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今夜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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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的京城,空氣裏彌漫著一種無形的肅穆。
    寬闊的長安街兩側,新漆的欄杆在烈日下泛著冷光。
    軍靴踏地的整齊回響不時穿透高樓林立的縫隙,為即將到來的大閱兵進行著最後的演練,整座城市都繃緊了神經。
    而與京城的緊張截然相反,千裏之外的邑都,卻依然浸潤在巴蜀盆地特有的悠閑裏。
    濕潤的空氣裹挾著草木清香,街頭巷尾飄散著茶香與火鍋的麻辣氣息,人們步履從容,時光仿佛在這裏被拉長、放緩。
    白晶晶混在熙攘的出港人流中,帶著旅途微塵的氣息,一眼就看見了候在接機口的楊雪。
    “喏,稻香村的點心!走的太急,來不及買別的。”
    楊雪眉開眼笑地接著禮盒,“有這個就行,小滿肯定喜歡。”
    白晶晶的眼眸瞬間被點亮,驚喜幾乎要溢出來:“你說的是小滿真人嗎?”
    “嗯,時萊真君的大徒弟。”
    “哇,小雪,你和伏魔觀裏的人真的很熟啊!”
    她壓低的聲音裏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興奮。
    “廢話,在倭國我還......”
    楊雪話到嘴邊戛然而止,下意識地瞟了眼白晶晶身後跟著的幾位中年男人,眼神裏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謹慎。
    白晶晶這才回過神,連忙側身介紹:“小雪,這位是吳導,我們這次任務的負責人;這位是老張,台裏的首席攝像師;這位是老錢,負責後期剪輯......”
    來的人不多,都是台裏真正的大拿。
    記錄伏魔觀小真人築基的重要性,甚至超過半個月之後的大閱兵。
    幾位男人微微躬身致意,臉上帶著不易察覺的諂媚笑容。
    因為時萊在榔坪村小學門口的一句話,全國媒體蜂擁著朝這裏趕。
    真君嫡傳二弟子,蘇小暖真人,那個曾經因為腦炎被父母拋棄在醫院的小男孩......要築基了。
    真君說,天庭會再現,有些熟悉的朋友,會來觀禮祝賀。
    真君的朋友?
    那特麽的可都是傳說中的神祇啊!
    上一次米小滿的築基來得太過突然,留下的影像資料支離破碎,這一次,堅決不能錯過。
    可惜,伏魔觀,封山了。
    言出法隨!
    任憑你的身份如何顯赫,在這裏都沒有作用。
    “大家好!”
    楊雪搖著白皙的小手,露出爽朗的笑容打了招呼,隨即親昵地攬住白晶晶的胳膊,小聲調侃,“出息了啊,白大記者,都有禦用團隊隨身伺候了。”
    白晶晶貼在她身邊咬耳朵,帶著點小得意:“嘿嘿,還不是沾了你的光!”
    按照台裏的規矩,她一個本科畢業生,應該在格子間裏熬過漫長的實習期,從最基礎的打雜做起。
    想要獨立帶隊出外采,沒個三五年積累和貴人提攜,想都別想。
    但她命好啊!
    高中時最要好的閨蜜,是楊雪。
    在小心翼翼地征求過時萊的意見並獲得默許後,這趟足以讓無數資深記者眼紅的任務,就這樣落在了她的肩上。
    從雙流機場出發,匯入車流,駛上繞城高速,又轉向成灌高速,在楊家灣立交拐入通往駕青路的匝道,過了一座橫跨碧水的大橋,古鎮那熟悉的飛簷翹角便映入眼簾。
    嗯,橋下流淌的,叫做清水河。
    無論是清水河畔,還是青城前山,都並非此行的終點。
    新刷的柏油馬路從省道邊鑽進山裏,最後是一道坡,遠遠看見古老的槐樹在坡道的盡頭,告訴人們,這裏就是伏魔觀的山腳。
    論山勢之雄渾、林壑之幽深,後山遠勝於遊人如織的前山。
    這裏開發甚少,保留著最原始的風貌,深邃的峽穀切割山體,瀑布從峭壁飛瀉而下,原始森林鬱鬱蔥蔥,濃得化不開的綠意。
    山腳下早已經擠滿了人,見縫插針的架設著無數的攝像攝影器材。
    楊雪幾人隻能在村外提前下了車,肩扛手提著設備,和山腳下無數媒體自媒體人,一致抬頭看著石階深處的半山腰。
    那裏,夕陽下,外門上千弟子已經開始集合,有序登山。
    大概是龍組戰士加入的原因,這些年輕的弟子身穿道袍,卻背負長劍,龍行虎步。
    仙風道骨之下,隱匿著殺伐之氣。
    攝像師老張忍不住拿出機器,架在肩膀上,開始記錄。
    駐足看了片刻,楊雪在人群裏擠出一條路,催促道,“你們來的真巧,這應該是要上山觀禮,快點吧,天黑之後估計就要開始築基。”
    白晶晶幾人回過神來,連忙跟上。
    “哎!憑什麽他們能上去?”
    一個舉著手機正在做直播的年輕博主,看著楊雪一行人暢通無阻地越過封鎖線踏上石階,不滿地皺緊了眉頭,聲音拔高了幾分,帶著明顯的酸意。
    負責維持外圍秩序的川省龍組戰士,身姿筆挺如標槍,聞言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語氣平靜無波:“那是第一電視台的人。”
    “第一台了不起啊?”
    博主小聲的嘀咕著,大概是年輕拉不下麵子,梗著脖子不服氣道:“請他們,還不如去請法新社,那才叫大片!”
    這話竟意外地引起了一片附和聲和哄笑聲,連那位一臉嚴肅的龍組戰士嘴角也幾不可察地微微抽動了一下。
    走在隊伍最後負責剪輯的老錢,低著頭,腳步未停,卻若有所思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以前剪輯軍事類紀錄片,藏拙是一貫的宗旨。
    既想炫,又不好意思!
    所以才有遼漁16,魯漁17的說法。
    現在......似乎不需要了!
    航母你們有,而且更多,更大。
    真君你們也有嗎?
    ......
    蘇小暖在學校報名後,三天時間裏,他每天依然早起功課,牽著青牛下山吃草,閑暇時抱著小貓坐在院子的角落裏,靜靜的發呆。
    築基有風險。
    天劫過不去,可能身死道消。
    小男孩經曆過一次瀕臨死亡,彌留之際,他平靜的向拋棄自己的爸爸媽媽隔空道別。
    這一次,他什麽都沒有說。
    吃過晚飯,蘇小暖跟在米小滿身後去洗碗,用布巾擦幹手,走到師父時萊和師叔謝靈運坐著的木桌前,挺直了小小的脊梁。
    “師父,師叔,”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穩定,“我今晚築基。”
    “好的。”謝靈運從凳子上站起來,伸出手掌,想了想,這一次落在了蘇小暖的頭頂,輕輕的揉搓了兩下,“放心,你師父和我會給你護法,不會有事。”
    “嗯。”蘇小暖從鼻腔裏發出聲音,如同貓咪般舒服的虛眯著雙眼,用腦袋在謝靈運的掌心輕輕磨蹭著。
    一直沉默端坐的時萊,此刻也緩緩起身。
    他並未看向蘇小暖,而是將目光投向遙遠的天際。
    那裏,白日依山盡,一片浩瀚無邊的橘色雲海正熊熊燃燒,絢爛得鋪滿了整個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