種毒蛙；右邊通向……”
    它突然僵住，然後滿眼驚喜地喊道：
    “是比蒙，右邊暗河裏有比蒙的氣味！”
    “哈哈~竟然還有這樣的驚喜，往右走。”
    戰隊立即轉向，向著右邊的暗河艱難前進。
    之前李森他們是順利而來，走得比較輕鬆，現在是逆流而上，就要耗費更多的體力了。
    好在，李森的性格謹慎，每次進行傭兵任務都會帶上大量食物，他們就走個2小時，就停下吃東西補充體力，並略微休息。
    一直走了17個小時，戰隊才在一段狹窄河道前停下。
    “老大，前麵比蒙味道很濃，而且還有血腥味，我們可能到比蒙的某種地下設施了。”
    疾1鼻子抽了抽，又補充道：
    “血腥味裏包含很多種族的味道，屬下懷疑這裏是關押敵人或者是獻祭生命的地方。”
    “是嗎？我或許能提前偵測一下。”
    李森說著從空間戒指取出一枚青銅羅盤。
    這是惡魔族火山那次傭兵任務，在其他玩家手中買來的，唯一的作用就是偵測獻祭之力。
    指針在轉了9圈之後劇烈震顫指向前方，意味著前方有活祭。
    活祭生靈換取某些神秘存在賜予的力量或者寶物，和【神明祭壇】類似，但更為繁瑣。
    “走，小心靠近。”
    果然，當他們艱難地通過一段狹窄河道後，岩壁上逐漸出現人工開鑿的痕跡，甚至還有鏽跡斑斑的鐵環嵌在頂部，像是曾經用來懸掛什麽。
    “停！”
    李森突然舉手。
    前方探路的食金巨鼠僵在原地——它們挖穿的岩壁外，赫然是座巨大的地下溶洞。
    數千具新鮮的獸人屍體被掛在鍾乳石上，鮮血順著石筍滴入中央血池。
    而血池邊蜷縮著三頭比蒙幼崽，正在舔舐池中鮮血。
    說是幼崽，但三頭比蒙都是有十米左右高了。
    “暗影匿形符對嗅覺無效，全體閉氣，繞血池邊緣行進。”
    李森用精神鏈接傳達命令，他注意到溶洞頂部垂下的一根根藤蔓——
    應該是比蒙族馴養的吸血藤，任何活物經過都會觸發攻擊。
    隊伍像一串無聲的幽靈貼著岩壁移動，當最後一隻食金巨鼠即將通過時，意外發生了。
    一頭比蒙幼崽突然抽動鼻子，發出疑惑的嗚咽，它蹣跚走向岩壁，巨大的腳掌距離最近的短翅飛熊僅有半米！
    李森的手已經按在爆裂符上，卻見食1閃電般竄出，將一塊珍藏的金屬礦扔向反方向。
    當啷~的聲響讓幼崽歡快地撲去，趁此間隙，隊伍終於全員通過溶洞。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他們從一處偽裝成岩石的通風口鑽出。
    眼前是連綿起伏的山脈背麵，草原的氣息混著晨霧撲麵而來。
    “先別鬆懈，我們找個安全的位置再休息。”
    雖然手下戰獸都已經懨懨的，很是疲憊，但李森並沒有就此停下。
    身後的地下溶洞看著就不簡單，肯定會有比蒙獸人的巡邏隊不斷來查看，必須遠離這裏才安全。
    好在，這片區域的獸人大軍被征調到前線了，戰隊小心地避開三支數量百人的巡邏隊後，就在30多公裏外的一處草木茂盛的小山包潛伏了下來。
    “輪流休息，輪流站崗，一旦發現大股敵人，立即喚醒其他戰友。”
    “是，老大。”
    安排好崗哨，李森就帶著戰隊抓緊時間休息。
    不僅這一夜安然無恙，第二天一天都沒有獸人巡邏隊經過。
    而且疾風豹小隊第二天深入草原上千公裏，偵查了不少情報，都沒有被獸人巡邏隊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