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指揮使大人把我關在這裏,是想對我做些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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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觀瀾以為,聞星落會怨他怪他,會衝他發脾氣。
    可是小姑娘就隻是老老實實地坐在床榻邊,見他進來,還朝他露出一個乖巧甜美的笑容。
    他默了片刻,道:“祖母以為你去了京城,魏夫人以為你在王府養病。接下來的一年半載,都不會有人懷疑你被我藏了起來。”
    聞星落點點頭。
    謝觀瀾道:“你不生氣?”
    “你是因為在乎我,舍不得我置身險境,所以才將我關在這裏。我被喜歡的人藏在心上,開心都來不及,又怎麽會生氣?”
    聞星落剛從床上醒來不久,就想通了這個道理。
    她平心靜氣地注視謝觀瀾,“你把我困在這裏,是你表達感情的方式。但最後能不能逃出去,得要看我自己的本事。”
    “老四被我派去戍邊,老二回了義莊。”謝觀瀾在書案後正襟危坐,遙遙看向聞星落,“王府裏麵,沒有人能幫你逃出去。”
    燈燭映照著青年眼底的偏執。
    聞星落突然意識到,眼前人在感情上,似乎比她更加執拗認真。
    鎮北王府的年輕繼承者,讀書的時候很認真,練功的時候很認真,處理政務和戰場廝殺也都很認真,沒想到就連對待男女感情,也都認真的過分。
    他是那種認定了一個姑娘就不會再放手的人。
    她覺得謝觀瀾很有意思。
    反正現在跑也跑不掉,於是她決定做點有趣的事。
    她揚了揚紅潤的唇瓣,珍珠履在床邊晃悠,軟聲道:“長夜漫漫,指揮使大人把我關在這裏,是想對我做些什麽呢?我可以配合你。”
    謝觀瀾翻開一本文書,“我不會對你做什麽。”
    聞星落:“……?”
    沉默良久,她道:“你就把我幹鎖在這裏?”
    謝觀瀾已經在文書上做了兩行批注,反問道:“不然你想我對你做些什麽?”
    “就……”聞星落語噎。
    就《避火圖》上的那些事呀!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總想趁自己還活著的時候吃好喝好,再多嚐試些不同的新鮮事。
    挑個美貌幹淨的男子體會男女之事,自然也可以在她的計劃之內。
    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謝觀瀾鄭重道:“成親之前,我不會對你亂來。”
    聞星落看著他。
    青年的側臉冷峻漂亮,鼻梁高直如書聖筆下最妙的一筆中鋒。
    他的睫毛格外細密纖長,覆落在瞳孔上方,似乎就連燭火也照不進他深沉晦暗的眼眸,窗外的北風夾雜著雪粒,他兀自批閱文書,矜貴清冷而又端重自持。
    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子。
    她忽然道:“謝觀瀾。”
    “嗯?”
    “你就是個棒槌。”
    聞星落罵了一句,卷起錦被把自己埋了進去。
    …
    臨近年關,官衙的政務越發忙碌。
    謝觀瀾不在的時候,聞星落就拔下發簪,試圖打開鎖銬。
    這副鐐銬是蜀郡的能工巧匠用玄鐵鑄成,她勤勤懇懇撥弄了小半個月,竟當真叫她找到了一點門道,能夠悄無聲息地撬開這副鐐銬。
    她沒聲張,依舊假裝被謝觀瀾囚禁在寢屋。
    她像平常一樣翻閱他房中書籍,看累了就拿他掛在牆上的寶劍,反複練習表姐他們教自己的劍招。
    雖然她希望即便自己去了京城,也永遠不會有機會用上這些招數,但勤於練習總是錯不了的。
    保命的底牌,哪怕多一張也是好的。
    寢屋裏很暖和,聞星落練出一身細汗,將寶劍掛回原處,又叫了翠翠進來,吩咐她預備熱水沐浴更衣。
    翠翠是被扶山抓進來的,專門負責照顧聞星落的起居,也許是因為滄浪閣夥食好又沒什麽麻煩事,小姑娘肉眼可見的圓潤了一圈。
    聞星落絞幹頭發,換了身輕軟的寢衣,從沐房回到寢屋時謝觀瀾已經回來了,就坐在羅漢榻上。
    他把床榻讓給了聞星落,這些天一直睡在靠窗的羅漢榻上。
    他撐著額頭,身上有明顯的酒氣。
    聞星落走過去,挨著他落座,“你今日出去應酬了?”
    “前陣子我派人遊說涼州與我結盟,今日那邊來了人,我請他們在花滿樓用了晚膳。”謝觀瀾閉著眼睛,嗓音有些喑啞,“涼州人喜好飲酒,特意帶了幾壇北方的烈酒過來,便同他們多喝了幾杯。”
    涼州在武威郡。
    聞星落踢掉軟鞋跪坐在謝觀瀾身後,為他輕柔地按摩額角,“是涼州的小郡王嗎?”
    她一向關注時事,對涼州郡王府有些印象。
    前年正月,涼州郡王府的大小姐冤死宮中,今年承襲郡王爵位的人是她親自撫養長大的弟弟,那位小郡王對天子大約頗有微詞。
    想必謝觀瀾就是抓住了他的不滿情緒,才派人遊說結盟。
    謝觀瀾沒有隱瞞,“是。另外——”
    他握住聞星落的手,“長安那邊傳來消息,漢中王陳勳中毒暴斃,他生前最寵愛的姨娘上吊殉情。如今漢中郡的話事人,變成了漢中王妃薛氏和世子陳玉獅。隻等朝廷下旨,陳玉獅便能正式承襲爵位。”
    聞星落微微一怔。
    前世,陳勳沒有死,陳玉獅也沒能繼承爵位。
    這輩子,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果斷道:“不如,拉陳玉獅入夥?”
    如此,鎮北王府的勢力就能盤踞在大周的整個西部,即便財力物力不如東邊,卻也算有了一戰之力。
    謝觀瀾看著不遠處的銅鏡。
    銅鏡裏,少女跪坐在他身後,雙手交疊趴在他的肩頭,盡管未施粉黛卻媚色奪人,細軟的青絲沿著她細白如凍玉的頸子蜿蜒滑落,她在他耳邊說悄悄話的小模樣,像極了不諳世事的妖妃。
    謝觀瀾的薄唇漾開弧度。
    他抓著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尖,“都聽寧寧的。”
    青年的薄唇溫涼入骨。
    聞星落卻覺指尖一燙,異樣的情愫湧上心頭。
    她側目注視謝觀瀾穠麗俊美的麵容,目光慢慢落在了他的薄唇上。
    圓杏眼裏,悄然掠過青春少女特有的懵懂好奇。
    她睫毛輕輕撲閃,偏過頭,試探著慢慢靠近他的唇,像是蝴蝶帶著幾分雀躍和遲疑,初次汲取春天的第一朵花蜜。
    謝觀瀾在銅鏡裏,清晰地捕捉到了少女的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