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這三個字，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單薄，就像一片輕飄飄的羽毛，落入了無盡的深淵。
    可是根本……
    無法填補那些年他心底被撕裂出的巨大創口。
    男人身子微微一僵，握著她手腕的手也不自覺地鬆了幾分力道。
    他指尖微顫，想要說些什麽，卻又覺得那些話語都卡在了喉嚨口，吐不出來。
    隻是喉結上下滾動著，似乎詮釋著他內心的掙紮與煎熬。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唯有那杯薑茶還在茶幾上冒著熱氣，嫋嫋的熱氣升騰而起，模糊了彼此的視線。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沙啞著嗓子開口。
    “你是笨蛋麽？”
    “你以為分開就是對我好麽？”
    “你以為自己能承擔所有的事情是麽？”
    “你以為按照你的想法就一定是為對方考慮麽？”
    他的聲音裏透著一絲怒氣，猶如燃燒的火焰，像是要將他的理智都焚燒殆盡。
    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心底最深處挖出來的，帶著鮮血和傷痛。
    黎初落怔住，慌忙垂頭，眼眶不由得泛起一圈紅。
    “黎初落。”
    “抬頭。”
    分明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兩個字，卻像是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力。
    她身子微顫，緩緩抬起頭。
    那布滿淚痕的臉和泛紅的眼眶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他的視線之下。
    她眼中滿是慌亂與無助，仿佛一隻迷失在暴風雨中的小鹿，等待著未知的審判。
    那止不住的眼淚，還是不聽話的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
    一滴一滴，砸在兩人心間那看不見的鴻溝裏，濺起的卻隻有更深的傷痛與無奈。
    他垂眸，看著她臉上的不停向下砸的淚滴，喉結淺淺滾著，心底時不時傳來一陣刺痛。
    手上卻一時感到無措。
    直到不遠處傳來小家夥奶聲奶氣的聲音。
    “媽咪？”
    黎淮暮身上穿著小睡衣，揉了揉還帶著困意的雙眼。
    原本還帶著些懵懂的小臉蛋，在看到媽咪臉上那未幹的淚痕時，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的小眉頭一下子擰在了一起，小嘴也不自覺地癟了癟，眼眶裏瞬間蓄滿了淚水，仿佛下一秒就要跟著她一起哭出來似的。
    他穿著小拖鞋，“噔噔蹬”地朝著他們跟前跑去。
    那小拖鞋踩在地板上，發出一連串急切又清脆的聲響，回蕩在客廳裏。
    黎初落見他過來，掙脫了男人的手，伸手將臉上的淚痕擦了擦。
    下一秒，小家夥就拉著她坐到了沙發上。
    他鑽進了她的懷裏，仰著小腦袋，伸出兩隻小手，在她的臉上蹭著。
    “黎黎低頭……”
    黎初落順勢低頭，任著他給自己擦淚。
    “不哭……”
    那稚嫩的聲音裏滿是關切，仿佛他就是此刻能保護媽咪的小小超人。
    她看著小家夥焦急的模樣，淺淺扯了扯嘴角，在小家夥的額頭上親了親。
    “謝謝暮暮……”
    男人坐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一陣暖流夾雜著刺痛感同時湧上心頭。
    良久，小家夥覺得安慰的差不多了，他從她的懷裏抬起頭來，看向一旁的男人。
    他那圓溜溜的大眼睛裏還帶著一絲擔憂，小臉蛋紅撲撲的，透著認真勁兒。
    那模樣就像個小大人似的，嚴肅又帶著幾分質問的意味。
    “爹地……”
    “為什麽凶媽咪……”
    他歪著腦袋，眼睛裏滿是疑惑和些許不滿，皺著小眉頭看著男人。
    “把媽咪都惹哭了……”
    “壞壞……”
    那兩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雖然稚嫩，卻像是帶著密密麻麻的針，讓男人的心裏莫名一陣刺痛。
    “好了，爹地沒有凶媽咪。”
    黎初落垂眸，手指輕輕在小家夥額頭上輕輕摩挲著，感受著他的體溫。
    “還難受麽？”
    小家夥眨了眨那雙清澈的眸子，輕輕搖了搖頭。
    “真的沒有凶媽咪？”
    “沒有。”
    “那為什麽會哭？”
    小家夥歪著腦袋繼續追問，小眉頭又微微皺了起來。
    黎初落被小家夥的模樣逗笑了，但眼眶還有些許泛紅。
    她低頭輕輕抵了抵小家夥的額頭。
    “因為媽咪有點難過，暮暮多抱抱媽咪好不好？”
    “好……”
    小家夥立刻伸出小胳膊緊緊抱住她，小腦袋在她的懷裏蹭了蹭，奶聲奶氣地說著。
    “不難過……”
    那懂事的樣子讓黎初落心裏一暖，眼眶的紅暈又加深了幾分。
    她輕輕拍了拍小家夥的後背，感受著這小小的溫暖。
    良久，他輕輕抬起小腦袋，那圓溜溜的大眼睛裏還帶著些許困意，卻又透著認真，對上了她的視線。
    “媽咪……”
    他眨了眨眼睛，聲音軟糯地喊了一聲。
    “怎麽了？”
    黎初落垂眸，手指輕輕幫小家夥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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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餓餓……”
    小家夥癟著小嘴，一臉委屈的模樣，那小模樣別提多招人疼了。
    “媽咪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好……”
    他一聽有好吃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用力地點了點頭。
    “爹地……”
    小家夥又偏頭，看向一旁的男人，那小眼神裏帶著一絲期盼，還有些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被拒絕似的。
    “不走好不好？”
    他的聲音很輕，卻又帶著不容拒絕的懇切。
    他伸出一隻小手，朝著男人的方向伸了伸，像是在發出邀請，又像是在無聲地挽留。
    男人垂眸，看著他伸在半空中的小手，喉結再次上下輕滾了下。
    “要爹地抱……”
    他從她的懷裏往男人那邊挪，一下子鑽進了男人的懷裏，小胳膊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公司會很忙麽？”
    “小家夥好像很喜歡和爹地待在一起。”
    男人抬眸，看著站起身的小人兒。
    他頓了頓，聲音有些沙啞。
    “那你呢？”
    簡單的三個字，卻仿佛有著千鈞重量。
    黎初落怔住，眼睫微垂，輕輕說了句。
    “我……”
    “不強求……”
    說完，她轉身往廚房走。
    沙發上。
    小家夥窩在男人懷裏，他抬起頭，仰著小臉看向爹地，奶聲奶氣地說著。
    “爹地……”
    “以後不許對媽咪凶……”
    那稚嫩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裏格外清脆，每一個字都透著不容置疑的認真勁兒。
    男人微微一愣，低頭看著懷裏的小不點。
    小家夥低垂著眸，長長的睫毛微微向下低垂，像兩把小扇子，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陰影。
    “他們都說……”
    他微微皺著小眉頭，小嘴巴一張一合，說得有些慢，似乎在努力回憶著那些聽到的話語，想要準確地傳達給爹地。
    “我是……”
    “是媽咪用了大半條命才生下來的……”
    說著說著，他的眼眶漸漸泛紅了，聲音也帶上了一絲哭腔，小手不自覺地抓緊了男人的衣服。
    “所以……”
    “我不想媽咪傷心……”
    那委屈又帶著些倔強的模樣，讓人心疼極了。
    聽到小家夥的話，他抱著他的手微微僵住，心裏像是被重重地捶了一下，一陣酸澀瞬間湧上心頭。
    小家夥吸了吸鼻子，抬起頭看著男人，眼中還帶著淚花，卻又透著幾分堅定。
    “我們要保護媽咪……”
    男人伸出手，指腹輕輕蹭了蹭他還濕潤的眼角，沙啞著嗓音。
    “好。”
    “說話要算話……”
    小家夥眼眶紅紅的，微微撇了撇嘴，朝他伸出小手，那肉嘟嘟的小手指在空中晃了晃，要和他拉勾。
    男人伸手，修長的手指和小家夥的手指緊緊地勾在了一起。
    小家夥的手指因為用力有些微微泛白，男人的手指則穩穩地包裹著那小小的指尖，仿佛是在用自己的力量給予小家夥安心。
    他垂眸看著兩個人勾在一起的手，低低的開口。
    “嗯。”
    “說話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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