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靜默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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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害怕的場景,夏鋤禾已經經曆過了,在無愛地獄中。
    所有的朋友離她而去,全世界的人都盼著她去死。
    夏鋤禾手指懸停在鏡麵上,視線落在鏡框下。不想寫,不想把真實的想法寫在鏡子上,寫在副本中。
    然而規則中有一條“鏡子與懺悔牆有同等功效”,而懺悔牆的附加條件之一,是不能寫虛假的事情。
    夏鋤禾已經親身經曆過最害怕的事情,甚至打破了無愛地獄的詛咒,她可以做到直麵恐懼。
    她緩緩在鏡麵寫下自己最恐懼的事情。
    黎秋生沒想那麽多,早早寫好了最害怕的事——害怕被禁錮,失去自由。
    墨雲低垂著眉眼,似乎也寫好了。他與夏鋤禾之間隔了個黎秋生,兩人互相看不清對方寫下的內容。
    大山在夏鋤禾另外一邊,遲遲沒有動手。
    當鏡框上的“黑燈”不停閃爍,催促大山時,她才快速寫下“妹妹死亡”四個字。
    隻有四個字,她寫得很快,很潦草。
    四個潦草的字落在夏鋤禾眼中,她想了一會才想明白這是什麽字。
    完成鏡子的要求後,擋路的鏡子往兩邊靠攏,給四人留出一條繼續向前的路。
    走了一小段路,再度出現擋路的鏡子,這次鏡子的要求變了。
    墨雲視角:
    請用充滿情欲的語氣應對鏡中場景情景扮演中,情景規則淩駕於一切規則之上)。
    鏡子上的文字是在提示墨雲,他可以短暫地擺脫靜默穀的規則,開口說話。
    有這種福利在,墨雲還沒開始觀看具體情景,就已經對鏡子感恩戴德了,感情拉到最飽滿的狀態,喜悅躍然臉上。
    鏡中模糊的場景漸漸清晰——
    一個巨人般的身軀將弱小無助的墨雲堵在牆角,手指伸入他的口腔中,捏住他的舌頭。
    鏡框周圍傳音效果極好的音響孤單響起,去掉了回聲效果:“嗬,弱小的蟲豸,我要拔掉你的舌頭,讓你永遠保持沉默!”
    “啊——”長久沒有震動的聲帶發出了沙啞的聲音,墨雲舔了舔幹燥的唇。
    鏡中的墨雲同樣跟著伸出舌尖,舌尖掃過巨人的手指,讓巨人有些困惑地皺起了眉。
    同步到鏡中的動作讓墨雲尷尬地撓了撓頭,準備好的飽滿情緒大打折扣,就連說出口的騷話都格外幹巴:“拔掉我的舌頭?嗯哼~你的想法未免太簡單了,我的聲音已經刻進你腦仁裏的每一條褶皺。不要害怕我的言語,不要用恐懼掩飾你的脆弱……你可以盡管動手,不過總有一天,你會跪在我的腳下,乞求我重新開口……”
    墨雲的手指在虛空一劃,劃過巨人壯碩的手臂。
    巨人整個傻掉,不明白墨雲的意思。
    墨雲卻一臉神清氣爽,無比滿足。開口說話的感覺,真好,必須要一次說一大段話,才不會辜負難得的機會。
    旁邊的黎秋生眯著眼睛瞅墨雲,沒想到他看似脆弱乖巧的外表下,居然隱藏了一顆騷氣滿滿的心!
    墨雲正要繼續表演,力求多說些廢話。鏡麵上卻突然出現大大的綠色對勾,鏡子快速往旁邊靠攏。
    墨雲隻好十分遺憾地閉嘴,充滿期待地看向黎秋生的鏡子。他甚至完全忘記了,在第一道攔路鏡出現時,他寫下的最懼怕之事,是被拔掉舌頭,永遠無法說話。
    黎秋生視角:請用滿含愛意的語氣應對以下場景情景扮演中,情景規則淩駕於一切規則之上)。
    一個位於地麵的鎖被打開,門被提起,門下是一條黝黑的地道,地道中布滿了一道又一道門,光是看開鎖、開門的場景,就耗去了黎秋生大半耐心。
    黎秋生握拳,忍住一拳錘碎鏡子的欲望,努力回憶隻在副本中見過的藍天、白雲、草地、湖泊……認真醞釀愛意。
    終於,無數道門後出現了一間昏暗的小房間,房間正中擺放著一個大鐵籠,鐵籠中拴著一個滿身鎖鏈的人。
    黎秋生定睛一瞧,那人竟是自己!
    黎秋生:“……”
    埃及吧愛!
    走了!
    愛不了一點!
    旁觀的夏鋤禾眼疾手快,蹭地拽住黎秋生,拍了拍她的肩膀,上指天花板,下指地板,中間指黎秋生的心口。
    雖然黎秋生看不懂夏鋤禾想表達的意思是天高海闊,自由在心中,但看了夏鋤禾的手勢,躁動憤怒的心奇異地平靜下來。
    黎秋生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剛和老大一起出基地做任務,她化土後帶著老大跑路。周遭是一望無際的沙,一路暢通無阻。老大問她想要什麽,她說想要自由。
    其實她不太明白,自由是什麽東西。
    但回想起來,不受拘束地暢快奔跑,於她而言,就是自由。若是奔跑的環境能更美麗一些,那就更好了。
    黎秋生強烈抒發了一通對自由的愛與向往,順利讓出難題的鏡子為她讓路。
    夏鋤禾視角:
    請用厭惡的語氣說出應對鏡中場景的台詞。
    鏡中的場景,一半複刻了無愛地獄,無數人跪在地上,請求夏鋤禾獻出生命,請她去死。
    夏鋤禾的臉色沉了下來,因為那不同的另一半——
    她的夥伴,她在無愛地獄中失去的夥伴,每個人都幾乎以幽魂的狀態,漂浮在她的身後,個個麵容安詳,一臉死氣。
    憤怒,在夏鋤禾胸腔中翻湧。
    她出現了黎秋生一樣的欲望——打碎鏡子,打碎它!
    然而,她的手被黎秋生握住,黎秋生指著鏡中自己蒼白的臉,又指了指現實中自己紅潤的麵龐,衝夏鋤禾露出安撫的微笑。
    夏鋤禾深呼吸,像黎秋生一樣轉移目標。
    黎秋生將愛意轉移到自由上,而夏鋤禾……永遠都不會用厭惡對待朋友。
    她的語氣很平靜:“集體叫囂不過是一群懦夫的合唱,躲在匿名的陰影裏投射個體的絕望,還妄想用唾沫淹沒我的存在。你們沒有能力定義我的生活,我的生命輪不到一群無法獨立思考的應聲蟲審判,照照鏡子吧,瞧瞧自己那副被生活重錘的蛆蟲樣。對了,別忘了省點力氣,治一治自己的無能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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