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水看著那堆積如山的票根，手指冰涼，渾身都在控製不住地發抖。
    她想起那些年，她和哥哥是怎麽熬過來的。冬天手腳生滿凍瘡，夏天穿著哥哥改小的、補丁摞補丁的舊衣服，最餓的時候，是傻哥紅著眼眶，從牙縫裏省出一點吃的給她，甚至帶她去撿別人丟掉的爛菜幫子……
    而與此同時，本該屬於他們、能讓他們免受饑寒的錢，卻被那個道貌岸然、被全院人尊敬的一大爺易中海，心安理得地揣進自己的腰包！
    “這麽多……每個月……都有……”她喃喃自語，眼淚再次洶湧而出，但這一次，淚水裏燃燒著的是足以焚毀一切的憤怒和無法言說的滔天委屈，“爸……爸！他怎麽能這樣！他怎麽敢！”
    她猛地抬起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語，但眼神駭人得如同要吃人的何雨柱，“哥！是一大爺！肯定是他！一定是他拿了我爸的錢！就是他！還天天跟我們說什麽爸不要我們！他怎麽能這麽壞！他還是個人嗎？！他怎麽敢啊！”
    她想起小時候，易中海還假惺惺地給過她一塊糖，摸著她的頭說讓她別太想爸，現在想來，那張偽善的嘴臉簡直比茅坑裏的蛆還令人作嘔！
    何大清聽到“一大爺”這三個字，聽到女兒撕心裂肺的控訴，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一片，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一雙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骨節發白。
    “易！中！海！”他咬著牙，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胸膛劇烈起伏，像是隨時要炸開一般，多年的困惑、愧疚、自我懷疑和對兒女的思念在這一刻找到宣泄口，
    “果然是你這個老王八蛋！吃裏扒外的東西！我當初真是瞎眼！我真是瞎眼才會信任你！把你當成可以托付的人！”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易中海！你這個死絕戶。這筆賬！我跟你沒完！！”
    何雨柱一直沉默地看著桌上的票根，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在何雨水喊出“一大爺”的時候，他的肩膀幾不可查地顫抖一下，緊握的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翻湧的怒意，緩緩伸出手，將桌上的票根一張張仔細地收攏起來。
    “爸，雨水，先冷靜點。”何雨柱很平靜，“哭解決不了問題，罵也不能讓那些錢自己回來。”
    何大清和何雨水都看向他，何雨水抽噎著，何大清則喘著粗氣。
    “爸，”何雨柱把整理好的厚厚一疊票根拿在手裏，“這些東西，是鐵證，我先收著。”
    “柱子，你拿著…你想幹什麽？”何大清看著兒子眼底深處那抹冰冷的寒意，心裏一突。
    何雨柱眼神卻異常平靜，“留著，自然有它的用處。爸，您放心，這筆賬，我一筆一筆記下。他易中海拿咱們家多少，我不僅要讓他連本帶利吐出來，還要讓他知道，什麽叫報應！”
    他看向何大清，語氣稍微放緩：“再說了，有這些東西在，以後院裏那些長舌頭的再敢胡咧咧，說您在外麵怎麽快活往我們，我就把這些票根甩她們臉上，看誰的嘴還那麽碎！”
    何雨水被哥哥這帶著狠勁的話逗得“噗嗤”一聲，雖然眼淚還掛在臉上，但心裏那股憋悶的怨氣仿佛找到出口，緊繃的情緒確實鬆弛一些。
    何大清看著兒子這副成竹在胸、眼神銳利的模樣，心裏又是欣慰又是心酸，還有一股子邪火無處發泄，最後隻能化作一聲長歎。
    “行，你收著。柱子，你長大了，比爸有主意，也比爸…狠。”他重重地拍拍何雨柱的肩膀，“隻要你們心裏明白，爸沒扔下你們，爸這心裏…這壓了十幾年的大石頭，就算搬開一半。”
    “爸，我們知道了，都知道。”何雨水擦幹眼淚，重重地點頭。
    誤會解開，雖然過程充滿了痛苦和憤怒，但父親還在，並且從未放棄過他們，這比什麽都重要。那個從小敬重的一大爺，原來是個披著人皮的豺狼！
    “行了行了，”何大清強行壓下情緒，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指著桌上的菜，
    “都別苦著臉，天大的事也得先填飽肚子。快嚐嚐，看看爸這手藝退步沒有？雨水，你最愛的糖醋魚，爸記得你小時候就好這口，特意多放糖醋。”
    何雨柱拿起筷子，夾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裏，肥而不膩，入口即化，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
    他點點頭，“嗯，爸，手藝沒丟，還是您做的地道。這肉燉得火候正好。” 隻是，吃著這熟悉的味道，想到過去那些年挨餓的日子，他眼神深處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厲色。
    何雨水也夾了一筷子魚肉，酸甜可口，瞬間勾起了童年的模糊記憶，眼眶又有些濕潤，但這次，是帶著暖意的酸楚。
    “好吃就行，好吃就行。”何大清看著兒女吃東西的樣子，臉上終於露出這些年來第一個真正舒心的笑容，但眼底深處仍有化不開的陰霾，“多吃點，看你們倆瘦的。”
    一時間，包間裏隻剩下碗筷碰撞和咀嚼的聲音。
    何雨柱將那疊沉甸甸的票根小心地放進自己上衣的內側口袋裏，緊貼著胸口。
    等吃完飯。何雨柱給何大清發一根煙，是大領導給的特供。
    何大清接過來一看，眼睛一亮；“哎呀，柱子現在混的可以啊，居然抽上特供。”他內心大為欣喜，這表示何雨柱肯定是幫一下貴人做飯，才能得到這煙，這代表自己的兒子有出息，他也覺得欣慰。
    何雨柱點上煙，並沒有回複這個問題，而是吐出煙。發問；“爸，你就沒想過離開這裏，跟我們回去嗎？”
    何大清也是點上煙，眼神迷離的吐出煙圈；“柱子，你也是長大成人，你也知道，男人需要一個女人過日子。你爸現在也是這樣子，至於以後的日子，以後再說吧，再說你白姨，也不會是那種不管我的人。“
    何雨柱聽完何大清的話，不由翻個白眼，要不是上一輩子，何大清和自己最好的遭遇，自己怕是真的相信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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