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可就虧本了呀，這麽多肉，換我兩隻蘆花雞，這不是開玩笑嗎？”
    “這樣好了，這次我做主，給你三隻，兩隻母雞外加一隻公雞。”
    聽到陸遠山這番話，陸遠東罵道：“別扯淡了，你家也就剩下這幾隻雞了，我就要兩隻，一公一母。”
    “你要是嘰嘰歪歪，這些肉我可就抬回去了。”
    陸遠山和陸遠東一起長大，兩個雖然不算親兄弟，但感情卻勝似親兄弟。
    再加上陸守仁對陸遠東也挺不錯，但凡是陸遠東來他家，他都會給一些吃的。
    這個年代，日子過得好的沒幾戶人家。
    陸守仁作為大房房主，而且現在還是他們盤山村的村長，相對而言比別人家稍微強點兒。
    不過現在呢。
    嗬嗬，就算好，也好不到哪裏去了。
    公社領導都每天為吃的發愁，更別說是他一個村長了。
    二人剛剛將肉抬到房間，陸遠山的母親還有兩個弟弟外加一個妹妹一股腦衝了進來。
    三個孩子裏麵大點的姑娘今年已經十四歲了，可因為長期吃不飽飯的緣故，小姑娘看上去好像隻有十歲左右。
    兩個弟弟年紀更小，一個九歲，一個才四歲。
    四歲的孩子這會兒已經跑過去，趴在肉上舔了起來。
    陸遠山的母親滿是感激地對陸遠東說：“天明，你咋送來了這麽多肉呢？這……”
    說著，陸遠山的母親一把將四歲的孩子先提起來。
    孩子開始哇哇大哭起來。
    屋子裏瞬間亂作一團。
    陸遠山苦笑著說：“媽，你先去煮點肉吧，另外剛剛天明說這些肉打算換咱們家兩隻蘆花雞，我現在出去給他抓兩隻。”
    陸遠山的母親急忙說：“兩隻咋成呢？你去給抓四隻，對了，抓三隻母雞一隻公雞呀。”
    陸遠山說：“人家就要兩隻，你就別管了，我看著辦。”
    孩子吵鬧，陸遠山的母親隻能先照顧孩子，不過她看到二人出門，還是不忘記大聲叮囑：“可別虧了人家天明呀。”
    陸遠山應了聲。
    走出房間後，陸遠山帶著陸遠東來到了他居住的偏房。
    進門後，陸遠山給陸遠東沏茶，並對其笑著說：“你小子，前幾天咋回事？聽說你真的退出咱們祠堂了？”
    陸遠東沒有解釋什麽，隻是笑了笑說：“過去的事情，不提了。”
    陸遠山知道陸遠東的脾氣，對方都這樣說了，他也不好多說什麽，於是便將茶杯放在陸遠東麵前，然後從旁邊抽屜裏拿出香煙。
    六分錢一包的經濟煙，沒有過濾嘴，抽起來比旱煙稍微能好點兒。
    陸遠山知道陸遠東不抽煙，他也沒給對方給，隻是自己點燃，抽了口後對陸遠東問：“嫂子和孩子現在住在大爺之前的土房子裏？”
    陸遠東點點頭。
    陸遠山歎了口氣說：“其實你這樣做也不錯。”
    陸遠東歎息道：“嗨，我家情況你也知道，家裏容不下你嫂子和孩子，我總不能也容不下她們吧？不過現在日子過得還不錯，老天爺賞臉，最近出去打獵倒是打到了不少。”
    “最起碼，吃的是不用愁了。”
    說著，陸遠東調轉話題，對陸遠山問：“對了，大叔他怎麽樣了？好些了沒有？”
    陸遠山微微一笑，“好多了，現在一條腿可以動彈了，不過可能會有後遺症，估計以後走路就要和你們村東頭王瘸子一樣了。”
    陸遠東點頭說：“嗯，好了就好，那你還去縣城嗎？”
    陸遠山這時苦笑著朝著院子裏看了眼，略帶幾分無奈地說：“還去什麽縣城呀？家裏的錢現在花得一分都不剩了，好在公社領導出麵，要不然不知道還要花多少錢。”
    “家裏麵呢，嗬嗬，也不怕你笑話，今天你要是不送來這些肉，估計等再過幾天你來，這幾隻蘆花雞都要下肚了。”
    說到這裏，陸遠山停了片刻，然後感慨道：“你還別說，這蘆花雞最近可算是給我家幫了大忙了，尤其是那六隻老母雞，這大冷的天，竟然還每天能下一個蛋。雖然小了點，可最起碼也能換來點錢，實在餓得不行了，吃上一個雞蛋，比一大碗飯還管飽。”
    “不過，嗬嗬，可惜了，要是照著現在這種日子過下去，這幾隻雞也養不了多長時間了。”
    家裏糧食都見底了，家養的雞和棒雞不一樣。
    棒雞大冬天，能將雪拋開了找草吃，湊合能活下來。
    可家養的雞，要是隻吃草的話，也撐不了多久。
    現在距離冰雪消融還有少說兩月時間，這些雞最少還要吃掉八十斤的玉米。
    家裏要是有這八十斤玉米的話，他們早就磨成玉米麵吃了，哪裏還能給雞留著？
    來之前，陸遠東確實沒想到陸遠山家的日子也如此艱難了。
    早知道情況這麽嚴重，他來的時候就應該給多帶點肉。
    現在家裏還有五百多斤的鹿肉，另外還有兩隻小駝鹿以及幾隻棒雞，上次獵到的鹿肉也還沒吃完，隻不過大部分他都給做成了肉幹，平時上山的時候帶上點，用來補充體力。
    “這樣吧，你現在跟我走一趟，我再給你幾十斤的鹿肉。”
    說著，陸遠東起身便要出門。
    陸遠山則將最後一節香煙用指甲掐著，嘬了一口，因為剩下香煙有點短，這一口下去，直接燙到了陸遠山的嘴皮。
    陸遠山呲牙咧嘴地急忙將剩下這點煙頭放在了旁邊的瓷碗裏，用手輕輕摁滅，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裏麵剩下的一丁點煙絲弄出來。
    陸遠東看到陸遠山不慌不忙的樣子，他說：“你還愣著幹什麽呀？走呀。”
    陸遠山笑道：“來，你幹脆朝我臉上給兩巴掌得了，你這都已經給我送來了八九十斤的鹿肉，現在還給我給一些，你讓我怎麽好意思跟你去拿？我又不是沒有胳膊腿。”
    陸遠東苦笑著說：“大山，你這家夥想什麽呢？靠，實話給你說了吧，這次我獵到的犴大罕駝鹿足有一千斤往上，我和二隊狩獵隊七八個人一起才弄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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