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唱的不錯。這歌聲可真是餘音繞梁啊！”
    “確實，不過聽說她早已被汴梁國某個朝臣家裏的公子看上了，打算將其買回去。不過現在仍讓她留在舞樂坊，現在其他人想要聽她唱歌，可不容易了。”
    “那朝臣公子想納她為妾？”
    “不不，若是納妾還好，起碼也還算是有個名分，那公子買回去，無非是買一個可以隨時在需要時伺候他的戲子罷了。”
    在楊羽耀他們座位的前方，有兩名特邀嘉賓在竊竊私語到，其中一位似乎對這位獻唱的歌伶較為了解。
    他們可能以為他們說的足夠小聲，但明顯忽略了高境界的修士的耳朵能有多敏銳，除非是用傳音，否則這樣的音量，即使楊羽耀隔著他們好幾個座位，依然聽得清清楚楚。當然如果高境界修士有心，傳音也可以被竊聽，但也有辦法防竊聽。
    楊羽耀並非有意聽他們的聊天，隻是……他們的談話，幾乎預示著這個歌伶悲慘的未來了。至少楊羽耀是這麽認為的。那個姑娘是否這麽認為，就不好說了。
    在這個世界，從事表演謀生的這些人地位很低很低，被算作三六九等裏麵的下九流，並且許多國家會嚴格的限製人們跳出屬於他們的階級。也就是說，就算擁有再多的錢，也無法提升自己的階級享受到更好的待遇。
    但有錢，依然能夠給自己的未來帶來一定的保障，若是有錢，可以用於供養有潛力的血親，期待其能反哺。
    而成為大家族養的戲子，若是待遇好的，得到的錢和賞賜確實會比在舞樂坊來得多，若是在舞樂坊，不管賺得多少，必然會被抽走一大部分，還有高額的稅費需要繳納。因此或許在一些這樣身份的人看來，這反而是一條不錯的路子。
    但這其實是兩害取其輕，隻是這個世界的絕大多數人，甚至無法想象，更好的生活是什麽樣子的。
    “若我對這些人抱有憐憫，卻無作為，是否會被視作無比的可笑。”楊羽耀在心中自嘲的笑笑，這個世界他的身世，他的身份，讓他站在高位者的角度俯視著這些人。
    他對他們抱有同情，卻知道自己難以幫到每一個人。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接受他的幫助。這令他的同情，變得無用且虛偽。可太多的現實，包括他自己的親身經曆，都令他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幫，值得舍棄自己的利益去幫。
    而財富和權利並不是無限的，有人有，必然會有人失去。隻是善於經營的人，能將這些握在手中更久罷了。
    “還是……先不要去想這些事情吧，赤珠道人前輩他們準備這些，本是打算讓大家看著開心了，總不好駁了他們的心意。”楊羽耀對自己說道。
    “而那個歌伶，若是能好好利用這次受邀為修士的宗門弟子大比演出的經曆，至少在凡人的社會，應當能為她帶來不少的好處。”
    歌伶退場之後，竟然是馴獸師的馬戲表演，其實楊羽耀不喜歡這種動物被恐嚇毆打，做出這種完全違背自然行為的表演，那令他覺得和人們將人的膚淺想法和認知來解釋動物一樣刻意。他喜歡的是那些動物自發的，展示它們自然行為的活動。
    奈何這個世界的人還很喜歡這樣的表演的。這種思維上的差異，讓楊羽耀無奈。
    但思維無法在一朝一夕內改變，楊羽耀也不指望這個世界的人能夠都能理解他的看法，這個世界暫時還也沒有支持這個世界的人能夠產生與他他這種看法相似的想法的土壤。
    他不應苛求這個世界的人能夠和那個沒有靈力的世界的人在認知上接近，何況那個世界的人，有的甚至在對世界的認知和思想甚至不如這個世界的人。
    既然不喜歡這種表演，楊羽耀便不強迫自己去看這種表演，他打開迅聯，決定去虛擬書板塊找找有沒有什麽有意思的話本。
    因為虛擬書板塊可以上傳自己寫或畫的故事，還能接受打賞，現在修士們自發寫並上傳的各種長短故事、話本，已有上萬本。因此楊羽耀做了內容分區，方便人們按需搜索。與此同時，他還設置了一個人氣榜，所有分區的虛擬書都能上榜。
    找話本看，楊羽耀自然和其他人一樣，優先看了下人氣榜。人氣榜上會顯示分區，若將光標在感興趣的標題上停留一小會兒，即使不點開這本虛擬書，也可以看到它的簡介。
    “呃……”楊羽耀不曉得是不是因為第一本非他上傳的虛擬書是關於男子與男子的情愛的話本的緣故，自從他弄了這個人氣榜，無論他何時看，這個分區的話本在人氣榜上永遠占據著半壁江山。
    “怪哉，難道男修也有不少看這類型的話本麽？”這個世界男性修士和女性修士的比例讓楊羽耀想不出除了這個理由之外，還能如何解釋這一奇特的現象。
    “小耀，不喜歡看這種馴獸表演？”察覺到楊羽耀的注意力不在場上的賀乾清傳音問道。
    “嗯，是的。我不太喜歡這種人為製定痕跡太重的動物表演。”覺得看話本可能會讓自己錯過其他喜歡的節目的楊羽耀最終決定玩起了小遊戲。他其實有辦法讓旁人看不出他在走神，但賀乾清是一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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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即使被賀乾清發現了，楊羽耀也不擔心，他知道賀乾清不會因此而責備他。
    “嗯，確實，我亦覺得這種表演看著不是那麽讓人舒服。”賀乾清理解地傳音道。“這些動物的眼眸中，讓人覺得它們在恐懼、不甘和憤怒。一旦這些馴獸師露出破綻，它們勢必會報複回去的感覺。”
    修士裏有專門馴化靈獸為己所用的道，修這種道的修士會和他們馴養的靈獸形成一種相對友善的合作關係，他們的相處互動看著是比較讓人舒服的。
    但修士中修禦獸的可不會樂意表演給其他人看，在他們看來，若是有人要求他們這麽做，是對他們自己和他們的靈獸夥伴的侮辱。
    “師尊，這種馴獸表演是汴梁國的特色嗎？”楊羽耀傳音問道。他看向坐在他身邊的李奉知，他的徒弟，這個比他小兩歲多的少年津津有味地看著這些馴獸表演，對此感到新奇極了。
    “嗯，是的，汴梁國甚至有那種遊走於各個國家的馴獸團，他們會將動物裝在特製的籠車裏麵四處巡展。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有這樣一個馴獸團來到我的故國，雖說我故國也有這樣的馴獸師，但那時的人們都知道，那些最新奇的動物，隻有在汴梁國的馴獸團才可以看到。”
    賀乾清傳音回應道，這個話題，令他回想起了年幼的時候。
    “然而那時的我或許是年紀實在是太小了，雖然記得確實看到了許多之前從未見過的動物，但都有些什麽卻完全沒有印象了。反倒是那些動物的哀嚎，至今令我印象深刻。而且觀看他們給我帶來的喜悅，甚至不及外麵的一個養了幾隻小狗讓它們表演雜耍帶來的多。”
    “嗯，小狗的話，確實……很多小狗都很喜歡和主人一起玩，甚至看它的人越多越開心，在那個世界，我認識的周圍的養狗的人大多都能很輕鬆地給狗狗訓練做幾個動作，比如拜拜呀，轉圈圈，翻肚皮什麽的。那些小狗這麽做的時候都把尾巴搖的飛快，確實讓人看著開心。”
    楊羽耀雖然沒有看過專門的狗狗雜技，但他曉得確實有這麽一個類別。有些動物，天生喜歡玩，對人的好感度也高，若是給與適宜的引導和獎勵，這些動物是樂意表演一下的，甚至會覺得很開心。楊羽耀甚至還看到過連貓咪這種我行我素的小動物都有願意表演雜耍的。
    即使是不同的物種，但人確實是能夠看出這些動物哪些在做這樣的事情是開心的，而哪些動物這麽做是不甘的甚至憤恨的。但那樣的動物表演確實有一定的市場，能夠滿足一些人的好奇心、獵奇心、控製欲甚至主宰欲。
    看看周圍的人便可以知道，不隻是李奉知，在座的絕大多數人確實都還對這樣的表演十分感興趣的。一些見多識廣的修士甚至會低聲和身邊的同伴分享他在這些動物的原產地，那些當地人又是如何訓這些動物為他們幹活的。
    “像剛剛那種大蟒蛇……欽科西的人竟然養他們來照顧自家的孩子！”
    但說到底，其實這還是大眾去接觸這些生靈的途徑太少了，很多動物其實都有非常有趣的原生的行為，一些動物則會在與人的相處中形成新的有趣行為。若人們能夠了解到觀察到這些，也會覺得很有意思。
    隻是哪怕是修士，當進入荒野，除了極個別人，一般不會去關注這些普通的動物的生態，最多將它們視作獵物，或幹脆忽視過去。
    以至於這個世界，除了皇帝們珍獸園，普通民眾對於除了身邊以外的動物的了解幾乎都隻來自於這些馴獸師。
    甚至因為馴獸師自己也不夠了解，隻要保證養的這些動物能夠活著，能聽他們的命令安排就夠了，導致許多人對那些自己能接觸到的，但不常接觸的動物有著不少誤解。反倒是靈獸靈蟲這些，因為有對其感興趣的修士孜孜不倦地研究，倒是研究出了不少真實的東西。
    “說起來，小耀，之前你皇外公對你說的那個將禦獸園的動物展出讓民眾參觀，建個叫動物園的方案不是挺感興趣的嗎？這事現在有進展嗎？”賀乾清問道。
    “有。”因為於賀乾清聊起來了，楊羽耀便退出了打了一半的小遊戲，“今年應當能一期開園。”
    “那到時去看看？”賀乾清笑著傳音。
    “好。”楊羽耀答應了，不過那動物園真的正式開園營業了就算楊羽耀原本沒打算去，桃正曦也一定會邀他去的。
    “啊，終於結束了。”楊羽耀高興地看到那些動物終於可以退場休息了。至少它們可以得到片刻的安寧。
    這表演結束後，幾名淩霄宗的弟子迅速地到場地上打掃了一番。而後又來了幾個凡人表演了柔術，這宗門弟子大比的開幕式便結束了。楊羽耀看了眼時間，這開幕式從開始到結束，也就半個時辰。不過這個時長已經足夠了，畢竟大家最想要看到的，還是正式的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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