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乃錢蕭。”兩鬢花白的修士向楊羽耀和賀乾清告知了他的名字。“你隻有這個弟子……”他把目光落在楊羽耀身上，眼睛一瞬間睜大了。像是他剛剛都沒有發現楊羽耀在似的。“好吧，你這弟子長這副模樣，使得放在自己身邊好好護著。”
    “我自然是會把我徒兒好好護著的。錢道友這反應……看來我等沒有猜錯，錢道友果然是知道這個名叫慎吾的邪修的。就是不知道錢道友是否還知曉，這慎吾與斷天宗有何關係？”發現錢蕭還能進行一定程度上的正常交流的賀乾清鬆口氣。
    “哼，看樣子賀道友已經知道了不少東西了嘛，既然如此，又為何來煩我這無能的可憐人？”自稱自己是叫做錢蕭的修士一屁股坐在地上，罵道。
    “不，道友你誤會了。”賀乾清並未因錢蕭的態度而氣惱，依舊語氣平靜的說道，“這幾乎是我等目前掌握到的有效信息的全部了。並且我等無法確定這些信息是否有必然的關聯。正亟待有曉得真相的人予以解讀。”
    “哈哈哈，也就是說，你們這群人那麽多年總算是後悔了？！不，不對，既然你隻有一個弟子，又不像有其他重要的人因那卑劣小兒死去的模樣，為何你會如此關心此事？”錢蕭瞪著賀乾清，質問道。
    “因我徒兒擔心其友人被那人的手下謀害因此想要阻止那人。”賀乾清答道，站在他身旁的楊羽耀默默地點了點頭。看起來安靜且乖巧，並且沒什麽主見。
    這似乎令錢蕭回想起來什麽，他在看向楊羽耀時，眼神溫和了許多。
    “既然我等於錢道友有共同的敵人，我便沒什麽必要向錢道友藏著掖著，具體的情況，我願向錢道友如實奉告。”賀乾清說道。
    “不知錢道友對如今的修仙界有多少了解，可知與你而言，如今已經過了多少歲月？數年前，或許真正出現這種情況的時間更早，但我等察覺到有這麽一個情況是在數年前，兩名不知來自於哪個宗門的弟子意圖利用秘境裏的妖獸潮，將秘境中的所有人坑殺。”
    賀乾清所放出的第一個王炸，就令錢蕭錯愕不已。
    “幸得秘境中眾修士齊心合力，共同度過了這場危機。之後，我等經過一番調查，發現這兩人是靠已近乎於失傳的邪術養嬰元來提升自我，才得到了遠超其自身境界的實力。”
    “這之後，在我等鍥而不舍地追查下，加之後續有疑似他們的同伴被擒獲，於是我等又得知，這夥人來自於我等曾以為在數百年前被滅宗的斷天宗，而這些人受令於他們宗門的老祖，獵殺各宗的天驕。”
    “斷天宗被滅宗？！竟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錢蕭再次錯愕。“等等，你的臉……”錢蕭突然湊近賀乾清，死死地盯著賀乾清的臉。“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錢道友確實與我曾有遇見過，兩百年前我等便是在這附近擦身而過。也正是因為我等聽到了錢道友你的零星話語，讓我等決意來此尋你確認事實。”賀乾清承認道。錢蕭睜大了眼睛，再次死死盯著賀乾清。
    “對，對，果真如此……你這張臉……你們，是當時的那群幫忙尋人的小家夥！你們……你……才僅僅兩百年，你居然已經是渡劫期了？！”錢蕭簡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這不可能……哪有修士境界提升得那麽離譜的？邪修都做不到吧……
    “師尊，你那時是什麽境界？”楊羽耀好奇地傳音問道，他突然很想知道究竟那時賀乾清的境界與現在相差多少，以至於這位錢蕭如此的震驚。
    “我那時是元嬰境。”賀乾清傳音答道。
    “那你這徒兒今年年歲幾何？”錢蕭很奇怪的沒有去繼續追究賀乾清境界怎麽會提升得那麽快，正常修士若是得知一個修士境界提升得快得反直覺，就算不認為對方是邪修，也就開始懷疑對方用了什麽歪門邪道修行。
    但這位錢蕭，卻突然轉而打聽起楊羽耀的年齡起來了。
    “過完年便及冠了。”賀乾清看向楊羽耀，目光中帶上了溫柔的笑意。
    “不到雙十的元嬰境……”錢蕭看向楊羽耀，神情更加複雜了。這讓楊羽耀懷疑，他應當把境界壓回到金丹期比較好。但他已經偽裝金丹期很久了，再說了，如今修仙界不少大佬已經或多或少地猜到他的真實境界了。
    他繼續壓境界，主要是不讓那些沒有意識到他真實境界的人覺得他太過於離奇，畢竟他大概是唯一一個整個修仙界裏麵幾乎絕大多數人都知曉他的準確年齡的人。
    像賀乾清、段窈染、赤珠道人等等修仙界的知名人士，除非是和他們關係極為親密要好的人，否則也隻大概知曉他們的年齡。楊羽耀甚至還在迅聯公屏上看到過有人記混了竺墨蘭和許秋水的年齡，記成了竺墨蘭比許秋水年齡要大，後被公屏裏的其他人進行了糾正。
    和錢蕭交談確實比正常人要費勁許多，他有時顯得還比較清醒，能夠正常地回答。但有的時候，他會開始自言自語，並表現得像是聽不懂他人的話了一般。艱難是艱難了些，但楊羽耀和賀乾清，最終還是成功從錢蕭這裏，理清了曾經的一段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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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蕭及其夫人一直未有自己的親生子女，後來錢蕭受故友所托，收了一個孩子。雖然名義上是他的弟子，但錢蕭和其夫人視這個孩子為己出。，完全將其當做自己的親生骨肉來撫養了。
    那孩子乖巧懂事，早早就表現出了令人叫絕的天資。在錢蕭夫妻二人對這孩子的未來飽含期待時，錢蕭的這個徒兒被慎吾盯上了。慎吾殺死了錢蕭的徒兒，而其夫人，則因保護他徒兒而死。
    慎吾的境界不低，在當時，慎吾的境界甚至比錢蕭高了好幾個小境界。一個邪修，若比一般修士高幾個小境界，完全可以看做高一個，甚至高兩個大境界了。
    因此哪怕錢蕭一直想要複仇，卻無法徹底擊潰對方。直到後來錢蕭與其他受害者的親友聯合，設計圍攻，才將慎吾重創。誰知慎吾精通奪舍之術，一招金蟬脫殼留下破損的舊身體，眨眼便奪舍了當時便已經是斷天宗老祖的俞南行。
    錢蕭的特殊天賦能讓錢蕭發覺斷天宗老祖的被奪舍換了芯子，可是那麽他境界不算低，在修仙界沒什麽地位，因此位卑人輕，哪怕他如何努力地想要證明慎吾並未死去，而是奪舍了斷天宗老祖。但無一人信他。他的天賦，也被當做是悲傷過度失心瘋導致的妄想。
    而偏偏，慎吾當時確實受了重創，因此哪怕成功奪舍了斷天宗老祖，這名邪修選擇了蟄伏起來修養。這一蟄伏，便是千年。
    因此翟秋泉說他們的老祖閉關了千年，一百年前才出關。慎吾這個閉關閉的巧妙，閉關期間甚少與人接觸，因此就算是熟悉俞南行的人都恐怕難以發現俞南行變得不一樣了。現在他更是閉關到整個斷天宗一個熟悉俞南行的人都沒有了。
    他可以毫不顧忌地使用斷天宗老祖的身份，而斷天宗無人知曉宗門裏的這一個，早已不是他們曾經的老祖了。就連那些被他指使去謀害修仙界天驕，被忽悠接受了邪術養嬰元的弟子們，也沒有絲毫懷疑。
    他們甚至認為他們的老祖看不下去如今的斷天宗，打算將他們培養起來，然後重整斷天宗。
    此外，從錢蕭這裏，楊羽耀和賀乾清還順便得知了錢蕭過去調查到，緣何慎吾會如此仇視天驕，想要將修仙界的天驕們統統殺死。
    據錢蕭調查得來的信息，慎吾會如此，並不是他曾經被某些天驕欺淩或是謀害過，他就是單純的在嫉妒。
    嫉妒天驕們受人追捧，得以享受到更高的資源，羨慕天驕會被人們簇擁，其他人會主動成為天驕們的小弟追隨，羨慕天驕會更容易得到女修們的欽慕。而他沒有這一些，因此他把這些錯誤歸結於天驕們。
    不過一開始此人也還沒有那麽極端，直到他自我墮落成為邪修後，才瘋狂地對各個有一定名氣的天驕出手。隻要被他抓住機會，就會將那些被人們寄予厚望的年輕人殺死。甚至在千年以後，此人依舊執著於此。
    “好消息是，確實有人能確定斷天宗老祖俞南行已經被名叫慎吾的邪修所奪舍，如今他所做出來的那些計劃和安排，其實都是邪修慎吾所做。這與我們這些日子來調查到的信息一致，但問題是……”
    楊羽耀抬起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在轉身看向那個已經處在他們身後的錢蕭所居住的山洞，輕輕歎息。
    “唯一可能徹底知曉這些過往的人的神誌不夠清醒，這會導致這位錢蕭前輩的證詞可信度嚴重降低。”
    “不過如今這事不同過往，那些失去了珍貴的弟子們的宗主掌門們可能已經不在乎提供這些信息的人是不是真得了失心瘋。他們可能已經不在意信息的來源，隻要有人能給他們宣泄滿腔的怒火就足夠了。”
    “是的，隻要說這些襲擊是斷天宗老祖指派的，估計其中的一部分人甚至不樂意繼續聽後麵斷天宗老祖已被奪舍的部分，就衝去斷天宗打算屠宗為弟子們報仇了。但一旦他們這麽做了，而後續若證實這事有誤會，我等就成為了謀害斷天宗的罪人了。”
    賀乾清同楊羽耀的觀點一致，他們需要保持謹慎，並盡可能收集更多的有效證據。
    畢竟他們，尤其是楊羽耀和斷天宗有些許矛盾知道的人不少，即使這是個非常小的矛盾，隻不是斷天宗的弟子迷上了楊羽耀而楊羽耀不接受這樣就算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但一旦追責起來，這點兒小矛盾就會有可能被人刻意的放大，再以訛傳訛，就有可能讓這次事件緣由變成了楊羽耀被糾纏得過於煩躁，有意以此來報複斷天宗。甚至，那些不願為自己衝動行事而擔責的會有意將這個錯誤的責任往楊羽耀和賀乾清身上推。
    說實話邪修慎吾對於楊羽耀來說並無威脅，哪怕他占用了真正斷天宗老祖俞南行的修為和境界，但千年前俞南行的境界也就剛剛合體，就算這一千年慎吾通過修行晉升到了大乘甚至渡劫期，楊羽耀也並不虛他。
    更何況，千年前的圍剿多少對慎吾起了震懾作用，否則他也不會選擇隻派斷天宗的弟子搞事而自己躲在斷天宗內不出門了。以他自身的實力和楊羽耀戰鬥都不一定贏，斷天宗的那些弟子更沒有威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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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羽耀積極調查這事本就不是為己，而是想要保護他的友人們罷了。唯有保護好自己，找到真正的真相，才能有效地替他的朋友們消除這份威脅。
    “不過沒想到居然還能從錢蕭前輩那裏知曉了葵田鎮和柴城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的原因……雖說我對這個原因倒是有預料，但真的確定是這個原因還是……”楊羽耀搖了搖頭。
    “那個世界的人並不會那麽計較此事？”賀乾清傳音問道。
    “我認為至少在我的那個國家，上層的領導應當是會很樂意見到葵田鎮和柴城這樣的發展。但在這個國家卻容不下腦子靈活的他們。”楊羽耀答道。
    在楊羽耀胡扯的爛尾景區的猜測被賀乾清否認後，楊羽耀其實已經想到了能讓一個鎮子甚至一座小城在沒有遭遇其他死人的災厄的變成這副模樣，隻可能是霽國朝廷出手了。錢蕭告訴楊羽耀他們，事實確實是朝廷做的。
    葵田鎮和柴城的百姓靠在自己的智慧，在不違法王法的情況下富裕起來了，這樣的好事，若是放在楊羽耀在那個沒有靈氣的世界所待過的國家，上層領導絕對要笑開花。無需怎麽操心就完成了扶貧脫貧指標，那些領導巴不得管轄的每一個村落城鎮都能如此呢。
    一個地方富裕起來，人們的需求也會隨之提高，進而拉動消費，從而穩定地提高了當地的稅收。這帶來的好處，完全可以抵消創業時那微不足道的合法避稅。
    然而霽國朝廷卻看不得如此，他們視這種變化是威脅，不知這其中是否還有嫉妒的人惡意舉報，總之結果就是，霽國的朝廷認定這兩地的發展是有想要謀反，兩地的百姓被悉數處理，抓的抓，流放的流放，從而讓葵田鎮和柴城，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錢蕭見這裏變成這樣是否更加惆悵楊羽耀不得而知，他們隻知道錢蕭一直守在這裏是因為他把夫人和徒弟葬在了這裏。因此他才一直守在這裏。
    “小耀，走吧，我們回去吧。”賀乾清用手臂環住楊羽耀的肩膀攬著他說道，楊羽耀點了點頭。他們給錢蕭留了聯絡方式，讓他有需要的時候可以請他們幫忙，但錢蕭是否會打算使用，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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