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曉花情緒已經處於奔潰的邊緣，她看著趴在地上哭泣的孩子，忽然蹲在了地上，抱著腦袋痛哭流涕地說：“咱們咋就將日子過成這樣了呀？老天爺啊，你可睜開眼好好瞧瞧吧……”
    被打了幾個耳光的大寶見此情形，抹著眼淚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朝著門外跑了出去。
    陸遠亮也沒有去追，隻是歎了口氣後，猶如行屍走肉，轉身去貼自己剛剛寫的對聯。
    是啊。
    日子就算是過得再難，年總是要過的。
    下午六點多。
    陸遠東家的年夜飯已經擺在了桌子上。
    不大的八仙桌，桌子上擺放著豐盛的飯菜。
    作為北方人，餃子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正兒八經的豬肉大蔥餡餃子足足煮了半盆，除此之外，桌麵上還擺著四個煮得軟糯的豬蹄子、一盤涼拌豬頭肉、一盤清蒸排骨、一盆小野雞燉蘑菇、一盆小炒五花肉、一盤小炒鹿肉、一盤西紅柿炒雞蛋，以及瓜子花生還有糖果。
    旁邊火爐上熱著滿滿一壺鹿血酒。
    原本陸遠東打算和劉老根喝虎血酒的。
    可最後卻被劉老根拒絕了。
    用劉老根的話來說，年輕人，適當補一補身子沒問題，可喝鹿血酒補身子，那純屬就是自找苦吃。
    陸遠東也是個聽勸的人，沒有選擇虎血酒，而是選擇了自己埋在地下兩年的鹿血酒。
    這時候也沒電視什麽的，飯菜上桌後，陸遠東沒有著急動筷子，而是先拿出提前給孩子包好的紅包，對妮妮笑著說：“果果還不到一歲，磕頭這項環節就免了，妮妮你咋的，這紅包是不想要了嗎？”
    哪裏想到妮妮這丫頭先起身，看著陸遠東微笑著說：“爹，雖然磕頭是舊社會的壞習俗，但是今天就咱們一家人，妮妮給你磕頭還是可以的。”
    陸遠東樂出聲來，對妮妮笑著說：“你這丫頭，這話都是跟誰學的呀？什麽還磕頭是舊社會的壞習俗了？給長輩磕頭，這是禮數，可不是什麽壞習俗。”
    妮妮反駁說：“人家現在講究的是人人平等。”
    陸遠東聽到這話後，不覺有點頭皮發麻。
    當年發生一些事情的時候，陸遠東還覺得無法理解。
    但是現在，看到妮妮的表現後，他總算知道為什麽有些年輕人會做出那種讓人難以理解的事情了。
    孟母三遷，看來是對的。
    在環境的影響下，一個人的思想，也會悄無聲息地發生變化。
    “妮妮，你現在還小，有些話你可以聽，但是有些話，你可千萬不能聽。”
    妮妮咯咯笑著說：“爹，你放心好啦，妮妮又不是傻子，剛才這話，妮妮不過是和爹開玩笑的。”
    “老根叔其實都說了，雖然說的是人人平等，可處處還是不平等的，有些話可以當著別人的麵說，可以當著別人的麵喊，但自己心裏隻要知道是錯的就行了。”
    陸遠東瞬間淚目。
    他一臉感激地看向劉老根。
    人生在世，最難得的便是良師益友。
    顯然，他陸遠東現在最起碼給妮妮找了一個良師。
    劉老根則一臉輕鬆，看到陸遠東的目光後，低聲說：“天明，這孩子可能懂事的有點太早了。”
    陸遠東連忙擺手說：“不，不早，懂事早是好事情。”
    說話時，妮妮已經跪在地上，給陸遠東磕頭過後，然後又給許白婷磕頭，緊接著，妮妮又看向劉老根，笑嘻嘻地說：“爺爺，我給你磕頭，你也要給我準備好紅包哈。”
    劉老根大笑著說：“哈哈哈，妮妮給爺爺磕頭，爺爺自然要給你紅包了。”
    說著，劉老根率先掏出紅包來，遞給妮妮，“妮妮，這是給你準備的。”
    妮妮接過來。
    看向陸遠東。
    陸遠東這時也迅速將自己準備好的紅包遞給妮妮。
    妮妮又看向許白婷。
    許白婷這時也從懷裏摸出來一個小紅包，遞給妮妮。
    妮妮方才起身，咯咯笑著說：“三個大紅包，謝謝爹，謝謝娘，謝謝爺爺。”
    陸遠東摸了摸妮妮的腦袋瓜，然後看向許白婷：“老婆，你這一年也辛苦了，嗬嗬，磕頭就免了，紅包還是要給你一個的。”
    許白婷給了陸遠東一個大白眼，沒好氣地笑著說：“那我現在給你磕個頭吧。”
    劉老根大笑著說：“哈哈哈，你們這兩口子，都是當爹娘的人了，咋還和孩子一樣哈？”
    陸遠東將準備好的紅包遞給許白婷，然後說：“來吧老婆，希望明年咱們都快快樂樂，開開心心，平平順順。”
    許白婷接過紅包後，從自己懷裏又摸出一個紅包來，然後起身，對劉老根恭恭敬敬地說：“老根叔，我知道天明給你紅包你肯定不要，這紅包，我給你，祝您新的一年平安健康，幫我們教育好妮妮。”
    “另外您放心，這紅包裏麵沒幾個錢，就是圖個吉利，您可千萬收下。”
    劉老根熱淚盈眶，哽咽著說：“好，好，我這都多少年沒收過紅包了，哈哈，自從來你家，年年過年你們兩口子都……好呀，我劉老根算是沒白來人間走一遭了。”
    就在一家人其樂融融準備吃飯的時候。
    沒想到院子裏的大鵝忽然發出了嘎嘎的叫聲。
    這大鵝還是去年陸遠東從縣城買回來的。
    總共三隻，兩隻母的，一隻公的。
    原本陸遠東打算買隻小狗，可許白婷卻說狗吃得多，不讓養。
    陸遠東隻好買回來三隻大鵝看家。
    除此之外，他家在村尾，不遠處就是山林，到了夏秋時節，總有長蟲會跑到自家院子裏來。
    妮妮和果果眼瞅著逐漸長大，萬一要是被蛇咬了，那就麻煩了。
    所以他才養了大鵝，吃鵝蛋是一方麵，關鍵是為了將蛇給趕走。
    大鵝剛開始叫喚，牲口棚裏的兩隻犴大罕也發出震耳的叫聲。
    這兩隻大家夥剛開始陸遠東還挺喜歡的，但現在，對陸遠東一家而言，都快要成負擔了。
    殺了吃吧，妮妮哭著不讓，陸遠東也舍不得。
    可養著吧，吃的實在是太多了，雖然都是些不值錢的草料，但問題是，需要人將草料給弄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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