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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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沒有做毒性測試?”張誠看了一眼玻璃窗後麵的電解槽。
    “就是正準備進行毒性測試……”陳破甲拉動手邊的一個閘門,吱吱嘎嘎的一陣響聲,隔離的實驗室裏開了一個天窗,一排金屬籠子自上而下進入到實驗室中。原來是一個軌道,可以將金屬籠運進實驗室。這組金屬籠自下而上排成一列,每個籠子裏都有一對小兔子。
    這個自動化的運送兔子的裝置,倒是很有機械專業的風格。
    韓信目不轉睛的看著玻璃窗後的實驗室。張誠開始揉眉毛了。
    毒性試驗這東西,總是要使用活物來進行的。趙杏兒大肆推廣的養兔計劃,為化學係提供了大量的實驗耗材。鞏邑已經有幾所中學,在理工大學一個實驗室的指導下,進行兔子近親交配的實驗。這個實驗的目標是提純兔子的遺傳信息,確保其品種純正。但是也在師範係引發了一些爭議,說近親交配這種實驗拿到中小學,是不是合適?
    現在化學實驗室的兔子已經具有相當的純度,兔子皮毛不再是野兔的草色,而是呈現淺淡的白色。兔子的眼睛也是紅色的,估計再過一段時間就能雜交出純白色的適合實驗用的兔子了吧。
    “死了!”韓信大聲說。徐福也靠過去看。
    張誠沒有去看。氯氣導致動物窒息死亡,不是什麽意外的事情。陳破甲的實驗設計的很精巧,把兔籠放置在實驗室不同高度,可以很好驗證氯氣密度和氯氣中毒的特征。
    “這個毒氣比空氣重,所以不會輕易散逸?”韓信看到兔籠中的兔子自下而上依次出現了中毒症狀。發現了關鍵。
    吸入氯氣的兔子在籠中劇烈掙紮,但是沒多久就停止了動作。
    “就隻是食鹽和電?”韓信問。
    陳破甲點點頭。
    “這個氣體能夠收集起來嗎?”韓信問。
    陳破甲想了想,說:“我們可以設計一個裝置,能夠收集氣體,也能避免泄露。”
    “也實驗一下這個氣體能不能燃燒?如果能燃燒,就能找到一種消除毒素的方法……多研究一些方法,找到消除這種毒氣的方法,無論要拿他做什麽用,隻有我們能夠掌握它,才談得上使用它!”張誠說。
    “這種毒性氣體的製備方法和使用方法,應該控製在我們軍方手裏,不能外傳。”韓信盯著張誠看。
    張誠歎了一口氣:“對化學家來說,這東西並不複雜,你說怎麽控製掌握?提一個條例吧,對生產製備這個氣體進行管控,必須拿到許可才能工業生產。存儲和使用必須要審批登記……我們知道誰在生產、誰在使用、東西存在哪裏、如何存儲,大概也就行了。關於危險的化學用品的製造、儲存、使用,陳破甲,你先草擬一個製度,回頭提報給朝廷……”
    陳破甲點點頭。
    現場的每個人都看到了一籠一籠兔子在毒氣中掙紮死去。然後陳破甲打開閘門,試驗房頂部天窗打開,兔籠順著軌道被拉出到室外。天窗關閉。
    小兔子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陳破甲卻取出一隻兔子,按在一個搪瓷盤裏,用小刀切開兔子的胸腹,用鑷子把兔子的肺部取下來,用清水衝洗,仔細看兔子的肺、鼻孔和眼皮下麵。
    “在做什麽?”張誠問。
    “兔子的黏膜都有損傷,口鼻、眼睛、氣管、肺部……這種毒氣會嚴重損害黏膜……”陳破甲沒有抬頭,手上快速操作,一邊在筆記紙上記錄著些什麽。
    這個弟子還是很專注的,但是張誠不記得這是自己所教授的內容。
    “對毒性的研究,隻能通過解剖來分析。及時進行解剖觀察,及時記錄情況……”陳破甲說。
    “在哪裏學習的解剖?”張誠問。
    “到實驗室這麵自己摸索的,看到了太多的實驗動物,需要進一步研究各種毒性作用的原理和預防手段,就需要觀察動物屍體和髒器的情況……”
    “能看看你對動物解剖的記錄?”張誠吃驚,問。
    “稍等。”陳破甲去洗手,然後從一旁的一個櫃子裏,取出厚厚的幾捆檔案。“我們要對實驗用品有充分了解,所以我嚐試研究了兔子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檔案相當瑣碎,包括對兔子外觀的三視圖、解剖的兔子骨骼圖紙、兔子各種內髒的三視圖……
    有一種機械師研究機械內部結構的詭異氣息。圖紙繪製相當精細。至於是否準確,張誠不知道,張誠並沒有研究過兔子。
    韓信卻開始一眼一眼的打量陳破甲。
    “如果可以這樣研究兔子,也可以這樣研究人吧?”韓信問。
    張誠看了一眼韓信。
    “這些研究,本身就可以單獨發表了。圖也繪製的很精美。”張誠說。
    “發表?這有什麽?”陳破甲問。
    “因為我們從來沒有認真去研究一隻兔子的結構。你的這些解剖,包含了對兔子的觀察、研究和分析,某種程度上,兔子和其它四足動物是很像的……”張誠道。
    “大概並不一樣……兔子是兔子,青蛙是青蛙,就不一樣……”陳破甲說。
    張誠揉了揉眉毛。
    “哺乳動物,兔子是哺乳動物……下崽兒的動物,都有相似的結構……青蛙是下蛋的!”
    “哦,似乎是這樣。”陳破甲說。
    “怎麽會有耐心解剖這麽多兔子?”張誠問。
    “把兔子的骨骼完整的取出來。拚湊在一起……是一個需要很好耐心的工作,做這種事讓人內心平靜、注意力集中。”陳破甲說。
    “如果要你去對人體進行類似的研究,通過研究人體,開辟醫學領域……我們知道人的哪些髒器壞掉、知道哪些藥物會對人產生什麽樣的影響……你覺得如何?”張誠問。
    “解剖人?”陳破甲問。
    “研究人體。”張誠翻開一張圖,這是兔腦的三視圖,張誠從不曾想過,原來動物的器官也會被按照三視圖方式進行繪製,這是要幹什麽?是為了製作動物器官嗎?還是研究它的形態呢?
    這個同學有一種讓人畏懼的細致。
    “也許這些東西有先生您說的那些作用,但是弟子還是覺得在化學係,研究物質更有趣、更有前途一些……”陳破甲想了片刻,還是很堅定的說。
    張誠看了看韓信,韓信插嘴:“陳同學,如果我們開一次公開講座,請您對大家講解在兔子研究方麵的工作,您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