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真實的世界突然變得安靜。
    碎碎念的電梯沒長嘴，隻長了一個播放廣告的電子屏。
    施工隊的車車不會聚在一起討論工資，隻會沉默地做工。
    往來接待的機械小球失去活力，古板無趣地說著固定台詞。
    ……
    夏秋二人在街頭漫步。
    夏鋤禾感慨“哪怕科技發展，工具也不用擁有人的意識，隻需要擁有完成工作的能力。”
    黎秋生讚同。
    夏鋤禾問“接線員的工作無聊嗎?”
    “無聊。”
    “是不是設置一定的程序，讓人工智能來完成就好？”
    “對啊！”
    “所以，六兒可能不是人，隻是個人工智能吧？”
    黎秋生哽住，六兒怎麽可能不是人？
    她為六兒辯解“需要交流的工作，有時候隻靠人工智能無法解決，還是要轉人工，六兒就是那個人工。”
    “是與不是，一查便知。”
    ……
    與工作一同失去的，是便宜的員工宿舍。
    無處可去的夏秋二人，暫時借宿於六兒家中。
    六兒下班回家，站在夏鋤禾麵前，聲情並茂字正腔圓地轉述來自雙生城機械公民的無情嘲諷。
    末了，還要評價一句“雙生城的生活沒外邊人想的那麽美好，大家都挺累的，沒有多餘的同情心施舍給別人……嗯，主要是沒多餘的錢。”
    在雙生城生活過幾天的夏秋二人，情不自禁齊齊點頭。
    計劃甲失敗，啟用計劃乙。
    夏鋤禾微笑“你知道跳蚤效應嗎？”
    跳蚤效應是從動物實驗而來的心理學概念，代表自我設限。
    自然界的跳蚤跳躍高度高達數米，但把它們關進玻璃罐，蓋上玻璃蓋，多次撞頂後就會越跳越低，以後即使拿掉蓋子，跳蚤的跳躍高度也會局限在玻璃罐內。
    從資料庫中了解到跳蚤效應的六兒，陰沉沉地逼近夏鋤禾“你想說我是玻璃罐中的跳蚤，失敗次數多了，潛意識裏變得不敢相信自己能成功。”
    夏鋤禾無辜攤手“我什麽都沒說，隻是問你知不知道跳蚤效應。”
    六兒麵上陰晴不定，半晌才退後，躺在墊子上“上次解決失控的車，我的機械手受傷了，明天可以薅公司的工傷假。”
    薅來假期，居家休息是不可能的。
    太空體驗館，六兒臉色臭臭地付過信用幣，三人站在館內的高台上。
    “準備好了嗎？”黎秋生搓手手，“有點小期待。”
    夏鋤禾“好了。”
    六兒不答，徑直以腳蹬地，用力起跳。
    沒有重力的幹擾，六兒直接彈起，彈到體驗館的天花板。
    雙手撐一下天花板，又緩緩飄向地麵。
    “無聊，不是說要打破跳蚤效應嗎？來這裏幹嘛？我的錢可不是大風刮來的，花掉不會自己生出來。”
    夏鋤禾笑道“你等會就知道了。”
    二人交談的功夫，黎秋生悄咪咪爬到控製台，把重力從0調到正常水平。
    毫不知情的六兒卻絲毫不受影響，仍舊飄在空中。
    夏鋤禾看向黎秋生，得到帶著肯定和擔憂的眼神後，自高台上一躍而下……
    然後，她在空中飄飄蕩蕩的，落不下來。
    夏鋤禾像遊泳一樣狗刨到六兒身旁，低聲道“六兒，你知道嗎？我們現在其實處在重力正常的空間。”
    六兒飛快轉頭看向控製台，速度快到傳來“哢嚓”輕響。
    看到黎秋生站在控製台旁對她笑，心裏一急，“砰”地掉到地上。
    同樣懸浮在空中的夏鋤禾瞬間感受到重力的作用，跟著六兒一起遭殃。
    六兒怒吼“你瞎擺弄什麽？摔殘廢了，我還得花錢換零件！”
    黎秋生無辜“我，我什麽都沒動啊……”
    六兒跑過去一看，控製台上的重力數值，從始至終都是0。
    黎秋生在假裝調重力，夏鋤禾則負責給六兒心理暗示。
    六兒和夏鋤禾摔下來的結果，是六兒心裏以為黎秋生調整重力導致的。
    六兒呼哧呼哧喘氣，氣得說不出話。
    她還是不信跳蚤效應，嘴強道“別的事情靈驗，不代表和信用幣有關的事也靈驗。”
    夏鋤禾扶著腰一拐一瘸地往外走“管它靈不靈驗的，體驗館設備失靈，導致我嚴重摔傷，必須得給我賠錢啊！走，找老板要錢去！”
    六兒“？”
    有時候，身體太健康也不是一件好事。
    比如此刻，體驗館老板不願賠錢了事，反而一板一眼地找醫生給夏鋤禾做檢查，開傷情證明。
    兩米多的高度，夏鋤禾摔一下，連腳都沒崴。
    最後，一場精心設計的坑蒙拐騙，以夏鋤禾獲賠兩百，醫生怒賺兩千結束。
    夏鋤禾不死心，繼續設計了“摻水柴油”、“劃痕零件”、“故障懸浮車”等騙錢小妙招。
    辛辛苦苦演一天戲，回家一數隻賺一千。
    這麽點收入，完全不及夏鋤禾預期。
    更讓人難過的是，六兒絲毫沒有覺醒發財的潛意識，無論夏鋤禾用什麽辦法暗示，六兒都是個窮鬼。
    黎秋生輕拍夏鋤禾肩膀寬慰她“老大，咱倆打工，一天隻能剩60，今天賺的夠多了。”
    六兒撇嘴“一天一千，攢去吧，一百天後，再說什麽規則的事。”
    被黎秋生一拍，夏鋤禾垂喪喪的眼皮一抬“六兒，你說我要是無緣無故被打一頓，打我那位是不是得狠狠賠錢？”
    六兒的眉毛差點擰到一起跳舞“多多少少得賠點吧？你真是個狠人！”
    狠人夏鋤禾的碰瓷計劃，腰斬腹中。
    因著昨天的光輝事跡，雙生城的店家似乎早早得到風聲，一見到夏鋤禾和黎秋生靠近，就假裝關門，或客滿，總之恕不接待。
    夏鋤禾想挑釁一下路人，也會被路人避如蛇蠍……
    還好機械公民裏有六兒這個內應，原來昨天夏鋤禾的一通操作，讓幾家老板覺得不大對勁，互相對了一下，便把她的行為發到網上，讓大家都注意別被碰瓷。
    計劃乙徹底失敗，幸好夏鋤禾提前想好了計劃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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