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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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謹行早就料到了弟弟的反應。
    “小天,這裏不是談家事的地方。”
    歐陽謹行的意思白芷很明白。
    他們談家事,她是個外人,需要回避。
    她下意識想鬆開歐陽中天的手。
    然而,那隻手攥得更緊了。
    白芷抬頭,歐陽中天表情倔強。
    帶著一股絕不後退一步的氣勢。
    她輕輕握了握歐陽中天的手。
    抬起頭正視歐陽謹行。
    她要跟他站在一起,哪怕最終失敗。
    不為別的,就為了自己和歐陽的心。
    年輕人衝動,熱烈,容易把自己想象成為愛犧牲的英雄。
    歐陽謹行再明白不過。
    “白同學,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
    白芷眼裏閃過疑惑。
    “大哥,白芷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沒必要避著我。”
    歐陽中天仍舊攥著白芷的手,一動不動。
    “那我就直說了。”
    歐陽謹行是聯姻的受害者,現在反而要把屠刀砍到自己弟弟頭上。
    他不是不希望弟弟獲得幸福。
    隻是弟弟看中的女人他要不起。
    “白同學,令尊年紀大了,卻還在一線工作。”
    歐陽謹行字斟句酌。
    “一線辛苦,我知道白同學很孝順。
    我碰巧跟令尊在一個係統,有那麽一點能力幫白同學盡孝。
    讓令尊不再受風吹日曬的苦。”
    歐陽謹行說完看著白芷,等她決斷。
    女孩的臉在聽到父親兩個字的時候馬上變了。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迷茫。
    歐陽謹行有些不忍,女孩的臉像白瓷,被他的話擊了個粉碎。
    “大哥,你幹什麽!”
    看到白芷一副分明快被打碎,卻強撐著跟他站在一起的樣子,歐陽中天感到一股熱血直衝腦門!
    “你有什麽招衝我來啊!你幹嘛欺負一個女孩兒!”
    “如果站在這裏的人換成大提琴姐姐你還會這麽說嗎?”
    “啪!”
    林間麻雀受驚,嘩啦啦成群結隊從頭頂飛過。
    飛鳥投到地上一片恍惚的暗影。
    暗影裏,歐陽謹行緊緊握著拳頭。
    歐陽中天左手捂著臉。
    白芷狠狠咬著嘴唇,還是嚐到了眼淚的鹹澀。
    19年的生命裏終於遇見一個掏心掏肺對自己好的人。
    那人卻因為自己被哥哥打。
    果然,她哪有這麽好命。
    白芷昂起頭甩掉眼淚,忽然踮起腳尖吻住了歐陽。
    凶狠又綿長的一個吻。
    直到歐陽謹行尷尬地扭過頭。
    白芷在歐陽耳邊低語。
    “我等著你。”
    情人湖依舊清澈,照應出白芷奔跑的影子。
    歐陽中天低下頭,胸前全是白芷的眼淚。
    “大哥,我不會給你道歉。
    大提琴姐姐不會原諒你。
    如果白芷離開了我,我也不會。”
    歐陽中天打不過大哥。
    但他知道怎麽往大哥身上捅刀子讓他最痛。
    他那時候小,不記得那個女孩的名字。
    隻記得他大哥每天放學都替人家背著大提琴送她上課。
    他們當然沒有後來。
    因為林安梁的妹妹林安寧也看上了他大哥。
    世上最難愈合的是情傷。
    歐陽謹行把歐陽中天帶回家後,就進了書房再也沒出來。
    歐陽中天原本還想在奶奶的掩護下跳窗,然而哥哥早有防備。
    宅子前門多了兩班警衛。
    不用想,後門一定也一樣。
    他隻有等待。
    天遂人願,關禁閉的第三天,張爽來了。
    帶著一大堆嬰兒用品,喜滋滋地上門看她法定丈夫的妹妹。
    歐陽中天當時正陪奶奶在花園澆花。
    聽到張爽的聲音他忽然靈機一動!
    “奶奶我渴了。您渴嗎?我去給您端茶!”
    說完也不等奶奶回答,一溜煙兒竄回客廳。
    “嫂子!”
    歐陽中天站在張爽和嫂子中間,風流倜儻,一表人才。
    張爽和林安寧是閨蜜,連帶著也喜歡這個弟弟。
    每回來歐陽家都要給他帶見麵禮。
    ”小天,來。”
    張爽說著從包裏拿出一個戒指。
    “這個是姐姐我從歐洲淘的古董。收著給女朋友當玩意兒。”
    歐陽中天露出一個果不其然的笑。
    “謝謝姐。我平時總收禮,今天也還個禮。”
    說著歐陽把小拇指上的一枚黑色戒指取下來。
    “這上麵的圖案淩驍哥肯定喜歡。”
    歐陽中天不多說,把戒指揣進口袋,端起茶盤出了客廳。
    張爽跟淩驍的事圈子裏都知道。
    她跟林安梁是聯姻,婚後最大的犧牲就是找人代孕。
    然後兩人各過各的。
    林安梁被綠了都不發話,其他人自然也不願多管閑事。
    “你最近怎麽樣?驍哥哥說前天閻王爺去他酒吧,一喝就是通宵。”
    張爽收起戒指問林安寧。
    眼神裏都是遮不住的憐憫。
    林安寧低頭不看她,她們是閨蜜,可她沒有張爽潑辣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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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著哥哥,她嫁給了仰慕以久的歐陽謹行。
    如今孩子也生了。
    歐陽卻依然對她不冷不熱。
    夫妻生活就像應付檢查。
    “還是那樣唄。小天惹著他了。”
    “傻姑娘!他心裏裝著誰你不知道?你就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
    張爽人如其名,直爽得很。
    “他心裏有誰不重要,反正他總得回家。隻要能讓我看見他,怎麽樣都行。”
    林安寧的話說得平淡,好像已經習慣了他們這種相互折磨的夫妻關係。
    張爽不喜歡閨蜜懦弱的性格。
    “他歐陽謹行肯定是上輩子埋你的人。你這輩子就是來還債的!”
    張爽說完,氣呼呼地起身,戴上歐陽中天給的戒指。
    “行吧,過幾天我再來看你。”
    又三天。
    這天春行冬令,天上早早飄起細雨。
    刮了幾天的西南風忽然轉向,東北風夾著雨絲讓人避之不及。
    天完全黑下來。
    歐陽中天的臥室被敲響。
    三短一長。
    那是他們年幼時規定的暗號。
    “淩驍你他媽怎麽才來!”
    淩驍和歐陽中天個子相仿,膚色相似。
    帶上衛衣帽子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別廢話,你哥又去酒吧了。趕緊的!”
    兩人迅速互換衣服。
    半小時後,林安寧親自送張爽和“淩驍”出了家門。
    又半小時,家庭醫生冒著雨匆匆趕到歐陽家。
    “急性闌尾炎,得趕緊去醫院手術!”
    然而誰也不敢放人。
    林安寧看看老太太。
    老太太低頭看著佛珠,嘴裏吐出四個字:“問當家人。”
    林安寧馬上拿起手機。
    電話響了好幾遍,最後在酒吧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裏接通了。
    “歐陽先生醉了,在絕色酒吧。”
    林安寧沒辦法,看著把頭深深埋進胸前,痛苦地弓起身子的小叔子,第一次替歐陽謹行做了決斷。
    家庭醫生永遠忘不了那一天。
    晚高峰,雨天,新街口堵成一鍋粥。
    剛剛還痛得頭都抬不起的“歐陽中天”忽然打開車門,一個利落的跨欄落到對麵車道。
    等他反應過來,人影早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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