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嗎？”語文老師走過來。
    劉子涵點頭又搖頭，雖然有些對不起語文老師，但聽到他說話，劉子涵覺得自己又想吐了。
    “哇！”
    果然，下一秒，劉子涵又吐了出來。
    因為今天是她第一天返校，媽媽為了鼓勵她上學，特意帶她出去過了個豪華早餐。未消化完全的三鮮麵混合著胃液的粘膩，稀稀拉拉地堆在地上。
    李曉光見狀已經快步拿著掃帚簸箕跑去樓下鏟沙土了。
    高博文也沒了講課的心思，顧不得地上那攤嘔吐物，半蹲下身體詢問劉子涵，“要不要給你家長打個電話，接你去醫院看看？”
    劉子涵擺擺手，把頭轉向另一邊：求求您別說話，我又想吐了。
    “你先趴會兒，我去找你們班主任。”
    “哇！”又吐了。
    “我靠！劉子涵你有病吧！”蘇子軒幾乎是從座位上彈起來的。
    隨即，他又為自己剛才的話感到懊惱，這個劉子涵雖然挺討厭，但她畢竟是個病人，自己說話是不是太重了？
    劉子涵沒在意蘇子軒的話，她現在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十二月的溫度已經降到十攝氏度以下了，曬不到太陽的教室還沒有室外暖和。她隻覺得渾身發冷，整個人都在顫抖。
    顧子兮把自己當坐墊的折疊抱枕拆開，當小被子披在劉子涵的身上。
    李曉光也提著一簸箕沙土跑上來，先把劉子涵吐出來的東西蓋住，然後清理幹淨。
    教室裏沒有飲水機，王家蘭請示過語文老師後跑出去幫劉子涵打了一杯溫開水。
    班上的其他同學也都安安靜靜的不敢出聲。
    過了大約五分鍾，劉子涵才覺得好了點。她臉色蒼白的從桌子上爬起來，一臉歉意的看向語文老師，“對不起，老師。我不是故意的。”
    她好像又犯錯了。
    高博文搖搖頭，沒敢出聲。他說了兩句話，劉子涵就吐了兩次，他怕自己再說話，好不容易緩過來一點的劉子涵又吐了。
    隨後他用眼神示意顧子兮：帶她出去轉轉。
    顧子兮心領神會，起身扶著劉子涵出去。外麵的太陽很好，曬曬太陽也許會好些。
    等劉子涵出去，教室裏的學生才鬆了一口氣。
    郭明義趁語文老師不注意，給劉家朗丟了個紙團，詢問他到底知不知道劉子涵的情況。
    劉家朗並沒有回紙條，而是朝郭明義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大家頂多算是一起調皮搗蛋的狐朋狗友，哪裏管得了那麽多呀。
    高博文被劉子涵這麽一鬧，也沒了上課的心思，把課代表叫到前麵：“你在這盯著他們背書，我去找一下你們班主任。”
    結果，高博文這一去就沒回來。
    他一出教室，就被汪校長叫去了。
    學校下周一要開表彰大會，到時候還有電視台的過來采訪，汪校長要高博文代寫一篇褒揚米格的稿子，還要盡快上交。
    高博文愁眉苦臉的從汪校長辦公室走出來，恰好碰上迎麵過來的葛春玲。同是語文組的，他們雖然不教同一個年級，但語文教研活動總是一起，所以大家都彼此認識。
    “高老師怎麽愁眉苦臉的，誰惹到你了？”葛春玲老公最近接到了確切消息，蔣局長退了以後，市委有意向提拔葛春玲老公當一把手。有了這個好消息，葛春玲最近走路都帶風。所以見到平時不怎麽說話的高博文，她也樂意說上兩句。
    高博文歎了口氣，把剛接到的任務給葛春玲說了一遍。
    “那還真是個苦差事，好處都讓人家米老師占了，辛苦全是你一個人的。”葛春玲陰陽怪氣的說道，“你脾氣真好，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也接。”
    “那倒也不至於，咱們學文科的，會寫個發言稿什麽的也正常。再說了，米老師確實是值得我們學習，我就是擔心自己水平不高，寫出來的東西難登大雅之堂。”高博文對米格倒是生不出嫉妒之心。聽葛春玲的話，還以為她誤會了，趕緊開口給自己辯解。
    “唉，隨你喲。”葛春玲翻了個白眼，擺了擺手徑直去了汪校長辦公室。
    而高博文則拿著回了自己辦公室。
    同組的老師見他回來，好奇的問他：“你不是在上課嗎，怎麽這會兒回來了？”
    “我們班那個抑鬱症回來了，剛才在教室裏吐了。我擔心她安全，結果半路被汪校長找，我快愁死了，下個星期就要九校聯考了，我教學進度還沒趕完。”
    神龍中學向來很重視這種考試，有些成績特別優秀的學生，憑借初中三年的三次九校聯考，可以提前鎖定市一高的火箭班席位，所以每年什麽期中老師們並不是特別在乎，反倒是臨近12月的聯考更令他們焦慮。
    八五）班雖然整體成績差，但是班上還有幾個好苗子，比如王崢、彭思佳、胡昭旭、劉娜、徐子淇，這幾個都非常有希望衝擊火箭班。如果因為某一科成績沒考好，導致他們平時績點不夠，不能提前錄取火箭班，那給到老師的壓力可就太大了。
    在辦公室稍作調整，高博文打算重新回教室上課，進度還是要抓，絕不能給學生拖後腿。
    高博文在離教室不到五米的距離時，特意放輕了腳步。這大概是全國老師都會用的一招，偷偷靜音觀察學生有沒有搞小動作。
    此時教室裏很安靜，高博文難得的為他們的乖巧感到欣慰，味道已經消散了不少。
    他清了清嗓子，打算進教室上課。
    結果五班的學生在看到高博文時，都露出了一副驚恐的表情。
    “怎麽了，見到我怎麽跟見了鬼似的，我有這麽可怕嗎？”
    高博文板起臉，“把課本再翻到《茅屋為秋風所破歌》，咱們繼續講。”
    說著，高博文自信的轉身，打算抬手切換課件。
    下一秒，他眼前出現了一個滿眼血痕，頭發披散淩亂的女人的臉。此時她的頭正以十分詭異的角度歪斜著，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啊！”
    高博文尖叫著丟了手裏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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