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成混亂的罪魁禍首，路雲天和路星沒了性命，聽從路星命令的守衛軍也沒有好下場。
    甚至倉庫物流相關人員，也被換了一遍。
    路雲照借著這次事件，姿態強硬地給路家換了一次血。
    其中種種事件，不必細說。
    於路雲照而言，這些都是曾經做過的小事，真正讓她在意的是秘密軍隊竟折了百來人。
    這些人，每一個都是異能強大的頂級進化者，耗費了無數物資和精力才培養出來，可她們卻被一擊斃命，通通死於心髒破裂。
    殺死她們的人在插入匕首後，竟然還有時間旋轉匕首，徹底攪爛她們的心髒，確保她們沒有修複的機會。
    路雲照把這筆賬算在夏鋤禾頭上。
    除了這事，還有一個好消息——路當歸對路家的忠誠。
    考慮到路當歸在夏鋤禾身邊待了太長時間，即使路當歸在危急時刻表露忠心，路雲照也不會十分相信她。
    但她仍願意將一些見不得光的事交給路當歸做。
    路雲照邀請路當歸來辦公室儀式，她雙手交疊放在腹部，姿態放鬆地使了個眼色“喏，請你吃餅幹。”
    熟悉的餅幹盒，熟悉的小餅幹。
    自從被接到路家，每逢路當歸做一件值得表揚的事，太奶就會獎勵她餅幹吃。
    其他一同被收養的孩子，亦是如此。
    路當歸手指蜷縮，她把罐子抱在懷裏，低聲道謝。
    路當歸拈起一塊餅幹，放在口中嚼碎。
    一塊接一塊，她吃餅幹的速度越來越快。
    到後麵，路當歸幾乎是抓一把餅幹，塞到嘴裏。
    她用這種方式，生噎出眼淚，用眼淚假意表達思念，實則掩藏內心的震驚。
    “你急什麽？想吃還有。”路雲照笑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想交給你做，你願意嗎？”
    幹糙的餅幹剌得嗓子疼，路當歸聲音嘶啞“願意。”
    路雲照不著痕跡地捧她“瞧我說的什麽話，交給你的事，哪件不重要呢？”
    所謂重要的事，是去路家收養孩子的大院接人，並對這些孩子進行篩選。
    一車廂的人，被變異飛行獸的翅膀削掉腦袋，這是路當歸人生中最恐怖的記憶。
    現在，路當歸要去做那個放出變異獸的人。
    短暫擁有自由的那段時間，路當歸派出分身尋找大院的位置，可惜均是無功而返。
    如今，她不再追尋來處，卻意外拿到大院的地址。
    記憶中供她成長學習，富有人情味的院子，實際上和猛禽學院的宿舍沒什麽兩樣。
    以生活其中的孩子視角看，院子很大，充滿安全感，獨一無二。
    然而以局外人的視角看，這隻是另一個養殖場，養著品相不明的蛐蛐。
    一旦蛐蛐在大逃殺中存活，勝過其他蛐蛐，便能成為路家主忠誠的戰士。
    路當歸開車，車上坐著許多小孩兒。
    小孩被教得很好，禮貌安靜，不吵不鬧。
    路當歸知道，一分鍾後，地下會鑽出一條地龍，捅破車廂……
    在路雲照下達任務的時候，路當歸才知道有支秘密軍隊，軍隊折損了許多人，因為下麵來了個很厲害的進化者。
    如果她沒把路雲照藏在地下室，那個很厲害的進化者，或許能殺死路雲照，結束這一切。
    但理智告訴她，即使沒有地下室，也會有別的地方，路雲照絕不會輕易被殺。
    路雲照活著，意味著很多人要死去。
    好多小孩兒，小孩是世界的未來。
    如果夏鋤禾在這，她會怎麽做？
    她會停下來，掉頭離開，帶著所有人跑路嗎？
    漫無目的的思考蓋不住良知被反複鞭笞的痛楚。
    路雲照猛地踩下刹車，車廂內所有人在慣性下猛地向前傾身。
    巨大的地龍擦著車廂前窗嘶鳴而過，濺起的碎塊將前窗砸出數個破裂點。
    從未見過這種場景的孩子哭嚎吵鬧起來。
    負責押車的另一人低聲咒罵一句，壞心地打開車門，哄著小孩們下車。
    讓他們跑，讓他們亂，越跑越亂就死得越快。
    一件事，一旦做了開頭，就必須做到結束。
    路當歸下車，想解決地龍。
    附近早早完成任務的人，卻聚攏過來，無聲地將她夾在中間，讓她眼睜睜看著孩子們送死。
    不遠處，路雲照蹲在地上，溫柔地為異能強大的幸存者披上衣服，揩去汙血，輕聲細語安撫她們。
    就像當年，太奶為她做的那樣。
    路當歸冷硬的心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她有想過，成長經曆中的可怕意外，或許是太奶刻意為之。
    但親眼見到並參與其中，還是會痛，會難過。
    那是信仰完全爛掉的腐臭感。
    路雲照、不、應該說，太奶，為什麽想讓她知道這一切？
    還是在測試她嗎？
    一個心裏沒鬼的人該怎麽做？
    強大的進化者被篩選出來，失去作用的地龍和其他變異獸被殺死。
    擋住路當歸的人退回原位，路當歸紅著眼眶質問路雲照“我當年……也是您刻意安排的嗎？”
    “怎麽會是我？”路雲照裝傻，“我比你大不了幾歲，當時正是玩的年紀呢！”
    親眼目睹近百個孩童死亡，她竟還能笑出來。
    路雲照笑道“不要想事情是怎麽發生的，你隻需要記住結果。你是強者，你活下來了。強者，不該同情弱者。”
    “當歸，你的心太軟了。你看，那些孩子本來可以不用感受太多痛苦，直接死去。但你的猶豫，拉長了他們的死亡過程，你的心軟為他們造成了巨大痛苦。”
    “你不適合做這件事，要我安排你做其他事嗎？”
    無端被扣上一口大鍋的路當歸心下一沉，抿唇“什麽事？”
    ……
    交易場、逐夢城、靜默城……
    數個曾與饕餮城息息相關的城池被打上基地的標識，守衛軍在新打下的城池邊上築起低矮的城牆。
    活下來的守衛軍為戰爭感到高興。
    新地盤，意味著新基地。
    新基地，必然要選拔中高級負責人。
    有軍功在身的守衛軍，是第一人選。
    至於死掉的戰友，為他們默哀一分鍾便是情至意盡。
    誰讓他們技不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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