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初中政治老師說過，人是由各種社會關係組成的。
    至於高中政治老師說過什麽，許月言不記得了。
    她在進高中前就確定選理了，文科三門一堂課沒聽過，還翹過幾節課。
    總之許月言時常在想，“女兒”的這個身份在她生命裏究竟占了多大的比重。
    “啊啊啊——救命啊——”
    “完了，寄了呀——”
    “這有個上了兩百七的叛徒，快快請你爸爸吃飯!”
    許月言看著答題紙上的分數，被自己氣笑了。
    “許月言，你考怎麽樣?”一男生伸手就要拽她的答題卡。
    許月言一巴掌拍走了他的手，聲音響亮。
    “碰我卷子要你命，我現在心情非常暴躁。”
    男生訕訕地離開了，高三因為分數破防的同學太多了，大家都有無言的默契。
    派西維正在把空白的答題卡折成紙飛機，聽到聲音瞥了一眼。
    這家夥是不是最近經常在許月言座位旁邊晃，明明一個在第四組一個在第一組，哪裏來的順路。
    “哎!風!我的卷子!”
    男生看著一陣風精準地吹起他桌麵上的試卷，飛出了窗戶。
    旁人幸災樂禍“老師下節課要講這張卷子的，離上課還有六分鍾，快去吧。”
    男生欲哭無淚地下樓了，他們可是在四樓。
    派西維手腕用力扔出了紙飛機，紙飛機飛出窗戶盤旋了一圈落到許月言的桌上。
    派西維等著她回頭。
    在惡魔的眼裏，人的情緒會被具象化。
    他能看到那些迷茫、沮喪、痛苦、與憤怒。
    然而許月言沒有回頭，她拿起紙飛機便往後甩，如果她手裏是個瓶子，恐怕會直接砸在後座額頭上。
    紙飛機像蝴蝶一樣停在他手上。
    脾氣挺大。
    比他記憶裏稚嫩的俄薇，情緒遠沒有許多年後那麽穩定。
    在這不知何時是盡頭的夢裏，他看到她身上成長的刻痕。
    派西維有時覺得這樣也挺好，至少在夢裏他能看懂那些她控製不住的情緒。
    從現在的情緒上，派西維判斷，自己去鬧她的話，恐怕會喜提黑名單入住。
    當時間冷靜了頭腦，派西維看到她身上的那些情感變成了無助與恐懼。
    派西維不知道這份情感從何而來，他所能處於的夢境碎片隻有教室這一個地點。
    不過這暫時不重要，現在的問題是，她又在賭氣不去吃晚飯。
    派西維不知道她想吃什麽。
    從上方投射下陰影罩在桌麵，許月言抬頭後腦勺便能抵在男生的胸口。
    派西維雙手撐在桌子上低頭看她“許月言，晚上吃什麽?”
    “我暫時不想去，你自己去吃吧”她還是念不出他的名字。
    派西維的眼睛裏閃動著粉色的光芒“但是學校外新開了一家自助小火鍋，雙人六折。”
    響徹鼓膜的心跳聲傳不入腦內，許月言回神之時，自己已經與他坐在了店內。
    原本計劃用來寫題的時間就這樣被縮短。
    因苦惱而酸澀的心情不受控地迸發出巨大的喜悅。
    就這樣放縱自己吧，就這樣跟他走吧。
    耳邊似乎傳來惡魔的低語。
    天邊的月亮孤零零掛著，仍然有人在等她回家。
    許月言突然想，如果粉色的眸光沒有取代心跳聲，她會不會跟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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