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園藝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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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餘暉爍爍真的把心也安定下來、真的把這處溫馨的房子當作是自己的家時,她就開始愈發地珍惜這裏的一切。
    當然,家麽,所謂的“珍惜”當然不能是像博物館一樣,把所有東西都用玻璃盒子封起來,再貼上名片卡,而是把所有地方都好好的利用起來,比如她屋裏的那裏麵仿坎特洛特風格的白色瓷磚牆,現在就已經貼滿了各種東西,包括一幅人類世界的世界地圖,上麵用大頭針定著很多她感興趣的世界景點;各種各樣的海報,它們大多是采用一種建構主義的藝術風格,用一些簡潔的圖案組合拚湊出了一種昂揚向上的態勢;一些她和朋友們的照片,當然,也有她和米庫什安先生的合影,甚至還有一張騎兵大戰時的照片,在那張照片裏,米庫什安先生就像一個拿破侖時代的普魯士騎兵軍官一樣,非常雞賊地放慢了馬速,所以他明明是帶領著大家發起衝鋒的,但等到兩邊正麵撞在一起時,他就又不在第一線了——盡管如此,他還是受了不少傷。
    除此之外,餘暉爍爍還有一些其他收藏,比如和朋友能一起去看電影時留下的票根啦、那份打了“b”的成績單啦,還有坎特洛特中學的那個看起來像極了小馬利亞國旗的校旗。
    餘暉爍爍還在牆上掛了一麵上粉下藍、中間有紫色橫杠的旗幟,沒什麽別的意思,她就是覺得這麵旗子的顏色很好看。
    當然,餘暉爍爍還沒有完全熟悉人類世界、米庫什安先生對二十一世紀社會學的了解還不足以支撐他認出那麵旗子、多嘴先生則是太老了,他不了解這些新潮……新潮得有著超出認知的玩意兒。不然在餘暉爍爍紅著臉把這麵旗扔掉之前,他們兩個就會把那麵旗子撕成絨絮的。
    除了自己的房間,餘暉爍爍還想把其他地方也利用起來,比如那些暫時還沒有人住、也沒派上用場的房間,比如三樓閣樓——餘暉爍爍把樂高玩具搬了上去,她現在可不想把這個東西放在自己屋裏了。
    而在這一切之外,這棟房子裏還有一個空間沒有利用起來,那就是後院的玻溫室。
    餘暉爍爍去那裏看過好幾次——那是一個仿照複古風格建造的溫室,由鑄鐵和玻璃建造而成,鑄鐵被打造成帶著花紋的框架,玻璃則成為了蒙皮,這種設計在上個世紀初的植物園中很常見,而近些年,這種建築風格似乎又開始了複蘇,鑄鐵玻璃溫室又多了起來。
    這棟房子的溫室整體上大致呈現一個“半球扣圓柱”的形狀,還有一條通向房子內部的玻璃走廊,所以如果從上方看的話,這個問題看上去會像一個棒棒糖。溫室“圓柱”的部分有六米五高,如果再加上“半球”,那就是九米五高了,它的直徑足有十三米半,這已經是相當大的一個空間了。
    然而,就是這樣一處占地麵積巨大的空間,至今也沒能被利用起來,別說種點什麽,就連連一層土都沒有,這讓餘暉爍爍感到非常痛心。
    說到底,餘暉爍爍還是一匹坎特洛特小馬,而作為一座建在石頭山上、完全由大理石頂起來的石頭平台所托舉的城市,坎特洛特幾乎沒有植物生長的空間,所以小馬們隻能從山下運來土壤,在石槽或者石坑中填土種樹、設計綠化,久而久之,坎特洛特就發展出了一種濃厚的“園藝文化”,坎特洛特小馬會精心設計自己屋前的那一小片奢侈的綠地,有的小馬會將花卉和灌木種成某種整齊的圖案,也有的喜歡製造一些有趣的仿自然景觀。
    這種屬於全民的愛好必然會催生出一些民間組織,在坎特洛特也不例外,所以,“坎特洛特園藝協會”應運而生,這個組織每年都會評選好幾個園藝相關的獎項,並發放相應的獎金,還會組織“園藝周”、“園藝講座”之類的活動。
    和其他民間組織不同,這個組織是不收會費的,任何坎特洛特小馬,隻要家裏有花園的,就會被自動認為是協會的會員,都有參與活動和評獎的資格,所以協會在坎特洛特的風評相當好。
    對了,順便一提,如今的坎特洛特園藝協會會長,就是我們的老熟馬——花花短褲侯爵。
    說回正題,餘暉爍爍非常希望能把後院的溫室利用起來,所以她去找米庫什安先生,和他說了這個想法。
    米庫什安先生本來是不想做這件事情的——事實上,就像我們以前說的那樣:“一個人不應該知道自己的末日會何時到來,不然他往後的一生都會變的似是沒有意義了”,米庫什安先生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然而有些事情卻不由得他“不知道”了。
    畢竟,他來自一個不算久遠的未來,他深知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會在不到一百年之後化為核子火焰中的一縷飛灰,他在這裏做的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也正因此,他極力避免著留下什麽實業,也不想用自己的知識給“貪婪、不理智的、嗜血的原始人”送上什麽饋贈。
    當然,他也不是沒想過做點兒什麽,隻是他對這一切還是有一些心理障礙,他想要以“空手套白狼”的方式改變這個世界,否則他是絕對不敢把自己的技術拿出來的,但是如果他不拿出那些超前的技術,他又該如何在這個已經成體係的社會中獲得足以改變世界的影響力呢?就此,米庫什安先生陷入了一個無盡的死循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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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就不覺得這個世界有多美好,而愈是嚐試便愈是深覺無可救藥,在小馬利亞呼風喚雨、隻手遮天的米庫什安廳長在人類世界成了富貴閑人,隻能眼睜睜看著世界滑入核戰爭之中,所以米庫什安先生是真的不喜歡這個世界。
    米庫什安先生是一個心氣很高的人,他不希望自己的任何心血在“原始人”的自我毀滅中受損,隻想著在這兒生活一陣,然後在核滅世之前盡早帶著自己的養女離開這裏,體麵地回到小馬利亞去,所以他壓根就沒打算經營自己的溫室,甚至在自己的“養女”詢問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也是岔開話題,但餘暉爍爍一再堅持,他不想掃了她的興,隻能點點頭同意了。
    “去吧,去設計吧”,米庫什安先生無可奈何地點點頭,“想怎麽來就怎麽來,我來掏錢。”
    於是,餘暉爍爍就開始設計她心目中的完美花園了——由於溫室有一個向上隆起的屋頂,所以溫室中心的地方格外地高,餘暉爍爍決計在這個地方種一棵樹,作為溫室裏的主要景觀,但溫室的體積畢竟有限,沒法種太大的樹,所以挑來挑去,餘暉爍爍打算種一棵美洲茶,她想把“穹頂”正下方的土地墊高,同時用一些做舊的方磚砌一些人造景觀,製造一個“遺跡頂上生出一棵樹”的景觀,其他的副景觀都要圍繞著這棵樹來。
    在設計完成後,餘暉爍爍把設計圖交給了米庫什安先生。
    米庫什安先生看著那副設計圖——設計得倒是不錯,但他總覺得沒有什麽必要,畢竟如果這一切都會在將來的某個具體的、確定的時刻走向毀滅,那現在做得再多也沒有什麽意義,他覺得餘暉爍爍完全可以等回到小馬利亞再搞園藝嘛,她在人類世界最應該做的,就是好好放鬆、好好玩……不過既然她把園藝也當作了一種娛樂,那麽……好吧,就由著她來吧。
    米庫什安先生請來清潔公司,把溫室從裏到外清潔了一遍,然後又消了一遍毒,畢竟,他可不想種著樹卻種出蘑菇。然後他買來一大堆超光滑塗料,和餘暉爍爍架著梯子從裏到外給溫室刷了一遍——這種材料的表麵幾乎沒有任何摩擦力,雨水、鳥糞、落葉和其他東西都掛不住,隻能順著側邊滑下來,隻要時常消靜電,就能一直保持溫室的幹淨。
    然後,米庫什安先生又雇了幾輛卡車給他拉溫室要用的東西——一車鵝卵石用來鋪底,確保澆水後不會把植物的根寖爛了;兩車營養土,用來種植物;一車磚塊,用來搭建餘暉爍爍設計的景觀。
    米庫什安先生本想著再雇傭幾個園丁來幫忙做這些事情,但是餘暉爍爍堅持要自己做,她還邀請米庫什安先生也一起來,說這應該是家庭活動。
    米庫什安先生有點兒為難,他不想做這些沒有什麽意義的事情,但多嘴先生卻一直在催他去,該說如果他不去陪自己的女兒種花草,就不給他做飯吃了。
    昔日在小馬利亞權傾朝野、在名冊上一指就能讓一家傳承千年的貴族消失、一挑眉毛就能讓一座千裏之外的城市淪為軍管區的米庫什安先生,如今,在一個老頭和一個女孩的逼迫下,被以一頓飯相要挾,不得不戴上草帽、扛起鐵鍬,也下地幹活去了。
    餘暉爍爍在那邊精心地打理新種下的植物,米庫什安先生則搬來一個小板凳坐在“穹頂”正下方,用水泥和方磚去搭建餘暉爍爍設計的景觀。
    一開始,米庫什安先生還有些不太樂意,但他漸漸地也樂在其中了。
    別忘了,米庫什安先生本來就很喜歡親手製作微縮景觀模型,他在坎特洛特的辦公室裏就擺著很多模型,而現在,他正在製作一個“全尺寸模型”,在手上的活計占據他大腦的全部線程,以至於無暇去思考意義的時候,他就又變得快樂起來了。
    他砌一層磚,就喊餘暉爍爍來填一層土,溫室中間的這個台子越墊越高,隻是一天的時間,就已經初具雛形了。
    米庫什安先生欣慰地看著自己今天的成果,他不禁小小地得意了一陣。
    第二條,工作照舊,米庫什安先生依舊拎著水泥桶和刮刀在砌那個花壇,但隨著他越砌越高,他沒來由地開始感覺越來越熱。
    “餘暉,把小門打開,讓空調吹進來。”他喊道。
    餘暉爍爍往那邊看了一眼,“門開了啊?”
    “哦。”米庫什安先生簡短地回答。
    他覺得可能是空調沒開多久,冷氣還沒進來,所以也不再多說什麽,隻是繼續往上砌壇,可他越是幹活,就越是感覺有一種磅礴的熱浪從頭頂襲來,這種熱量一開始還隻是讓他有些難受,但現在,這種“難受”已經到了“疼痛”的地步了,他甚至隱約聞到了糊味。
    “誒?好像真的有什麽東西燒著了。”他可能是在對餘暉爍爍說話,也有可能是在自言自語。
    這時,他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大叫,然後一陣急匆匆地腳步向他跑來,緊接著,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一把大鐵鍬從他頭頂橫掃而過,把他的帽子打落了,順便也把他給掃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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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庫什安先生從地上爬起來,回頭一看,發現餘暉爍爍正手持鐵鍬喘著粗氣,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而一旁的地上,他那頂草帽已經燒成火球了。
    米庫什安先生若有所思地有看了一眼周圍,哦,他明白了,真是的,他早該想明白的——
    這溫室的房頂被建造成了一個球麵,也就是一個透鏡的形狀,將煌煌千百度的日光聚焦到了一個點上,他又坐在這焦點的正下方,隨著壇越砌越高而愈發地接近焦點,他怎麽能不起火、不冒煙呢?
    餘暉爍爍一邊是關心米庫什安先生有沒有受傷,一邊是自責自己居然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所以她顯得很是沮喪,米庫什安先生則一邊安慰她,一邊開始思考應該如何改造改造這處危險的房頂。
    很快,米庫什安先生有了辦法,他買了一堆綠蘿,踩著梯子掛在了房頂上,還買了好多一堆地錦的種子,把它們種在了玻璃幕牆邊,等它們生長起來,順著鐵架子爬到屋頂時,就可以配合著綠蘿遮住大片的陽光了。
    所以,那棵原本計劃種在屋子最中間的美洲茶就隻能等明年再搬遷入住了。
    米庫什安先生繼續和餘暉爍爍一起改造溫室的其他部分,他們用火山石堆起假山,用管道引來流水,用水泥、沙子和碎石鋪了個小池塘,又在石頭上抹上苔蘚,在地上鋪好草皮。
    這個前幾天還光禿禿的小溫室,現在儼然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餘暉爍爍特別喜歡這個溫室,她甚至經常搬來躺椅,就坐在垂下的植物紙條與葉片之間——直到蚊蟲把她趕回去。
    看見她高興,米庫什安先生則很高興,而看到“父女兩個”這副和諧的場景,多嘴先生就更是高興了,他自己掏錢請來除蟲專家,把溫室裏的蚊蟲都消滅了,還買了一個大秋千,裝進了溫室裏。
    所以經常地,米庫什安先生和餘暉爍爍會在溫室裏坐一坐,聊聊天,有時候看著茁壯生長的植物和時不時從頭頂飄過的流雲,餘暉爍爍還會唱首歌——
    “uber die ichen schein,
    草原之上,出現在這世界第一個早晨)    畫筆下的鳥兒,他們向往的明天在哪個地方?)< rausce oor,
    在寂靜的荒野中,我跟著它的嗓音開始擺動翅膀)
    urate ieder dringen aus den neben vor.
    古老的歌曲從迷霧中穿出)
        我的手變得像絲綢和雪霧一樣寒冷)
    eiter und eiter, o find" ic?
    心中還有一個渴望,我的目的地在哪個地方?)    我閉上眼睛,任新生羽毛劃出飛行軌跡)
    scuge eit,
    < und fiege it uns fort,
    來吧,我們奮力往前飛)
    ass den ind dich tragen, eit fort von diese ort,
    < und fieg so hocass uns die  jagen i tanz!
    讓我們縱橫天際縱情舞蹈!)”
    餘暉爍爍餘興未盡,但米庫什安先生斟酌著歌曲裏的詞句,好像想到了什麽東西。
    “你知道嗎,我的孩子,我之前一直覺得這裏少些什麽東西,但在聽完你這首歌之後,我想我已經知道這裏還缺什麽了。”米庫什安先生說道。
    當天晚上,米庫什安先生回到了餘暉爍爍曾經住過的出租屋,並在新的租客詫異的目光中,架起梯子在公共客廳房頂上搜索了一會兒,做了點兒什麽,然後就拿著什麽東西離開了。
    第二天早上,米庫什安先生的溫室裏出現了一隻絡新婦蛛,它正趴在它連夜搭建好的新網上,對著太陽而收好了自己的八條腿,期待著新一天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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