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倉庫附近不難，難的是怎麽進去。
    庫房，是上層管控重地，外層塗了防火材料。稍有異常，就會立刻引起巡邏人員的注意。
    與此同時，路雲天正在思索“1”是什麽意思。
    路雲照換人換得雷厲風行，但是真正參與工作的底層工作人員，獲取信息往往有一定的滯後性，所以小搬運工不知道庫房來了新經理，仍以為頂頭領導是路雲天。
    路雲天極少收到來自底層工作者的消息，那些人不敢拿瑣事打擾他。
    所以，“1”到底是什麽意思？
    路雲天沒有費腦筋的習慣，到他這個年齡，這個位置，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直接問就行。
    可惜，沒了呼吸的小搬運工，再也沒辦法回答他的問題。
    沒得到回應，路雲天的想法很快從“大膽，竟然不秒回我的問題”，變成“是不是出事了”。
    有問題，要反饋。
    路雲天點開和新經理的對話框，打了兩個字又刪掉。
    他忽然笑起來。
    多好的機會啊！
    兩天前，路雲照把他擼下來的理由是“管理不善，玩忽職守，任人唯親”。
    而在新經理上任的第二天，倉庫物流這邊似乎就出了更大的問題。
    若是把握好這次機會，給新經理安上幾個罪名，再重新營造自己的形象……
    說不定可以官複原職。
    在庫房經理的位置幹了幾十年，路雲天多多少少培養了幾個親信，他把搬運工的信息發給親信之一張江，讓他去查搬運工的信息。
    有些事不刻意查不知道，一查絕對嚇一跳。
    張江發來一段錄像——
    貨機艙門打開，裏麵竟然站著一個人！
    此人穿著灰撲撲的作戰服，一看就是下層進化者常穿的款式。
    而搬運工在看到那人後，抬了下手腕，立刻倒地死去。
    視頻中隱約傳來“麻煩”的嘀咕聲。
    隨即，艙門中的人走下來，停了幾秒鍾，將屍體扔在即將飛往戰場的機艙內後，消失在監控死角。
    張江【天叔，你讓我查的人，被闖進上層的人殺死了。我查了附近好幾個監控，這人走進監控死角後就消失了，再沒蹤跡。這件事，要向新經理報告嗎？】
    路雲天【先別說，等抓到人再說，抓到人算你頭功，好讓你在新經理麵前表現表現】
    張江【天叔，我不想跟著新經理做事，我隻想跟著您幹。當年要不是您給我機會，提拔我做事，我現在還在地裏玩泥巴呢！】
    風光的時候，聽下屬拍馬屁，路雲天一笑而過。如今落魄了，再聽到下屬表忠心，他竟隱隱有些感動。
    路雲天【你有如今的成就，靠的是你能力強。你放心，以後我若再起來，一定重用你。】
    機艙中的人明顯來自下層。
    貨機用於戰場，這人一定是從戰場中來的。
    她不好好打仗，跑上來做什麽？
    對了，這人要麽是逃兵，要麽就是想在上層搞點大事，以便圍魏救趙。
    從她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人手段看，第二種可能性更大。
    想明白來人的目的，路雲天仍不打算上報這件事。
    隻要不殺到自己頭上，隨便她殺誰，正好給路雲照那個小丫頭添點堵，讓她知道厲害！
    路雲天不僅不報，反而指揮張江【把監控刪掉】
    路雲天打字的手一頓，計上心頭【把監控替換成搬運工正常工作，然後讓咱們的新經理順便路過一下】
    路雲天【再查一下倉庫物流方麵的其他工作人員，看看有沒有失蹤的。對方要是有做的不利索的地方，你幫著掩蓋一下】
    短短一句話，他把“被殺”定義成“失蹤”。
    ……
    官複原職的第一步，抹黑對方，製造線索栽贓陷害，散布謠言動搖人心。
    第二步，建設自身美好形象，為自己製造聲勢。
    路雲天該感謝夏鋤禾和辛琱，因為這二人做事很幹淨，完全不需要張江幫忙掩蓋蹤跡。
    張江一邊檢查工作人員的數量，一邊暗自心驚。
    什麽時候少了四個人，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看來，這幾天得小心點，別走著走著路就被人殺了，連殺人凶手是誰都不知道。
    唉，領導們鬥法，遭殃的都是出苦力的底層人員。
    對於張江得到的調查結果，路雲天倒是十分滿意。
    他啟用另一個親信——
    “路雲天經理被罷免，新經理上任兩天，正在著手清理路經理留下的老人”，諸如此類的謠言悄然在庫房人員之間流傳。
    路雲天坐在辦公室，聽著不同親信的匯報，思忖流言發酵的程度。
    聽到這種流言的，除了庫房人員，還有躲在土裏支棱耳朵的夏鋤禾。
    ……
    “滴滴滴——”
    一些被篩選出來的人接到通知，領導要求他們去某會議室開秘密會議，小賈是其中之一。
    小賈走進會議室，已經有不少人來了，桌上的筆記本自動播放一段段監控——
    新經理路過，某工作人員離去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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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經理路過，某工作人員突然消失。
    新經理路過……
    觀看監控的人竊竊私語。
    “這不是那誰嗎？上午我還見到他了，怎麽就死了？”
    “真死了嗎？”
    “我天，剛剛監控裏那人，我認識！”
    ……
    小賈突然說“怎麽每段視頻裏都有新經理？”
    “天哪，流言不會是真的吧？你們聽到那個消息沒有？”
    新經理要鏟除路經理的人，這一消息再度在小會議室裏發酵。
    雖然無人證實流言的真實正確性，但看過這些視頻後，在場大多數人都傾向於流言是真的。
    “咱們算路經理的人嗎？”
    “後麵不會輪到我們吧？”
    “我們隻是混口飯吃呀，不至於吧？”
    ……
    路雲天在滿室議論中匆匆走進會議室，他眉頭一皺，快走兩步，合上筆記本，關掉監控錄像。
    “誰放的視頻？你們沒看吧？”
    無人回答。
    路雲天環視一周，視線落在小賈身上。
    小賈頂著壓力，訕笑道“沒看，沒看。”
    “嗯……今天叫大家來，主要想和大家說一下人員失蹤的事情。雖然我已經不是經理了，對了，你們應該都收到通知了吧？這兩天我和新經理做了交接，她正在對接不同分部的主管……”
    路雲天把話題往新經理身上扯，又說了一通失蹤人員的事情，安慰大家不要著急，事情已經有了眉目，不要相信流言。
    他說了一堆，提示大家注意安全，為新經理澄清名聲……
    什麽都說了，偏偏沒說導致工作人員失蹤的源頭到底是什麽？
    越是沒有證據，越是被“官方”否認的事，越容易在人們心中成為真的。
    一場澄清的會議，最後反倒坐實了眾人對新經理在殺人的猜想。
    ……
    庫房人員之間的流言，沒逃過夏鋤禾的耳朵。
    流言中牽扯出來路雲天被降職的事，同樣落在夏鋤禾耳中。
    夏鋤禾若有所思地換地方遊蕩，聯係行動組的另外四人交換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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