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媛這名字她聽過。
    大概一年前左右吧，紅楓中學搞了個校花評選大賽，雖然隻是暗戳戳在論壇上進行，但眾所知周，論壇流量極大，幾乎每個紅楓學子都擁有一個賬號，狂熱分子甚至注冊了好多個。
    所以在當時，評選賽進行得如火如荼，各種宣傳和拉票活動層出不窮，在大家審美的碰撞中，推選出了那麽幾個學校的門麵。
    她便是其中一個，盛媛也是。
    她倆呼聲最高，走的路線卻不同，她是典型的模範生，而盛媛是藝體生，倆人的氣質與風格南轅北轍，卻在同一時間統一了全校的審美。
    也是在那時，江以柔記住了這個名字。
    江以柔回攏思緒，手指迅速點擊屏幕，開始回複。
    ——怎麽？你也很好奇？
    她回完後，下意識想將手機熄屏扔進桌肚，但哪知對方依舊在線，不過短短十幾秒便秒回了她。
    ——挺好奇的，我那天遇到過她，我還問了她跟賀學長的關係，但她說他們沒任何關係，也不熟。
    騙鬼鬼都不信。
    江以柔看到這句話，麵若冰霜，眼底浮現出一絲怨懟。
    就拿剛才來說，其他人猶豫還情有可原，心細如她，一眼便看出白檸戴的是賀時舟的帽子。
    賀時舟性格談不上冷，但絕對不是老好人，就算提供幫助也不會向著關係一般的對象，更別提把私人物件拿給別人使用了。
    ——你去看看最新回帖，看完再思考這話還有沒有說服力。
    江以柔捏緊手機，死死盯著白檸的方向。
    這個女的一定是耍了什麽花招，不然賀時舟不可能突然跟她走得那麽近。
    大概是那頂棒球帽過於刺眼，江以柔的眼眶開始微微泛紅。
    驀地，手機震動了一下。
    江以柔低頭。
    ——我就說他們關係不一般！當時我的直覺也這樣想！但那個女生矢口否認，該死，我被耍了！
    這個盛媛看來是個直腸子，有什麽說什麽，江以柔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她的暴怒。
    不如……
    江以柔歪了歪頭，腦子飛速運轉。
    利用她的憤怒來揭露白檸的真麵目？
    江以柔越想越覺得這個方案可行，直覺告訴她，盛媛這種性格，真的可以當槍使。
    ——所以，你不想知道的她的真麵目嗎？
    ——想啊，當然想，我就想知道打扮成這樣怎麽上學，到底是有多見不得人！
    很好。
    江以柔唇角微勾，坐直身子，整個人都變得遊刃有餘。
    ——而且她還騙你，說跟賀時舟沒關係，真沒關係能用別人的私人物品？
    江以柔循循善誘。
    ——難道你不想在揭露她真麵目時討回一個公道？
    屏幕那邊兒的盛媛一看，頓時覺得這發帖人說到了自己的心坎裏。
    對！對於被耍這事兒，她真的氣不過，要是那個女生坦蕩蕩說還無所謂，大不了公平競爭嘛，但她卻用一種虛偽的方式……
    盛媛越想越氣，腦子裏當麵與之對峙的想法愈加濃烈。
    ——現在有人自發去揭露嗎？
    江以柔見獵物即將上鉤，立馬來了精神。
    ——暫時還沒有，我們缺乏有勇氣的人伸張正義。
    盛媛見狀，主動請纓。
    ——那我去！
    ——我到要看看她真麵目長啥樣，長期見不得光的人，估計樣貌也很磕磣！
    ——就這樣說定了！我去！我馬上去回帖！
    她一連發了三條，每一條都彰顯著蠢蠢欲動的怒氣。
    江以柔看得很開心，這一切也符合她內心的預期。
    她隻需要用一個小號拋出話題，然後稍微添油加醋便能引起公憤，接著找好棋子坐收漁翁之利。
    在這個過程中，她用的是小號，也沒有發表過激的言論，隻是一條單純的討論帖罷了，所以到最後，火也不會燒到自己身上。
    她完全能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江以柔想到此，附著在心間的陰霾消散了些許，指尖一點，在對話框落下了一個字。
    ——好。
    …
    下課後，一班的同學破天荒出去了大半。
    在以往，能出去那麽零星幾個人已經算是世界第八大奇跡，畢竟對於這些理科神仙來說，爭分奪秒刷題才是正事，就連上廁所都是身為凡人的阻礙。
    而現在，這些神仙們主動跳進了八卦的漩渦，紛紛組隊到教室外頭暢所欲言。
    教室裏徒留那麽幾號人。
    包括白檸和賀時舟。
    “我靠，這些臭不要臉的，要說當著麵說啊，在人背後嚼舌根算什麽事兒？”劉禹也是留守一員，他看著陽台邊站了一排的人，邊搖頭邊遊走到了賀時舟的旁邊。
    “舟哥，你說是不是？”他頭一低，企圖與之互動。
    然而賀時舟卻很冷淡，拿著筆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眼眸半垂，鴉羽似的長睫斂去了眼中的情緒。
    劉禹雙手往他桌邊一撐，彎腰湊近，聲音壓得很低：“到底怎麽回事啊，舟哥，那些家夥都傳瘋了，你知道最離譜的謠言是什麽嗎？”
    賀時舟被圈在他倆手的範圍之間，終於感覺到了不適，這才抬眸，音色涼薄：“我不感興趣。”
    “誒，不是，這不是你感不感興趣的問題。”劉禹一猜就知道他會這麽說，立馬蹲下身，下巴擱他桌上，“這是清白的問題啊。”
    賀時舟蹙眉。
    “緋聞就是這樣傳出來的。”劉禹一字一句道，“就算你什麽都不做，八卦也會自己長腳滿天飛。”
    賀時舟神情懨懨的：“清者自清。”
    “我當然知道，雖說你這棵鐵樹至今沒開花，但我明白——”劉禹揚起一個有點兒猥.瑣的笑容，眼睛一眨一眨的，“你是個超級顏控，對普通長相的女生不感興趣。”
    賀時舟沒否認，冷著一張臉看他。
    “比如我們著名的班長大人，江以柔同誌，都長那麽好看了還不能入你的法眼。”劉禹說到這兒，下意識地往後看。
    從這個角度，他隻能瞅見白檸垂落在肩頭的長發。
    不似同齡人那樣黑亮，大概是營養不良的原因，微微泛著黃，像是燙過。
    “那新同學更不可能了。”劉禹自說自話道，“她這配置就跟美女二字無緣。”
    賀時舟沒說話，隻是腦海中閃過白檸的眼睛。
    那雙仿若墜入萬千星辰，又載著些許山澗清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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