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兒，來，到娘身邊坐下。”在楊羽耀和楊羽軒兩兄弟離開小餐廳出去後，桃玉憐招呼著楊羽薇過來。負責伺候用膳的丫鬟們過來給她們母女倆添了新的茶水後又退了出去，守在門外防止她們的交談被打攪。
    “娘親，我……”
    “薇兒，你先坐下來。”桃玉憐不容反駁地說道。楊羽薇抿著嘴點點頭，靠著桃玉憐坐了下來。而後桃玉憐並沒有急著開口，而是摟著楊羽薇的頭，讓她靠進自己懷中，一如楊羽薇還是個小孩子時那樣。“薇兒，你同娘說心裏話，你是不是依然根本不想成婚？”
    “嗯……”楊羽薇猶豫了一會兒，低聲應了一聲。
    “之前耀兒他給你爭取留在玉桂好好想想時，與我們聊了很久。耀兒也回到家快兩年了，薇兒你應當也有注意到，你大哥他很少會用比較強硬的態度去建議其他人做什麽事情。即使是麵對家中的仆役，他也很少用命令的口吻。”
    桃玉憐輕柔地撫摸著女兒的頭頂，問道。
    “是的，大哥他對待他人時，從不顯得自大和狂妄。除非是涉及到規則、標準、質量這些不容討價還價的，否則大哥基本不會用那種‘我所認為的是絕對正確的，你必須照著我說的做’的那種態度去要求其他人。”不太理解為何桃玉憐說這些的楊羽薇承認道。
    “是的，他上一次如此強硬的據理力爭，還是為與乾清在一起。以至於我等一開始還以為他養成了固執的性子，隨後才發現並非如此。薇兒，你可曉得，你大哥為了你哥夫，曾願不做楊家人，要楊家的資源，甚至不留在夏國？”桃玉憐話鋒一轉，隨後問道。
    “誒？大哥他？這是大哥他會做出的選擇麽？”楊羽薇猛然坐直，不可思議地看向自己的娘親。“我覺得大哥他是那種對感情淡淡的……就是不會腦子一熱為了欽慕之人拋棄一切的那種人啊？”
    “噗，你大哥確實不是那種為了所愛之人不管不顧拋棄一切的人。”桃玉憐笑了起來，“而且就算他真這麽做了，他也不算是拋棄一切。於耀兒而言，楊家的資源可有可無，有是錦上添花，沒有對他也毫無影響。但他會在楊家與乾清之間，選擇乾清。”
    “大哥比他平時表現出來的更加在乎哥夫啊。”楊羽薇感歎道，這件事情，她之前未有從楊羽耀或是她爹娘口中聽聞過。“平時裏，基本都是哥夫他在寵著大哥。”
    “是不是很意外你大哥會如此？”桃玉憐接著問道，楊羽薇用力的點了點頭。
    “耀兒他若是在維護所在意的人，亦會變得非常的強硬。就比如在為了薇兒你向我們勸說的時候。而且他不會是無理地耍賴。事實上，在我們答應給薇兒你時間考慮時，我們基本已經被他說服了。”
    楊羽薇抬起頭看向桃玉憐，糾結著要不要信。桃玉憐輕輕捏捏她帶著嬰兒肥的臉頰。笑了笑。
    “你爺爺今天守著等你回來叫你過去單獨聊是聊了什麽？他問了你對嫁人的顧慮是什麽吧？”桃玉憐問道，楊羽薇點了點頭。
    “這是大哥讓你們向我確認的？”楊羽薇問道。楊威城向她提問這個的時候，楊羽薇不是一般的驚訝，與她身世相似的其他姑娘，可不會被問到這樣的問題，她們的意見，也不是很重要。
    “是的。”桃玉憐輕輕揉了揉楊羽薇的頭頂答道，“他說一定是婚姻中的某些事情讓你感到不安，所以你會有所顧忌。既然我等我勸薇兒你成婚，自然應當要解決你的顧慮，讓你安心。”
    “大哥……”楊羽薇隻知道楊羽耀告訴她他和家裏的人談好了，她可以放心留在產業園這邊好好想一想。她都不知道，楊羽耀還為她考慮了那麽多。
    桃玉憐回想楊羽耀在迅聯上發這些信息時，起先他們都不能理解楊羽薇怎麽會對婚姻感到不安。楊羽薇出生在楊家，被家人疼愛，家人也很和睦，之前兄妹倆有些小矛盾，但也不是大問題。她並未品嚐過婚姻的苦難和痛苦，怎麽會對婚姻感到不安？
    直到看完楊羽耀的一番解釋，他們才赫然發現，這是他們未曾考慮，所忽略的部分。楊羽薇並不隻是在家裏麵，她有她的社交，在上真院，以及去拜訪友人的宅邸，即使隻是在朝廷修士的這個圈子裏，楊羽薇依然能接觸到很多的人。
    楊羽薇不是楊羽軒那種比較大大咧咧的性子，相反，她是個比較心細敏感的姑娘，那些被她所觀察到的，即使隻是細微的痕跡，她也可進行一番推導，從而大致猜出正確的答案。
    與她同齡的其他權貴家族的小姐們，同樣麵臨著其他家族派來的說親。甚至其中有一些，已經匆匆敲定了婚約，嫁入他人家為人婦。
    這個年齡的少女，往往會比同齡的少年在心理上更加成熟。而這也使得，姑娘嫁過去後，男方卻依舊貪玩還不懂收心。有的甚至婚禮剛結束就跑去玩了，而這都還不是最過分的。楊羽薇看著她所熟悉的朋友遭遇到這些，心中怎可能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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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或許因為我出生在楊家的緣故，爹爹娘親，大哥哥夫，爺爺奶奶，皇外公皇外祖母……大家都是一雙人，所以我覺得，我恐怕連夫君納妾都無法接受。更不用說有些家族的公子還和家裏的丫鬟小廝不清不楚，養外室，甚至逛青樓的……”
    楊羽薇露出極度嫌棄的表情，她對那樣的男子打心眼的厭惡。
    “那樣的男子，娘也接受不了。”桃玉憐笑著讚同道。“薇兒，其實為娘，其實我們長輩，也都怕你受委屈，舍不得你嫁人。”桃玉憐摟著自己的小女兒說道，“若耀兒今日所提的這個建議能夠順利實施，或許薇兒你真的可以不嫁人而是也招一個贅婿入門。”
    “真的？”沒想到自己娘親真的會考慮這種可能的楊羽薇詫異地問道。她有兩個兄長，照理說輪不到她留在家族為家族留下血脈。但現在桃玉憐卻告訴她，這麽做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但比起嫁人，你需要有更大的魅力，能讓你未來的夫君願意為了你成為上門女婿。”桃玉憐答道。
    “那我應當向大哥多學學，大哥不僅讓哥夫願為他成為贅婿，奉知哥，易大哥他們也都好喜歡好喜歡大哥。就連霜降姐姐也說，假如她不曾認識她曾經的未婚夫被其所傷，假若大哥未與哥夫在一起且喜歡女子，就算會求而不得，她也會義無反顧地愛上大哥。”
    楊羽薇靠在母親懷中說道。
    “嗯？原來遊姑娘也對耀兒有如此好感嗎？這為娘我倒是沒有看出來。”桃玉憐對楊羽薇所說這事感到有些意外。
    “這個要和霜降姐姐多相處久些才能看得出來，因為霜降姐姐說她現在不敢投入她的情，她曉得她自己配不上大哥。”楊羽薇解釋道。“我覺得，喜歡大哥的肯定不止他們，而且那些對大哥的喜歡，也不僅僅是因為大哥的相貌。”
    “但是，作為女子的我，去向身為男子的大哥去學習如何讓其他人喜歡我的魅力，是不是不太行？”
    “不，薇兒。有的魅力，不分性別。就像喜歡耀兒的，不隻有男子也有女子。”桃玉憐笑著說道。“薇兒，你這段時間都借住在遊姑娘和姨外祖母那裏，而非住在晟王府對吧？”
    “嗯，我知道大哥如此安排是為了避嫌。為了我也為了他和哥夫，我確實不適合孤身一人去大哥那裏住。”楊羽薇能夠明白楊羽耀如此安排的用意，所以當時她得知這個安排時答應的很爽快。
    楊羽耀對設計住宅的功能上是有特別的天賦在的，竺墨蘭的宅邸雖然也非常舒適，但和晟王府肯定不能比。
    可楊羽薇很滿意這樣的安排。與同為女性的遊霜降住在一起，她確實會感覺更加的輕鬆。在將軍府她是主人，在晟王府她是客，身份的轉變，讓她在麵對同住在晟王府的賀乾清和李奉知，就會相對的沒那麽自在。
    “但薇兒你仍有很多機會去觀察你大哥和乾清的相處。”桃玉憐說道，楊羽薇承認的點了點頭。
    “如果隻是初略地觀察，會覺得都是乾清他在單方麵寵愛耀兒是不是？”桃玉憐看著楊羽薇再度點了點頭，“但是你若是再細心一些，你便能看到耀兒對乾清的不那麽激烈的回應和維護。”
    “之前耀兒他剛回家，還沒有去玉桂時，他會為了避免我們都隻關注他而冷落乾清而特意到乾清的身邊陪伴他。”
    “像剛剛，他在曉得我希望讓乾清先離開留你們兄妹三人在這裏時，他在確認了我的意圖後，他說的話也不是你先出去，或你先離開。而是以一種詢問的語氣來征求乾清的意見。”
    “大哥問哥夫，你先回東廂？我以為，這隻是一個很普通的詢問。”楊羽薇並沒有覺得這句話有什麽特別的。
    “若這話是對不那麽敏感的人說，這確實沒什麽區別，無非都是讓人離開，隻是耀兒說的這句是給出一個過會兒碰麵的地點。但薇兒你可以想一下，假如是別人和你說這幾句話，你更喜歡哪句？”桃玉憐讓楊羽薇嚐試讓自己代入賀乾清的視角來想這個問題。
    “唔……我想，以我個人的感受，我應當是更喜歡大哥說的這句話，這句話會讓我覺得，我們是約定一會兒在一個指定的地點再見麵，但不管是你先出去，還是你先離開，即使加了請字，我覺得像是在驅趕我。”楊羽薇答道。
    “是吧，細品你就能品出耀兒他有時說的話的特別了。他曉得入贅的人往往是很被看不起的，因此他會身體力行地去維護願為他自降身份做贅婿的乾清，給予他尊重。這種如涓涓細流般的方式，比大聲宣揚更容易讓人接受。”桃玉憐微笑著徐徐說道。
    “關於情感，關於愛，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看法，每個人的感受也不盡相同，有的人會因情愛而變得敏感多疑，但也有遲鈍難以接收到對方傳遞來的心意的。但就為娘的了解，男子一般都自尊心極強，即使他地位極其卑微，也會莫名有一種強烈的自尊心需要去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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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不管薇兒你最終會是嫁人還是招婿入贅，你都應當懂得用讓對方覺得舒服的方式去保護你夫君的自尊心。這應當能在一定程度上，讓對方更加喜愛你。除非對方真就不識好歹，無視你的好意，真是那樣的人，也就沒有必要為其投入更多了。”
    “嗯嗯，我了解了！”楊羽薇非常認真地把母親傳授的要點給記了下來。“不過我之前真的都不知道大哥居然那麽厲害，還懂得這些。我一直覺得大哥在感情這方麵特別特別的遲鈍的，別人對他的愛意，看著他的時候都能冒出火來了他都感受不出。”
    “耀兒他對感情確實極其遲鈍不錯，若是不與他明說，他隻會察覺到他人對他的情欲而感到恐懼，卻看不出眼底對他的愛意。為娘認為耀兒能如此，是一種理念和責任感驅使他做好他所認為正確的，應當去做的事情。”
    桃玉憐也讚同女兒對長子的判斷，並加上了自己對自己長子會如此的推測。
    “耀兒他答應做乾清的伴侶，便以做到一個好的伴侶為目標約束自己。以此來彌補自己所缺失的部分。”
    “為何我覺得，這樣比起容易失控的，靠情感來行事的做法更好呢？”楊羽薇如此想到，但不敢將此話說與母親聽。
    “唔……奇怪，為何鼻子一直好癢？難道娘親和羽薇一直在討論我？可她們為何要討論我那麽久？”回到了東廂沒一會兒便被賀乾清推倒在貴妃榻上親熱的楊羽耀疑惑的心想。
    “師尊，娘親讓你離開會讓你覺得依然被排斥在外麽？”楊羽耀撇開頭，勉強抑製住被啃咬喉結時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開口詢問道。
    雖說婚姻是將不同的個體組建成家，但法定上的家人，有時卻並能未真正融於這個家。這個“家”有血緣關係的其他家人對其的排斥，有時是相當難以解決的問題。
    “會有點兒，不過我並不在意。”賀乾清稍稍停下笑道，“這其實很正常。兒媳和女婿，甚至連女兒也被當做外人來看待。偶爾把身為贅婿的我排除在外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但這樣的排斥應當更少一些，可現在的我想不出更好的解決方式。家務事真的好難。”楊羽耀反手抱住賀乾清的身軀苦惱地說道。
    “不急，我們共同想法子，一步步的改善便是。”賀乾清笑著說道。“說起來小耀你現在是打算把旅遊團建的時間定在產業園周年慶後？”
    “嗯，如果順利的話。本來應當早就去了，但之前爆發魔器命契的契約者暴亂，實在是不太安全。”楊羽耀頷首答道。“若是下半年還是出行風險太大，就隻能直接發放旅遊補貼了。”
    “你自己都不喜歡出門卻要堅持要安排這樣遊玩的項目。”賀乾清有時也不是很理解楊羽耀這種自己給自己找不舒服的事情做的做法。
    “但這是重要的企業福利，有助於增加員工對企業的好感和粘性，即使我不去，也得給員工安排的。”楊羽耀強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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