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點。
    學校的衛生間裏幾乎沒有什麽學生。
    瞧見了幾個九班人高馬大的學生一臉氣勢洶洶地走進來。
    其他的學生都很有眼色地直接離開了。
    把煙拆開，然後留了其中一個男生在門口望風。
    剩下幾個自然是吞雲吐霧，而且還有意地將二手煙往許子升的臉上吐。
    “午升啊，你今天怎麽奇奇怪怪的，連煙都不幫我們點了，還得我們自己動手啊。”
    “我們可是好心把你當兄弟的，你怎麽對著我們撒謊啊，又不是沒有給你買煙的錢。
    不就偶爾叫你墊一點嗎？還是不是男人了?那麽小氣，哈哈哈哈哈！”
    幾個男生不懷好意地笑著。
    在這光線不足的暗沉潮濕環境中，各種刺鼻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他們的麵容隱藏在煙霧之中，似乎隱隱還扭曲起來，如同惡鬼一般。
    “別說兄弟們虧待你，來，你也來一根怎麽樣？”
    男生們哄笑著，將一支被揉皺了的煙遞到許子升的麵前，“試一試怎麽樣？”
    明顯處於弱勢的男生搖了搖頭，“我不習慣，不用了。”
    其他人並未注意到對方的語氣其實非常地平靜，已經沒有了往日裏的怯懦和懼怕。
    “不要？給你臉不要臉是吧？”
    另一個鬼怪學生伸手去拽他的衣領，指甲突然變長，像刀片一樣抵在他喉嚨上。
    “真想死是不是？——”
    廁所之中的溫度驟降，高大男生的手指骨節“哢哢”爆響，像在示威。
    許子升終於抬起頭，他一臉平靜，語氣冰冷，一雙黑色眸子極為幽深。
    裏麵滿是狠戾和寒氣。
    “我說了，我不抽煙。”
    下一秒。
    “哢嚓。”
    其中一個男生的手腕被捏住了。
    不是抓住，是捏住——像捏碎一塊脆弱的餅幹。
    “啊！！——”
    那是鬼怪的手，可是在許子升這個最後的詛咒之子麵前依舊不夠看。
    骨頭斷裂的聲音清脆得刺耳，那根煙掉在地上，火“嗤”地熄滅。
    鬼怪男生還沒反應過來，許子升已經拽著他的斷腕，猛地往旁邊的牆壁瓷磚砸去。
    “砰！！！”
    牆壁頓時四分五裂，木屑飛濺。
    男生的臉被按在碎片裏，皮膚像蠟一樣融化，露出底下蠕動的血肉。
    從許子升身上散發出來的可怕氣息，和縈繞在他身邊濃鬱的鬼氣，都足以說明對方的底牌不簡單。
    這樣極具衝擊力的一幕，讓其他鬼怪學生僵住了。
    它們突然意識到麵前的這個家夥，可能不是能夠任它們肆意揉捏的存在了。
    許子升鬆開手，歪了歪腦袋，緩緩地露出了一個滿是瘋狂和惡意的笑容。
    這簡直就像是從地獄之中爬上來的惡鬼一般。
    “喂，不是好兄弟，好朋友嗎？不如我們就來重新排序一下怎麽樣？贏了的人當老大，想幹什麽幹什麽。”
    讓人分不清此刻在這裏的，究竟哪一方才是鬼怪。
    對於這種表麵上和你稱兄道弟，實際上卻實施霸淩的家夥沒有什麽好說的。
    無論是人還是鬼怪，都從根子裏已經爛透了。
    對付這種家夥，哪裏還需要留手，直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讓它們也好好嚐一嚐恐懼的滋味。
    廁所隔間之中傳來一陣接一陣低沉的聲音，隱約之間還能夠聽見極為淒厲的慘叫聲。
    這讓其他想要進入衛生間的學生都望而卻步了。
    “鈴鈴鈴——”
    早讀的鈴聲響起了。
    許子升將那幾隻鬼怪學生直接按在地板上摩擦，好好地教一教它們應該如何與同學相處。
    他正漫不經心甩著手指上的血，腳下踩著幾個扭曲成麻花狀的霸淩者。
    許子升揉了揉手腕，突然身子就僵住了。
    那種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盯上的，無法逃脫和掙紮的，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許子升知道那是什麽。
    他有過類似的經曆。
    是在麵對那些不可名狀，實力和位格難以想象的存在時會出現的無力感和畏懼感。
    規則。
    像是遊戲規則一樣的力量束縛在了他的身上，讓他一時間動彈不得。
    “哈，你，你等著吧，你違反班規了！”
    其中一個鬼怪男生聲音沙啞地費力說道。
    此刻它是非常地希望規則的反噬會落在許子升的身上。
    “哈哈哈哈，有你好受的！”
    手腕上傳來陣陣刺痛感，就像是那個詛咒印記在嘲笑自己地不小心一般。
    規則正在顯化，並且鎖定自己了。
    許子升感受到了那股可怕至極的壓力，他不由得悶哼一聲。
    他如何對待這幾隻鬼怪學生的，自己也將受到同等的懲罰。
    眼瞧著許子升的狀態不對。
    被他狠狠教訓了一頓的鬼怪嘶啞地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沒想到那個家夥定下的班規真的會有效啊！你給我們等著，第二節課就是那個家夥的！”
    “我們隻是好心請你抽根煙而已，誰能夠想到你居然還直接毆打同學，就這樣去和那位說，看他到時候是會相信誰！”
    這些傷口可不會那麽輕易地消掉。
    “閉嘴。”
    就算是高階的規則壓製，他也不可能就這樣屈服的。
    如果在剛剛開始的時候，就受到了很嚴重的傷。
    那麽之後還不知道有什麽棘手的情況在等著他呢。
    許子升抿唇，微微繃緊身子，一把染血的斧頭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血色之書震動，散發出一陣陣詭譎多變的氣息。
    但是就在許子升以為這衝突就要一觸即發的時候。
    他感受到了一股不知道從哪個方向投來的注視。
    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就像是無法觸摸的規則注意到了自己一般。
    很奇怪，卻又隱隱有一種熟悉感。
    原本施壓在自己身上恐怖的威壓和束縛感消失不見了。
    那股力量出現時難以預料，在消失時，就如同無聲的潮汐一般退去，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但是你能夠意識到，規則依舊存在，並且隨時可能會卷土重來。
    原本鬼怪同學也能夠隱約感受到那和昨天【作家】身上同源的可怕力量和壓製，馬上就要落在許子升的身上。
    可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才過了幾秒而已，對方似乎又恢複了原本的樣子。
    搞，搞什麽啊？
    這規則到底是能奏效還是不能奏效啊？
    怎麽就雷聲大，雨點小了？
    這麽戲耍它們嗎？
    許子升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輕輕握拳。
    回來了，對身體的掌控權回來了。
    他心中浮現出一個猜測。
    這規則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如現在趁這個機會再試驗一下好了。
    許子升重新抬起頭，嘴邊掛起了溫和的笑容，“看來班規也是【長眼睛】的。
    說到底，應該是我占理不是嗎？所以班規才沒有懲罰我。
    想來班規也認同我的做法啊。”
    有些瘦高的男生笑容極為燦爛，可是眼底卻滿是冷意。
    他的手裏拿著一把染血的可怕巨斧，將其拖在身後的地板之上。
    發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朝著那縮在廁所角落裏的鬼怪走過去。
    幾個麵容血肉模糊，四肢扭曲纏繞在一起的鬼怪頓時更加慌亂起來。
    想逃，卻不知道能夠逃到哪裏去。
    “你，你想幹什麽啊？你別亂來啊！”
    “小心，小心我們告老師！……”
    “沒事的，我就是做一個小實驗而已，這一次會下手輕一點的。”
    “啊啊啊啊！——”
    那規則的力量確實再次出現了，但隻是宣告它的存在，卻沒有對許子升做些什麽。
    就像是一縷夜間的清風輕輕地拂過他的肩頭。
    讓他稍微收斂一些。
    雖然現在還不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這絕對是一個大大的驚喜了。
    許子升心滿意足地將血斧收了起來。
    他半蹲在那幾隻鬼怪麵前，“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們老大了，服不服？”
    “唔……服，服的，老大……”
    “以後我們就……誓死追隨您。”
    “好，好，一切聽您的……”
    極為虛弱的聲音從對方的喉嚨裏發出，伴隨著漏風的感覺。
    “嗯。”
    許子升點了點頭，他能夠感受到。
    這幾個家夥雖然心中還有不服，但是嘴上說的話居然也有幾分可信度。
    他們在一定程度上真被自己【打服】了。
    “把自己收拾好，回去上課了。”
    幾隻鬼怪同學廢了好大的力氣，把自己變回原本的樣子。
    但是衣服上的那些血跡就有點沒辦法清理。
    “用清水衝一衝，擰幹了再穿在身上就行了。”
    許子升直接說道。
    反正都是鬼怪，穿件濕衣服難道還會感冒不成。
    直到那幾個鬼怪學生將自己收拾收拾，勉強看得過去之後，許子升才和它們一起回到教室去。
    此刻早讀已經過去了大半。
    “那個，老大啊，班規裏麵好像說了，早讀不能夠遲到的，遲到的話，要站到第一節下課。”
    另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老大，我們難道真的要按照那班規來嗎？昨天的那個新班主任真的是想把我們往死裏管！！
    班上以前哪裏有過這種規矩啊，大家不都是想幹什麽幹什麽嗎？
    班上肯定也有其他不服那個班主任的家夥，我覺得老大你可以去爭取一下！”
    說完，它便觀察著許子升的臉色。
    顯然對方心裏存了一點其他的想法
    許子升的實力，它們也見識到了。
    在發現規則似乎沒有拿對方怎麽樣之後，心思便活絡起來。
    要是許子升能夠和昨天的那個家夥對抗就好了。
    如果它們挑起兩者之間的對立。
    讓這兩個恐怖的家夥對上。
    自己就有更大的概率不用被這麽嚴苛地管束著。
    想來許子升應該也不是一個遵守規則和紀律的好學生。
    都到九班這裏來了，難道還想著好好學習嗎？
    隻要許子升和那位老師起了衝突。
    無論是哪一方更強大，它們都可以從中獲利。
    如果是許子升贏了，那麽那位班主任立下的班規就將變成一堆無用之物。
    它們也就不用真的像好學生那樣天天遵守規則，被那該死的規則壓著。
    要是班主任更強大的話，今天對它們下手那麽重的許子升自然也會遭到報應。
    等對方受了傷，或者是沒有那麽強勢的時候，它們自然有機會趁虛而入。
    而那位班主任被許子升分走了心神，也就沒有辦法時時刻刻能夠盯著它們了吧？
    這不管怎麽想，都是雙贏的局麵。
    不過現在，在這群鬼怪學生的心中，還是更希望許子升的贏麵能夠大一些。
    對方用拳頭實打實地征服了它們，它們暫時也把對方當成老大哥了。
    畢竟，那些班規要是奏效的話，它們以後還怎麽隨心所欲的，想幹什麽幹什麽。
    許子升本來正在思考自己今後在班上應該如何立足。
    照這幾個鬼怪學生的反應來說，就是誰的拳頭大，誰就有理。
    它們現在對於自己的情感，而且有點像是社會上那種拜山頭的那種，要講約定俗成的規矩和義氣。
    十分地扭曲和不正常，但是卻又真實存在。
    這是學校之中成績最差的班級，裏麵的學生恐怕沒有多少把正經心思放在學習上。
    就算有心想要學習，在這種班級氛圍之下，也是會被影響到的。
    畢竟，人是環境的產物。
    不可能完全忽視外界情況的。
    而且在這種班級，想要好好學習的話，很有可能就會被孤立霸淩。
    大部分的學生會將學習視作一種恥辱，對於認真讀書的人懷有鄙夷的看法。
    可是難道真的是所有學生都厭惡學習嗎？
    有的時候，他們是不是也被迫被糟糕的環境和氛圍裹挾著呢？
    自己現在直接用武力征服了這幾個鬼怪學生。
    那之後，如果自己想要掌控班級什麽的，也都要通過這種暴力的手段嗎？
    還是說，還有其他的辦法。
    許子升能夠猜出這些鬼怪學生的心思，所以此刻便暫時地順著它們的話往下說，“班規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應該靈活一點的。”
    這話說的模棱兩可，裏麵所表達的意思，可以有很多種。
    就看聽的人是怎麽理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