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謝折,我要當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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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女死死拉住張貴妃,提醒道:“娘娘,陛下還在這裏!”
    張貴妃嗚嗚咽咽,又撲到床榻前,絕望地捧住謝緗的小臉。
    昔日活蹦亂跳嬌縱跋扈的小姑娘,此時臉色蒼白的可怕,衣領敞開,燈燭下的皮膚隱隱泛上一層可怖的青灰色。
    “緗兒,你不要嚇唬母妃!緗兒!”
    張貴妃慟哭不止,握住謝緗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緗兒,你身上怎麽這樣冷?母妃給你暖暖!”
    她又瞪向禦醫們,“還不趕緊去熬藥?!”
    禦醫搖了搖頭,朝謝折無奈拱手,回稟道:“公主落水太久,已是回天無力。”
    寢殿寂靜,落針可聞。
    張貴妃緩緩道:“你說什麽?”
    禦醫們異口同聲,“娘娘節哀!”
    殿內陷入更加長久的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張貴妃陡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痛苦尖叫,猶如一頭痛失幼子的母狼,發瘋般將手邊的一切砸向禦醫。
    躺在榻上的,是她最疼愛的女兒。
    她將年少時不可得之物,全都傾注在女兒的身上,為她花重金購置錦繡綾羅珠釵寶物,為她懲治與她作對的世家小姐,把她養得嬌蠻任性無憂無慮,她的緗兒是天底下最驕傲的金枝玉葉。
    緗兒於她而言,甚至比瑞兒更加親近重要!
    可是,她的寶貝,好好的怎麽就突然落水而亡了?!
    她緊緊摟住謝緗,麵容猙獰死癲若狂地怒吼,“你們撒謊!你們受了魏姒的好處,就故意說本宮的緗兒死了!本宮告訴你們,若是救不回緗兒,本宮要你們所有人陪葬!”
    眾人都安靜地看著她。
    謝折眼底湧動著異樣的情緒,忽而朝她伸出手,憐憫而又溫和道:“緗兒死了,朕心裏也很難過。貴妃,過來,讓朕抱一抱你。”
    張貴妃急劇喘息著,透過朦朧淚眼看他。
    中年帝王鳶肩火色,威儀赫赫。
    是她從年少時就愛慕的男人,是她背叛主子也要搶到手的男人。
    他說他很難過,可是張貴妃在他的臉上根本就沒有看見痛苦。
    破天荒的,她第一次對謝折搖了頭。
    她仇恨地指向魏姒,淚珠簌簌滾落,“陛下,我要她給緗兒償命!”
    魏姒麵色平靜,鳳眸裏甚至還藏著一絲憐憫。
    她道:“不管你信不信,謝緗確實不是我害死的。”
    “她死在了你的宮苑,不是你還能是誰?!”
    聞星落上前擋在魏姒麵前,定定看著張貴妃,“說來也巧,我今夜和太子殿下在紅漆涼亭賞月,恰好看見是誰推了公主落水。”
    她把今夜遇見謝緗以及謝緗被宮女推下水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最後幽幽道:“據公主親口所言,那小宮女在花房當差,卻不知為何和公主走得很近,甚至還慫恿公主毒殺我。張貴妃,請你仔細想想,今夜無論是公主得手,還是公主落水而亡,結局都隻有一種——你和我母親,不死不休。”
    張貴妃身處極端痛苦之中,腦子卻逐漸清明。
    她突然望向梅皇後。
    宮裏,最盼望她和魏姒不死不休的人,就是梅皇後!
    梅皇後輕哂,“一向聽說安寧郡主能說會道,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隻是公主出行,不帶心腹,反倒是帶個花房宮女,郡主自己聽聽,這合乎邏輯嗎?”
    張貴妃眼裏湧動著掙紮的情緒,隨即又望向魏姒,“魏姒,自打你回京,就屢次三番與我作對!你和你女兒,是有殺害緗兒的動機的!”
    謝序遲突然道:“如果貴妃不信寧寧,那麽孤也可以作證,謝緗確實是被宮女推下池塘的。當時孤和安寧在亭中賞月,確確實實看見了謝緗落水的原委。”
    張貴妃失態喊道:“太子,緗兒是你妹妹,你這副無動於衷置身事外的態度是怎麽回事?!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幫魏姒和她女兒作證?!”
    “孤隻是實話實說。”
    謝折把玩著一串佛骨製成的串珠。
    聽了這半晌,他吩咐孫作司,“找到那個宮女。”
    眾人煎熬地等待了半個時辰,侍衛們才抬進來一個宮女。
    她與謝緗一樣渾身濕透麵色脹白,像是才從水裏撈起來。
    聞星落看了眼她的臉,指認道:“就是她。”
    侍衛稟報道:“卑職等人是從池塘裏把她撈起來的,塘邊擺著她的繡花鞋,還留了一封遺書和一支金簪。”
    謝折拿起遺書。
    上麵字跡潦草,說她受了魏姒賞賜的一支金簪,魏姒要她想辦法除掉謝緗,又說她推謝緗下水後,良心過意不去,因此選擇投水自盡。
    謝折把遺書扔在魏姒臉上,“自己看。”
    魏姒撿起遺書,掃了眼,淡淡道:“我不認識她,這支金簪也不是我的,想是有人栽贓陷害。”
    “誰會拿性命栽贓你?!”張貴妃一手握著謝緗冰涼的小手,一手緊緊捂著心髒,保養得宜的白潤麵龐上一夕之間多了幾條細紋,“魏姒,你再恨我,也不該衝著我女兒來!”
    聞星落有心為母親辯解。
    可是隨著那個小宮女投水自盡,這件案子似乎走進了死胡同,就連她提前安排太子充當證人也無濟於事。
    她望向梅皇後。
    年近四十的女人,妝容得體鳳袍華麗,端坐吃茶的姿態十分雍容優雅。
    沒有子嗣,卻能坐穩後位,執掌後宮二十年……
    像是察覺到她的視線,梅皇後甚至坦然自若的衝她微微一笑。
    聞星落收回目光。
    今夜,她對梅初宜有了新的認識。
    壓抑的氣氛裏,謝折一顆一顆撚著佛骨。
    餘光落在床榻上。
    那裏躺著他的女兒。
    女兒……
    謝折對這個詞並沒有什麽感觸,因為他有很多女兒。
    比起所謂的天倫之樂,他更喜歡追權逐利主宰朝堂的快感。
    他甚至覺得,謝緗死得好。
    因為他可以拿謝緗的命,要挾魏姒交出白玉京的下落。
    他幽幽道:“魏姒,謀殺公主,乃是大罪,恐怕朕要委屈你和安寧走一趟大牢了。”
    魏姒抬起眉眼,“我有一言,請陛下移步偏殿。”
    來到隔壁偏殿,魏姒道:“我可以告訴你白玉京的下落。”
    謝折並不意外。
    他含笑撫摸她的發髻,“姒姒,你若早點向朕服軟,與朕一條心,今夜又何至於此?你該知道的,滿宮嬪妃裏,朕最滿意的就是你。”
    “但我有個條件。”魏姒避開他的手,定定直視他,“我要當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