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說，在常規種植的基礎上，設置一個能強效應對災害的區域，保障在大災之年，依然有一定量的作物產出。不至於全部依靠庫存？”楊羽耀思索了一下，根據他的理解嚐試將喬龍想要向他表述的信息重組語言說出來讓喬龍確認。
    “對對！我想表述的就是這個意思！”喬龍用力地點頭稱讚道，“不愧是小王爺，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雖說我夏國幅員遼闊，很難說有一個災害影響到全國所有的土地的生產。但難免會有多個災害在短時間內同時影響不同區域的情況，僅僅是這樣，就會引起多數地區的作物產出大幅減產。”
    “另外如此出現異常災害，諸如前幾年泗西國的旱魃之災，不僅現在泗西國依舊沒有緩過來，甚至臨近泗西國的魏武國，現在依然有大量饑餓的災民。”
    “據我了解到的情況，魏武國為了鎮宅發放的糧食都快把國家的糧庫掏空了。一旦魏武國再遭遇其他其他災害引起現在已種的糧食減產。魏武國極可能爆發全國性的饑荒！”
    “如今魏武國的形勢竟如此嚴峻了嗎？”楊羽耀感到詫異，他原本見旱魃被滅後魏武國那些受影響的幹旱區域下了大雨，應當有助於恢複生產緩解災情帶來的損傷。誰知……若喬龍的信息準確，魏武國現在的形勢內憂外患，相當的嚴峻。
    “若魏武國已經如此自顧不暇，倒也能進一步解釋他們決定停止對裕國的投資。隻是，魏武國並非小國，體量那麽大的一個國家，竟然也被災害摧殘至此……如此看來，還是魏武國其他區域的作物產出量不足以填補受災低區的減產絕產……”
    “是的，以魏武國的人口，要填補受災導致的糧食缺口，其他能夠正常生產的地區，至少需要能產出現有產量的五倍以上才行。”喬龍肯定了楊羽耀的推斷。“甚至實際所需產量還有可能更多。畢竟像巴貝大澤一帶，在好的年景產出的糧食數量是相當驚人的。”
    “巴貝大澤？那裏也未能恢複往日的盛況嗎？”楊羽耀有些憂慮地問道。
    “其實本來是恢複了。”喬龍答道。
    “本來？”喬龍的措辭讓楊羽耀感到不解。
    “我聽聞，那管巴北鎮的城主，與那犯了大事的貴妃有關，本就擔心被清算。又因為遭受泗西國旱魃之災時，朝廷幾乎是放任他們自生自滅讓他們憤恨無比，便索性反了。”喬龍將他所了解到的消息告知於楊羽耀。
    如今的喬龍雖說幾乎不回夏都上朝，但得益於為官多年，他在外也能通過與他關係不錯的朝中同僚那裏得來一些特別的消息。
    像別國的農業狀況，很多朝臣是不太關心的，但夏國朝廷仍舊會派專門的人手去了解。畢竟農業會和政策的變化息息相關，甚至會決定著這個國家是否要為了補充糧食而侵略其他國家。
    不過喬龍喜歡去關注了解這些，主要還是為了能夠更好地摸透各種情況對農業生產的影響。
    “這場叛亂倒是很快就被鎮壓下來了。但巴貝大澤那一帶畢竟不同於玉桂、相寧這樣，一年可以種稻多季，那裏豐收時產量極高，但一年也隻能收獲一季。一旦錯過了農時，再種便不可能有收成了。”
    怕楊羽耀不太理解，喬龍特地以楊羽耀的封地做對比來說明。
    “第一年旱災導致的減產絕產，第二年造反叛亂荒廢了土地，第三年則因鎮壓第二年時的叛亂殺了大量的造反者，導致沒有足夠的人手來耕種。甚至迫使魏武國的朝廷不得不從其他地方抓人押送去巴貝大澤那一帶以填補人口數量。這就是巴貝大澤這幾年的情況了。”
    “奉知的親爹的這執政能力這麽差勁兒的嗎？”楊羽耀在聽完喬龍的解說後心想。雖說他不了解細節就妄下結論有些不妥，但這位做出的荒誕事兒在此之前就有不少。與泗西國的國君玩遊戲交換土地的也是他。
    但從他能夠鬥贏自己的兄弟最終登上皇位，他也絕非是一個蠢鈍的廢物。可他又會做出不少拎不清輕重的事情出來。
    身為一國之君，除非是他被奸臣欺上瞞下，否則他應當對朝中這些大臣的關係門清，最起碼那些能擔任比較重要的職務的官員都有些什麽關係，他應當是非常了解的。
    楊羽耀記得賀乾清同他說過，巴北鎮有城的規模卻隻敢叫鎮，是請高人算過此地不一般的緣故。這樣一個特殊又重要的地方，它的管理者的相關信息理應早就被了解得清清楚楚了。
    魏武國的皇帝卻即沒有在處理貴妃和自己的部分皇子時沒有及時安撫與他們有一定關聯，但原本不打算動的人。也沒有選擇提前將其控製，導致了其有機會鼓動造反。
    而且這種朝廷不派人來救災，任由他們自生自滅的做法也很離譜。不管是不是派了人，人卻沒有去，或是人把賑災的物資給私吞了。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都仍舊說明其執政能力弱，連手下的人都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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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魏武國這邊的情況這樣聽來，造成如此情況的更多的是人禍。但確實也不可否認，存在在一個國家多地多年同時，或接連出現災情的情況。若受災地又恰好是糧食主產地，會對一個國家的糧食供給造成毀滅性的打擊。”楊羽耀左手虛握成拳，托著下巴說道。
    正常來說，修士的存在能夠很大程度上減緩或消除災害帶來的影響，像多國都會建立欽天司，以招攬修士幫助防災減災。就算朝中無修士加入，各國朝廷也會與宗門合作來達到這樣的目的。
    但世界似乎總會以奇怪的方式來維持著莫名的平衡，這個世界有能夠呼風喚雨的修士，災害也跟著升級，出現了修士也難以解決的，範圍極大的災害。雖說這樣的災害出現的幾率極低，但曆史上確實有出現過。因此喬龍的擔憂也並非毫無道理。
    “目前，我夏國憑借著國土廣袤的優勢，可以在出現局部災害的情況下調度國庫裏的糧食去賑災。而其他不受災害的地方，則可以繼續生產糧食。”喬龍翹起了二郎腿，但表情嚴肅且憂心忡忡。
    “但我擔心，若是出現大規模的災害，導致全國，即使不是全國，以現在夏國的糧食產量來看，若有五分之三的麵積受災，就會出現生產出來的糧食不足以供應國庫糧倉的消耗問題。”
    “此外，一些災害導致的運輸線路被封鎖的問題，也會導致救災困難。據記載，現大茲國一帶曾有一個國家的一整個縣都被災害所封鎖。當年來了許多修士大能試圖打破封鎖救人，卻用了整整三年才成功打破封鎖。但裏麵被困的人早已都成為了枯骨。”
    “在後續的調查中發現，其實裏麵還是勉強能夠種植一些作物的，但由於受此災害影響產量太低，不足以等到成熟，饑餓難耐的人們就將其拔出來吃掉了，就連種子都被吃得一幹二淨，沒有剩餘。”
    “因此，如果能在各地都設立一個這樣的具有高防範災害能力的區域，不需要說能夠有極高的產量，隻要能夠保證有在出現這類型災害出現時，讓被困的人們撐到封鎖被打破就足夠了。當然，我們仍會繼續研究培育出高產的作物，就是，王爺你看這個方案可有可行性？”
    喬龍充滿期待地看著楊羽耀問道。
    “要設置這樣一個區域通過使用陣法來構建的話，從技術上是可行的。但維持和管理的成本要算過才知曉。另外還有，一旦出現災害後的管理方案也極其重要，如何管理分發糧食能避免哄搶，或是如何鼓勵還有勞動能力的民眾通過勞動來換取糧食。這些都需要考量。”
    楊羽耀覺得喬龍的這個想法很有意思，但他仍謹慎地分析了其中的一些必須注意的問題。若是這些事項無法得到有效的解決方案。這在未來就會成為隱患。
    曆來出現災情出現饑荒，無論是官府糧倉還是賑災下方的糧食，都會出現哄搶的混亂情況。各國朝廷常規的做法是派官兵把守。
    但喬龍提出的方案，這並不是一個裝滿收獲糧食的糧倉，而可以看做一個特殊的田地或溫室。要想收獲糧食，需要有懂得種地的人進行照料。
    那麽，這個地方是一直使用著，日常也正常生產糧食，納入國庫，還是僅在危急時刻使用？
    是由專門的人打理還是災時讓會種地的百姓進入種地？如果是非專人管理種植，會不會出現去種植的人覺得這是自己辛辛苦苦種出來的食物，憑什麽分享給其他人白吃？而霸占糧食，又或者大家都不願意出這份力導致無人願意種植的情況？
    若是由專人來負責種植，算作公職人員，則需要考慮給其傭金等問題了。另外當糧食收獲，同樣也需要麵對糧食發放的安全問題。
    好在，這些問題不用都有楊羽耀來考慮。作物良種、需求的生產條件這些，是喬龍他們需要研究的問題。楊羽耀若是支持喬龍這個方案，需要考慮的是如何用陣法提供滿足種植養殖的條件，如何高效防災以及將建造維護成本控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至於其他的運營管理問題，若是桃正曦認可這個方案並決定要做，其他的大臣會幫助出謀劃策。
    “既然王爺你說能有陣法來達成這些效果，我就放心了。本來我覺得最難的部分也就是能否實現這個效果。”喬龍拍拍胸口，笑著說道。“至於其他問題，我相信會有其他人幫我們考慮周全的！”
    “你倒是不是相當的樂觀。”楊羽耀有些羨慕喬龍的這種性子，雖說他也不會一個人包攬全部工作，但楊羽耀會習慣性地思考其他人做的那部分工作得怎麽做，做成什麽樣才行。在將自己的方案與負責這份工作的人的方案進行比較，以此來取長補短。
    他不太能做到像喬龍這樣，是別人的工作就相信對方一定能做好，不會影響到自己的這部分。
    “過去我娘倒是常常說我這人缺點兒心眼，哈哈。但我這個人就是不擅長應付那些爾虞我詐之事，就算再怎麽提防，真有人想害我，該被陷害時我照樣會中招，不如放寬心態，活著也輕鬆些。那麽小王爺，我先告辭了。若陛下準許了我這方案，就勞煩您考慮如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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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龍向楊羽耀抱拳行禮，鞠躬告辭。楊羽耀將他送出門，隨後看向他來後就一直安靜待著一言不發的李奉知。
    “奉知，在想桐嶺鎮的事情？”楊羽耀問道。
    “嗯，我不知道如今桐嶺鎮的鄉親是否還安好，喬前輩說道魏武國的狀況，讓我很擔心他們。”李奉知承認道。“而且還有……”想到自己的親生父親，他未相認的父皇，李奉知感覺自己有些抬不起頭。
    “我越來越覺得我的父皇他真是糟糕透了，他用那種見不得人的手段收買裕國來對付夏國，甚至連對自己的百姓都不好好對待。作為君王，不應當把天下黎民裝在胸中嗎？”
    “按道理來講確實是應當如此，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皇權建立於黎民百姓身上，享受的無上的榮華富貴，就應當為百姓考慮，讓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否則終有一天，忍無可忍的百姓必定會掀翻皇權這艘大船。隻是很多人即便明白這個道理，卻不願去做，或不願好好去做。”
    楊羽耀看著李奉知安撫地笑笑，卻看到李奉知瞬間紅了臉也隻好在心中歎了口氣，哪怕是李奉知這樣長時間跟在自己身邊的人，都還是會不時因為他的臉而斷片。其他的人更不用說了。楊羽耀發現，他甚至已經開始習慣等其他人斷片回過神後，再繼續話題了。
    “不過奉知你不必因此自責和嫌棄自己。照顧你長大的是你的爺爺，你有跟在我身邊，我相信奉知你不會像你的父皇那樣，做出一堆荒唐之舉。不過奉知你堅定不回去繼承皇位的話，更是不必那麽擔心。人們總是會更多地關注為王者，去苛刻的評判其是非功過。”
    “嗯，師尊，我曉得了。那個，桐嶺鎮的鄉親，您可否幫我打聽打聽他們的近況？”李奉知問道。他本還想著什麽時候有機會了去為最先收留他的那一家人上上香，沒想到機會還沒有等到，現在卻得先擔心桐嶺鎮的鄉親們了。
    “好，沒問題。”楊羽耀爽快地答應了李奉知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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