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罪人，用所謂的感情道德綁架對方，而且這感情的基礎就如同一盤散沙，輕輕一吹，便彌散得不見了蹤影，隻留下滿地荒蕪。
    “對不起，賀川。”她又重申了一遍，“是我利欲熏心，我承認在當時看來，你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其實，能想到賀川，還是出於她媽媽的建議。
    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媽媽突然提起了賀川這麽一個人，還拿他們那段短暫的戀情說事，讓她抓住這個翻身的機會。
    為了這個機會，家裏已經提前做好了鋪墊，她隻需要按部就班地去獲得賀川父親——也就是賀傳雄的認可，讓賀傳雄把她空降回國，安插到賀川身邊，再去打感情牌。
    這一切，都被家裏安排得井井有條，她隻需要順著步驟去完成便是。
    可是今天，她並不想把火引到家人身上，如果自己能全盤承擔，那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是這樣啊。”賀川長舒一口氣。
    “嗯。”
    “行吧。”賀川也沒繼續追問，轉而說起了下一步，“那麽按照你簽訂的合同上的規定，你這屬於偽造履曆欺瞞公司，更直觀來講，你的不作為已經讓風控部的業績跌到了所有部門的倒數。”    “有許多業務你都沒辦法處理，據員工描述，上班期間你也經常玩忽職守。”賀川一板一眼道，“那麽這些行為的後果……想必你也知道。”
    她當然知道，她雖然專業素質堪憂，但基本的一些因果關係還是能準確感知。    “沒錯。”賀川應道，“如果不賠償，法務部有權起訴你。”        “嗯，你這種情況我也考慮到了，本來你家也背上了負債。”賀川看著她，眼神透露出一絲憐憫，他依稀記得，大學時期的onica還挺優秀，各種比賽和活動也積極參加，拿的獎也不少，按理說會走出一條明亮的前程。
    可是，最終卻淪落成了這幅模樣。
    “所以我為你寬限了三年的時間。”賀川說，“也算是最後盡的一絲情誼。”    “可以，要不要寬限，本來也是視你今天的態度而定。”賀川鎖定她的視線，“但凡你今天的態度有一絲欺瞞和狡辯，我都不會做出這個決定。”    “好了。”賀川又衝她一笑，把身前的一張白紙向前推了推，“來簽字畫押。”    她動作一滯，卻沒敢抬頭。
    那平日裏異常灼眼的紅發好似也失去了光澤。
    “以後走正道，慢慢努力，生活會好起來的。”賀川淡淡道。    “苟且的勾當隻會將自己推入深淵。”賀川抬眸，看向遠處的虛無，“而且紙不包不住火，從那天晚上開始，你的不對勁就暴露了。”    一顆眼淚霎時落下，啪嗒一聲，砸在白紙黑字之間。    像她這種沒實力脾氣又大的領導，往往不受待見，因此見她要走，一個二個都沒什麽好臉色，甚至有點兒幸災樂禍。    她落魄成這樣，也沒什麽資格再去叫囂，否則隻會被當成沒人管教的野狗。
    再說了，牆倒眾人推嘛，這個道理誰都明白。    有些時候，人的成長往往就在一念之間，僅僅隻需發生一件把你骨頭壓碎的事兒，你的自尊和認知便會在廢墟裏重建。
    這樣也好，她已經跌到了極點，再往後，估計便是觸底反彈了。    隻留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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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白檸釘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等她慢慢拉著行李箱走了過來。    畢竟她剛來時蠻橫不講理，的確招人厭。
    “你要走了？”白檸沒回答她的話，而是重新問道。    她緩緩低垂眼眸，有些自嘲，但更多的是坦然。
    一種希望和絕望交織的坦然。
    “那就爬起來。”    “低穀又怎樣，隻要還活著，就爬起來。”白檸沒什麽表情，但目光卻異常灼熱，“時至今日，我也還在努力向上爬。”    她看著白檸，看著她不折的脊梁，看著她眼裏的光芒，看到了她身上無窮的潛力和難以估量的未來。
    接著，她將行李箱鬆開，身子前傾，衝白檸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她的聲音輕輕墜落。
    終究還是自己……輸得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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