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歡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他覺得張業不可能有齊老這層關係，不然他昨晚就不會那麽巴結自己。
    “你倒是誠實，張業的產業那麽大，你吃的下嗎？”齊老輕哼一聲，語氣卻很平和。
    “要是齊老您能稍微幫襯一下，我想沒有什麽問題。”錢歡借機說道。
    “我憑什麽要幫你？”
    “您不是已經幫過我了嘛。”錢歡已經確信，之前幫他的那個人，就是麵前的齊老。
    至於他為什麽要幫自己，這個錢歡還不清楚。
    “你倒是挺聰明。”齊老略帶讚賞的看著錢歡。
    “一開始小秦說讓你來當林氏集團的總裁，我是不同意的，但目前來看，你做的很不錯。”齊老的一番話，解開了錢歡的疑惑。
    他之所以幫錢歡，是因為秦總的關係。
    從齊老的話裏可以分析出，秦總的計劃，他是知道的。
    “你這樣的品性，如果從政的話，倒是顆好苗子，可惜。”齊老話鋒一轉，微微歎息道。
    “可惜什麽？”
    “可惜你沒有成長的機會了。”齊老看向錢歡的眼神裏，有著些許惋惜。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錢歡心裏一寒，錢老的話就好像給他判了死刑。
    “你知道你現在做的事，會給你帶來什麽影響嗎？等到事情結束，你和過街老鼠，沒有任何區別。”齊老說的很直白。
    錢歡現在已經處於風口浪尖，而外界對他的評價，皆是口誅筆伐的惡名。
    別說從政了，不等到人們把這件事遺忘了，錢歡連生活都會受影響。
    “您是說，我得一直背著黑心商的包袱？”錢歡愣愣的問道。
    他原以為，等到所有人都買得起便宜的基因製劑，他就能撕掉無良黑商的標簽。
    他本想事情結束後，去別的城市生活一段時間，等真相大白的時候再回來，可齊老的意思，分明是讓他一輩子都背著這口黑鍋。
    這讓錢歡一時難以接受。
    “君子不救，聖人當仁不讓的道理，你應該明白。”齊老看著錢歡，也是有些不忍，畢竟錢歡才二十多歲，讓他背負這些，確實太沉重了些。
    “可我不是聖人啊。”錢歡無力的開口。
    他可以忍受一時的委屈，但要他背負一輩子的罵名，這太難了。
    “改變他人的命運，就要承擔後果。”齊老微微歎息。
    “張業的事情我會處理，但在與許安放的博弈中，你得輸。”齊老的話，斷了錢歡最後的念想。
    錢歡要以一個黑心商的角色，被代表正義的許安放徹底擊敗。
    錢歡的眼裏閃過不甘，他怎麽能甘心，明明他才是那個為患者著想，為他們謀福利的人，到最後，他卻要成為患者口中日夜咒罵的無良奸商。
    “我知道你很委屈，但沒有辦法，社會需要大快人心的公義，真相是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大眾看到希望。”
    整個布局，錢歡是出頭鳥，是惡賊，是社會的不公，而故事的最後，則是大快人心的美好結局。
    沒有人會知道錢歡的立場，也沒有人會知道他的良苦用心，這一切都會淹沒在曆史的長河中，成為被人唾棄的篇章。
    “我會扶持許安放，讓他成為星光市最大的醫藥商。”這也是計劃中的一環，因為到最後，拚的就是資金，齊老會給許安放吃一顆定心丸，讓他毫無保留的投入資金，這也算是對他的一種補償。
    “為什麽贏的人，不能是我？”錢歡抬起頭，注視著眼前這座巍峨的高山。
    “讓所有人都能低價買到基因製劑，不就是你的初衷嗎？”從某種角度來看，計劃順利完成，錢歡也算是贏家，可誰會想要這樣的勝利。
    久久的沉默過後，錢歡感覺心中像是被什麽重物壓的喘不過氣。
    “錢歡，你愛國嗎？”齊老遞給錢歡一根煙，自己也抽了起來。
    他問的這個問題，讓錢歡愣在當場。
    看到他的神情，齊老深深吸了口煙。
    “我換個簡單點的，你愛這座城市嗎？”齊老再次開口，可錢歡依舊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也對，你怎麽可能會愛這座城市呢，你看到了這座城市的繁榮，卻也見到了繁榮背後的肮髒，經曆了許多的不公，看到的隻有疾病，困苦，失敗的教育，金錢至上的信仰，以及天差地別的貧富懸殊，這樣的城市，你怎麽會愛上它呢。”
    “可它其實也有美麗的景點，和諧的社區，有無數人為之奮鬥的夢想，它不是不能愛，隻是你的經曆，讓你看不到它美好的地方。”
    “而你現在所做的這一切，會讓更多人，感受到它的美好，讓更多人能夠幸福的生活。”齊老的話給了錢歡很大的觸動。
    “可我不明白，為什麽犧牲的那個人，就必須是我呢？”錢歡的心底，還是有小小的不甘心。
    “因為這是你的決定啊。”從錢歡答應秦總的那一刻，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你是站在台上的人，可付出代價的，不止你一個。”齊老拍了拍錢歡的肩膀，其實這計劃裏的每一環，都需要無私的人做出貢獻。
    正如他之前所說，改變他人命運，就要承受後果，林笑笑為此付出了父親留給她的公司， 而秦總也投入了大量的資金。
    “這件事結束之後，我也該退休了。”齊老將煙頭熄滅，緩緩開口道。
    他這一輩子都沒有濫用職權，而這次為了幫助錢歡，動用了不少關係。
    整個計劃裏，錢歡失去了名聲，林笑笑失去了公司，秦總失去了財富，齊老失去了仕途，真正受益的，隻有那數不清的患者，可這就足夠了，這就是他們想要看到的。
    齊老靜靜的看向窗外，他想起二十多年前，那個姓秦的小子，為了一個叫程靜的女人，跪在他家門口，不斷的磕著頭，承諾會給所有患者一個交代。
    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也是這個計劃的因，他做到了，而自己，也無愧於心。
    這或許不是正義，但無疑是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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