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誰需要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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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來說,無論是科技史還是哲學史,都普遍認為墨家是諸子學派中最具科學精神的一個。墨家的成員類似於工程師和木匠,他們組成了一個緊密的組織。這個學派的組織能力非常強大,這與他們經常參與大型工程建設和工程管理密切相關。
    大型工程需要高度的組織協調性,這就決定了墨家學者不能像儒家學者那樣更注重個人的感悟。在大型工程中,每個環節都需要精確的規劃和執行,任何一個小的失誤都可能導致整個工程的失敗。因此,墨家學者必須具備嚴密的邏輯思維和高效的組織能力,以確保工程的順利進行。
    相比之下,儒家學者更強調個人的道德修養和內心的感悟。他們注重通過自我反省和學習經典來提升個人的品德和智慧。這種個人化的追求使得儒家學者在組織和管理方麵相對較弱。
    然而,這並不意味著墨家學者缺乏個人的思考和感悟。事實上,墨家的科學精神也體現在他們對自然現象的觀察和研究上。他們通過實踐和實驗來探索事物的本質和規律,這種實證的方法與現代科學的精神是相通的。
    墨家作為一個具有科學精神的諸子學派,其組織能力和工程實踐經驗使他們在科技和哲學領域都有著獨特的貢獻。
    墨家對社會組織和社會結構也有自己的看法。實際上,秦國的工程管理係統基本上是墨家建立起來的,包括流水線作業、標準化生產、物勒工名製度和對工匠的獎懲等等,甚至有一種說法,說秦國斬首為功的kpi考核製度也來自墨家的思想體係。
    所有古代哲學都有僵化固執的一麵,對體係、規範的追求成為墨家的執念,在項目管理上如此,在自身學派的管理上也如此,墨子確定了钜子製度,在儒家學派,孔子隻是一位給弟子們講學的老師,但是在墨家學派,钜子是整個組織的最高管理者,他負責安排任務、考核人員、負責對每個人進行獎懲。
    類似ceo嗎?不止如此。
    企業的ceo能做出來的最大的懲罰,也不過就是開除掉手下的員工。而墨家的钜子,直接可以判處門徒死亡。
    墨家為此還確立了自己學派內部的法規。這種內部法規具有秘密性質,類似於江湖秘密結社的規則,張誠覺得,這些規矩與其說像是法律,更像是紅門青幫的幫規。
    張誠覺得,墨家在秦國成長更早,而且融入了秦國的方方麵麵,甚至覺得法家都有可能是在墨家的啟發下形成的。
    在組織和內部執法之外,墨家對個人生活還有嚴格的道德引導。墨家講究兼愛非攻。要愛人如己,還要把財產共享。
    也不能說這就是早期社會平等的思想萌芽,這其實是一些早期宗教機構的財產處置原則,基督教也好、佛教也好,都有所謂教會財產和僧團財產的說法。都是禁止僧侶自己積蓄錢財,而要求把財產貢獻給團隊,由團隊統一分配的。這可以算是宗教公有製。
    張誠當然受過非常完善的社會主義教育。但是在私有財產上,無論是前一世還是這一生,張誠都不覺得擁有私人財產是罪過。在這一世,製造泥叫去賣、開始各種產業,核心的動力都是要過好日子,讓自己和母親衣食無憂,現在這個責任又包括了趙杏兒和張啟明、張小花。追求個人財富、追求生活享樂,在這一世的實踐中,張誠認為這是一項推動社會前進的動力。
    每個人的能力不一樣,每個人的貢獻不一樣,每個人付出的不一樣,要平均財產,共用財產,憑什麽?
    “歐冶先生,我本質上大概還是一個商家。”想到這兒,張誠以這樣的方式,委婉的提出自己身份和墨家的衝突。
    “以我所見,秉直你也是熱愛和平反對戰爭的人……”
    “我不一定反對戰爭。”張誠笑笑。不參加戰爭不等於反對戰爭,不喜歡中原天下的混戰,不等於不喜歡把戰火點燃到世界的盡頭。張村之所以沒有選擇武裝爭奪天下的道路,隻是因為規模太小,不足以去爭一下天下。但是如果給自己足夠的歲月,那麽視野所及的範圍,有很多土地是必須要爭奪一下的。
    歐冶子淵仿佛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張誠。
    “歐冶先生,我不是一個道德高尚的人,我是一個很普通的人,我有種種凡人的欲念,我也有恐懼和畏怯,我還有殘忍毒辣的一麵。我做不來聖人。”
    “我們墨家也沒說不殺人,我們也同意可以以殺止殺,隻要最終能夠保護大多數的人,我們可以參加戰爭。這也是秦墨的主張。”
    “我不是一個生活節儉的人。”張誠終於隻能拿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來拒絕了,墨家崇尚節儉,不追求不必要的消費。張誠卻覺得奢侈品、消費品都是發展張村乃至發展整個天下的重要方法。
    “你就隻是找借口想拒絕我。”歐冶子淵笑著說。“不忙,老夫也不會那麽早去見墨子,讓你繼任钜子這事兒,也不是一天兩天就定下來的,老夫隻是有這樣一個想法,後麵還要看你的選擇,咱們慢慢來……”
    聽到這話,張誠才放下心來。其實墨家學派也是張誠很尊敬的學派,其實張誠對儒家也很尊重,尤其是尊重公孫尼子、張蒼這樣的儒門大家,張誠不喜歡的是那些隻會吹牛皮、學牆頭草、鳩占鵲巢的儒生。
    但是張誠對自己認識更清楚,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嚴於律己的聖人,墨家所秉承的摩頂放踵以利天下的主張,對張誠來說多少有點難以接受,總覺得有點危險的感覺。
    張誠不是一個狂熱者。
    “不過你也不要老想著拒絕我,我知道秉直你胸中有自有丘壑,博采眾家之長,未必看得上我墨家的學問和主張。但是恕我冒失說一句,墨家子弟眾多,都是可以舍生忘死的人,如果你成為墨家钜子,這些人就是你手中的矛和盾!在這個天下,也不是說我墨家需要秉直你,而是秉直你可能需要我墨家。你好好想想,做這個钜子,對秉直你還是有很多好處的。”告辭的時候,歐冶子淵又意味深長的說了這麽一番話。
    張誠覺得這話裏,頗有一些言外之意,但是有把握不清到底是什麽,自己還是年紀輕,和這些老人家打交道,聽不懂他們的深意吧?
    青年和老年的想法,永遠不可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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