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就要立刻去做。
    卓闌一把掀開被子，手剛想拿上睡前換下來的衣服，卻突然愣住了。
    原本他隨手丟在床邊那椅子上的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了一套新的，還疊的整整齊齊放在椅子上。
    衣服上麵還壓著一套華麗的銀飾。
    從頭冠，耳鏈，項鏈，腰鏈，腳鏈，手鏈，臂鏈整整齊齊，一個不缺。
    卓闌伸出去的手就這樣停住了。
    泛白的指尖還在輕微顫抖。
    不能再等了。
    卓闌把銀飾拿開，把壓在下麵的衣服拿出來自顧自地穿上。
    這一套衣服和他白天裏那套簡便的上下衣不同，非常複雜，是和衡郗一樣的交領袖口，裏三層外三層的。
    得虧他之前順帶研究過古樓裏麵鬼新娘的衣服，對這些複雜的衣服都比較熟悉。
    雖然費了一番功夫，但到底還是穿上了。
    他的手機早就不知道甩哪裏去了，自己原本那套現代登山服都破的不成樣子，屁股都包不住。
    自然是不能穿了的。
    卓闌剛想出門，腳步突然又頓住了，回過神來，連忙把下午放在櫃子裏麵的錦囊拿出來，緊緊地捏在手心裏。
    拿到錦囊就往房間外麵跑。
    跑下樓的時候，因為太過於慌張，還沒有感覺到哪裏不對勁。
    直到突然感覺到前麵有光亮傳來，他整個人都嚇得愣在原地。
    後背都開始冒著虛汗。
    前麵傳來熟悉的婦女交談聲。
    交談的內容和她們白天交談過的話一模一樣。
    卓闌咽了咽口水，抬頭看去。
    每一個竹樓上掛著灰撲撲的燈籠，給這個埋藏在深林裏的古寨帶來一絲光亮。
    原本應該寂靜的深夜，卻和白天一樣熱鬧。
    小路上到處都是穿著瑤族服飾的少女少年們。
    隻不過身上的銀飾都被取了下來。
    有的手上捧著竹篩，上麵放著一堆曬幹了的草藥。
    還有的手裏拿著針線，在縫製衣服。
    除了頭上掛著的，是皎白的月，其他和白天沒什麽兩樣。
    卓闌愣愣地按照他白天的路線走。
    時不時還有人跟他打聲招呼。
    笑盈盈地調侃。
    在那個熟悉的竹樓下麵，長竹椅上，坐著三個正在搗藥的婦女。
    正是白天議論他那三個婦女。
    婦女們依舊穿著白天的服飾。
    神態自然，看見他，還很有興致地打了個招呼：“唉，是衡郗家的木裏阿呀，這是睡不著嗎？”
    “對呀，怎麽大晚上還出來亂跑啊！”
    “就是呀，我們這個寨子，在晚上可不興到處亂跑啊。”
    卓闌沒有接話，臉色有些白，愣愣地看著婦女們的腳邊，那裏空蕩蕩的。
    沒有影子。
    卓闌咬著發白的唇，站在原地沒有動，看著明明是在深夜，卻和白天沒什麽兩樣的古寨。
    腦子發懵。
    突然有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告訴他。
    “現在跑不出去了的，先找找線索吧。”
    “不要急，妖妖。”
    什麽？
    什麽妖妖？
    卓闌突然感覺自己頭有些重，整個人就要往後倒下去。
    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他落入了一個冰涼的懷抱。
    “嘶～”
    恍惚間，好像聽見了接住他的那個人發出一聲抽氣聲，像是扯到了哪裏被扯疼了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個懷抱過於冰涼，凍得他整個人都清醒了。
    下意識從那人的懷裏站起來。
    對上接住他人的那張臉，他白天才見過好幾次。
    是衡郗。
    隻不過晚上的衡郗，卸下了滿身的銀飾，身上隻穿著白天那套衣服。
    身上幹幹淨淨的，露出了那張本就精致的臉龐，裸露在外麵的皮膚白的不像話。
    頭上綁著的辮子也全部放了下來，就這樣披散著，漂亮的好似會吸食人精氣的月妖。
    不知道是不是月光的原因，卓闌感覺那張臉居然變得很溫柔。
    衡郗……
    有這麽白嗎？
    卓闌感覺自己腦子亂亂的，暫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少年有些低啞的聲音響起：“怎麽出來了，不舒服嗎？”
    卓闌愣愣地，下意識搖頭。
    他沒有出聲。
    因為麵前這個衡郗，和白天的那個衡郗，不太一樣。
    少年偶爾露出來的脖子光潔白皙，幹幹淨淨。
    而且，他的腳下，也沒有影子。
    卓闌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對勁，連忙扭頭朝他自己的腳底下看去……
    頓時鬆了一口氣。
    還好，他的影子孩子。
    夜晚的衡郗格外溫柔，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露出一個輕柔的笑容：“還有哪裏不舒服的嗎？”
    卓闌搖搖頭，盯著衡郗不說話。
    衡郗也沒有多問，和身後那幾個婦女打了個招呼：“嬸娘們，我就先帶我的木裏阿回去了。”
    那幾個婦女們紛紛擺擺手。
    卓闌倒是有些奇怪，怎麽這個時候叫嬸娘了。
    嬸娘沒有特殊的稱呼嗎？
    卓闌現在平靜多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心裏那股害怕的感覺，什麽時候突然間就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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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腦子裏突然多了道什麽聲音的時候？
    還是見到衡郗的時候？
    他分不清楚。
    衡郗也沒有多問，而是輕聲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卓闌下意識就跟著衡郗回去了。
    跟著衡郗回到竹樓，衡郗到了門口就沒有再進去了目光觸及到椅子上的銀飾，突然笑了。
    “那些是我給你挑的，你喜歡嗎？”
    卓闌愣愣地看去，他其實不太喜歡。
    感覺掛在身上跑來跑去的很麻煩。
    但是觸及到衡郗有些期盼的目光，卓闌突然間就違背自己的想法，點了點頭：“謝謝，我很喜歡。”
    衡郗笑盈盈地看著他，沒再說什麽，示意他回去睡覺。
    卓闌轉過身，後麵傳來少年有些低沉的聲音。
    “外麵晚上不安全，以後還是不要再亂跑了。”
    “下次，可就沒那麽幸運了……”
    “什麽？！”
    卓闌下意識回頭看去，卻隻能看見門從外麵被關上，少年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卓闌有些搞不懂衡郗剛才那句話的意思。
    回到床邊坐下，沾到床的瞬間，一股困意頓時席卷而來。
    卓闌徹底昏睡過去。
    恍惚間，竹門又被人拉開。
    少年踏月而來，將卓闌的睡姿擺正過來，又給人蓋上被子。
    最後，盯著卓闌看了半天。
    隔著被子摸上了卓闌的小腹。
    眼神異常複雜。
    過了一會，還是默默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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