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夏鋤禾懷疑耳朵出了問題。
    夏鋤禾曾親眼見123用過萬能藥劑，一針下去，效果立竿見影。
    對了，123也是人造人呢，當年的情況就是異變程度突然加深，基因藥劑對她失去了作用。
    治愈係進化者一字一句地大聲說：“命、不、久、矣。”
    夏鋤禾捏緊拳頭。
    李月將手放在夏鋤禾的拳頭上，柔聲道：“沒事。”
    她對下定診斷的進化者道：“多謝你了。”
    進化者擺了擺手：“別拿嘴皮子謝，真要謝我，給我寫個好故事，或者弄點好吃的。”
    李月禮貌微笑，不置一詞。
    自從身體狀況不好，她連飯都很少做了。
    夏鋤禾自言自語：“哪裏不對呢？你是最近才出現的問題，之前在基地裏都很正常。你在基地，用的也是基因藥劑嗎？從哪購買的？”
    李月溫聲道：“五星公司，我用的藥劑，一直都是從同一個地方買的，這次用的藥劑也是。不要多想了，好嗎？”
    兩人間，一時陷入沉默。
    路當歸離去的那種悲痛，又一次襲擊了夏鋤禾。那種痛就像河道旁的青苔，滑膩膩的黏著，怎麽都去不幹淨。
    除了悲痛，夏鋤禾心裏還多了一份害怕李月離開的恐慌。
    夏鋤禾突然發現，在麵對摯友的離開時，她竟然連一點點挽回辦法都沒有。
    李月開口打破了沉默：“我早就該死了，我早該死在動物世界裏。能多活那麽長時間，能認識你們這群朋友，現在還能經常去美食遊樂園裏品嚐美食，我很知足。”
    夏鋤禾勉強擠出一抹笑：“等你治好病，還能活很久呢。到時候卜易她們完全掌控了天神聖殿，我還想弄些地來種，我等著你幫我找種子呢。”
    “好啊。”李月說。
    夏鋤禾把李月送回旅館內專門留給她的房間，背著她瘋狂翻閱海角論壇曾經發布的招募治愈係進化者的帖子。
    那張為了幫李月治病而發布的帖子，已經疊了很多層回複，但是無一例外，沒人知道李月的病因。
    夏鋤禾去找管家，找長生，找蘇葉，找一切她擁有的人脈資源，但是沒人有辦法，沒人救得了李月。
    時間的流逝像一把鋸子，反複在夏鋤禾脆弱不堪的心理上拉扯。
    旅店的工作人員敲門問夏鋤禾要不要出來吃點東西，夏鋤禾吃不下。
    夏鋤禾熬紅了眼，她開始在官方網站和海角論壇上，翻來覆去地搜索基因病、惡化、藥劑失效……之類的字眼。
    她一條又一條地仔細閱讀每一條可能相關的信息。
    突然，海角論壇的帖子裏多了一條新回複：【樓主說的情況，我好像見過。幾年前，我在基地外遊曆，有個女人也是基因藥劑失效】
    夏鋤禾立刻用管理員的身份私信這個人：【請問你在帖子裏提到的人治好了嗎？病因是什麽？如何治療呢？】
    那人沒有回複。
    夏鋤禾在後台查詢此人的注冊途徑和個人信息。
    這人是老秦拉進論壇的。
    夏鋤禾立刻找老秦，想讓他幫忙牽線。
    夏鋤禾給老秦發了好多條消息，也沒得到回複。她隻好給老秦打電話，這次老秦接起來了。
    老秦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迷蒙：“怎麽了？”
    “幫我聯係個人。”夏鋤禾提醒他看消息。
    老秦看完消息，自去聯係在論壇發帖的那人。
    有了這通電話，夏鋤禾才驚覺，居然已經是深夜了，或許發帖之人已經睡下了。
    好在老秦給力，沒多大會就讓那人在論壇回複夏鋤禾的消息。
    【我在廢土上也算是混了許多年，見過兩例這種奇怪的病人。一個是臉爛了，聽說是在副本裏被深度輻射了，基因藥劑隻能緩解，治不了。】
    聽這人的形容，病人像是123。夏鋤禾沒有打斷此人，靜靜等他說第二例。
    【第二個是在廢土外，不過那個病人不是人造人，就是正常的進化者，也是突然得了這種病。後來我給她用了基因藥劑，可以緩解。】
    夏鋤禾實在忍不住：【能先和我說一下，最後人治好了嗎？】
    許是夏鋤禾的心情太過焦急，她總覺得對麵的消息回得極慢，她恨不能鑽進手機裏，親眼看看對麵到底在打什麽字。
    夏鋤禾緊緊盯著腕表，房門再度被敲響。
    夏鋤禾下意識回道：“我不吃晚飯。”
    門口響起黎秋生的聲音：“老大，你出來……看看李姐吧。”
    黎秋生的聲音和往常不太一樣，帶著濃重的鼻音。
    夏鋤禾心頭猛烈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腕表震了一下。
    那人的消息發了過來：【沒治好，試了各種辦法，怎麽都不行，越治越嚴重。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她到底是什麽病，樓主要是治好了，一定要在帖子裏說一下，也算是我們治愈係進化者的研究了。】
    夏鋤禾眨了眨眼睛，眼睛酸痛得厲害。
    她想去開門，剛站起來，左腿卻猛地一軟，腳下一個踉蹌，單膝跪在地上。
    夏鋤禾撐著地爬起來，僵硬地撣去膝蓋上的灰。
    “她怎麽樣？”夏鋤禾問紅著眼睛的黎秋生。
    黎秋生低聲道：“死了。”
    “就在睡夢中，很安詳，一點動靜都沒發出，睡著睡著覺，臉色慢慢就變灰了。我去摸她的時候……”黎秋生哽咽著，無法繼續說下去。
    夏鋤禾僵直地走向李月的房間。
    ……
    路當歸的碎骨還在夏鋤禾的農場中放著，現在夏鋤禾手裏又多了一份骨灰。
    卜易和王琰來得晚，再沒有機會和李月告別，隻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麵。
    02攬著夏鋤禾的肩膀，低聲道：“她很喜歡美食遊樂園，她……選好了埋葬點，讓她在那裏睡覺，好嗎？”
    夏鋤禾沉默地走到李月早已為自己選好的地方，雙手機械地在地上刨坑。
    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場夢。
    路當歸的死，突如其來。
    李月的死，緩慢而又突然。
    上天就像在和她開玩笑，偏偏在她回來的第二天，李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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