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口的風卷著雪沫子，像無數鋒利的細針，狠狠紮在臉上，帶來一陣陣刺痛。我站在冰崖邊緣，腳下的冰層因剛才的激戰裂開蛛網般的紋路。周身七色氣息翻湧如活物——煉血球的赤紅血氣在左半邊身子熊熊燃燒，如同跳動的火焰；不化骨的墨黑屍氣在右側縈繞，仿佛一條蟄伏的黑龍；雨玲瓏的淡青水汽纏繞手臂，帶著濕潤的涼意；蘇娜的紫黑怨氣盤在腰間，透著壓抑的狂躁；八音之體的幽藍陰氣覆蓋肩頭，像披了層薄冰；夜雨彌扇的灰褐邪氣裹住雙腳，與雪地的寒氣交織；還有一絲若隱若現的金芒混在其中，那是方才混沌長老的力量被反噬時濺上的餘波，此刻正與其他氣息相互排斥又糾纏。
    “倒是小瞧了你這娃娃。”混沌長老捂著被血輪灼出焦痕的手掌，那焦黑的印記上不斷冒著黑煙，紫袍上的混沌紋路忽明忽暗，顯然受了不小的衝擊。“能將七種邪氣融於一身而不潰散，難怪敢直麵老夫。”他話音剛落，猛地將龍頭拐杖頓在冰麵，“哢嚓”一聲，堅硬的冰層應聲碎裂。杖頭龍嘴大張，噴出的不再是之前的金色火焰，而是一團灰蒙蒙的氣團，氣團落地便化作無數細小的黑影，細看之下，竟是些缺頭少臂的殘魂，它們發出淒厲的嘶吼，帶著刺骨的寒意朝我撲來。
    “這是‘混沌界’的殘念，是我用無數生靈精血凝練而成，嚐嚐被萬魂噬體的滋味！”他獰笑著催動拐杖，那些殘魂瞬間加快速度，空氣中彌漫開一股腐骨般的惡臭，讓人幾欲作嘔。
    我迅速捏了個訣，周身血氣猛地暴漲如焰，煉血球在頭頂旋轉成一個赤紅漩渦，散發出灼熱的氣息。“蘇娜，借你怨力！”體內紫黑怨氣應聲騰起，與血氣交織成一道雙色屏障，如同在身前豎起一堵堅牆。殘魂撞上來的瞬間，便被這灼熱與怨毒交織的力量灼燒得發出更淒厲的慘叫，紛紛化作點點黑灰，消散在風雪中。
    “雕蟲小技！”混沌長老見殘魂被破，拐杖再揮，那些飄散的黑灰突然凝聚成一隻巨大的黑手，五指如鉤，帶著撕裂空氣的風聲抓向我的咽喉。我足尖輕點冰麵，身形如燕子般向後急掠，同時將夜雨彌扇展開到極致，淡青水汽與幽藍陰氣順著扇骨快速流轉。“雨玲瓏，凝！”
    扇麵掠過之處，漫天飛舞的雪沫驟然凍結，化作數十支鋒利的冰箭，這些冰箭首尾相銜，瞬間連成一條冰鏈，帶著破空之聲狠狠抽向巨手。“哢嚓”一聲脆響，冰鏈與黑手激烈碰撞，激起漫天冰晶——那些冰箭看似脆弱，實則每一片冰晶都裹著蘇娜的怨力，如同淬了毒的利刃。黑手被抽中的地方迅速潰爛，墨綠色的膿水順著指縫滴落，落在冰麵上，“滋滋”作響，蝕出一個個小坑。
    “有點意思！”混沌長老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爆發出一陣狂笑，“看來不讓你見識下真正的混沌之力，你是不會死心的！”他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龍頭拐杖上，杖頭的龍眼猛地睜開，射出兩道耀眼的金光，如同兩把鋒利的長刀，竟硬生生將我周身的七色氣息劈開一道縫隙。
    那金光帶著撕裂一切的霸道，擦著我的左臂飛過，“轟隆”一聲，竟在身後的冰崖上犁出一道丈深的溝壑，碎石與冰塊飛濺。我左臂的衣衫瞬間被震碎，皮膚泛起焦黑，火辣辣的痛感如同岩漿般直竄頭頂，讓我忍不住悶哼一聲。但沒等他再次發動攻擊，我已將煉血球按向胸口，低喝一聲“不化骨，醒！”
    墨黑屍氣如活蛇般從體內竄出，順著金光的軌跡反撲而去，所過之處，連空氣都仿佛被凍結，帶著一股死寂的寒意。混沌長老顯然沒料到這屍氣如此霸道，急忙收杖回防，金光與屍氣在半空猛烈相撞，爆出刺目的白光，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頭暈目眩。
    “你體內竟有不化骨的屍氣？！”他又驚又怒，紫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難怪敢闖長白山禁地，原來是養屍人一脈的餘孽！”
    “老東西眼神不好使就別瞎猜。”我強忍著臂上的劇痛，將八音之體的幽藍陰氣注入夜雨彌扇，扇麵頓時泛起水波般的藍光，寒氣逼人。“這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雨玲瓏，起霧！”
    淡青水汽與幽藍陰氣迅速纏在一起，瞬間化作漫天濃霧，將整個黑風口籠罩其中。混沌長老的殘魂在霧中失去了目標，隻能胡亂衝撞，發出徒勞的嘶吼，卻連我的衣角都碰不到。而我借著濃霧隱匿身形，悄悄繞到他的側後方，煉血球的赤紅血氣與蘇娜的紫黑怨力在掌心交融，漸漸凝成一顆紫中帶紅的光球，光球表麵不斷有能量逸散，發出“滋滋”的聲響。
    “裝神弄鬼！”混沌長老察覺不對，怒喝一聲，拐杖在冰麵快速畫出一個詭異的符文，符文亮起金光，“破！”
    濃霧被金光撕開一道口子，他的拐杖帶著淩厲的勁風，直刺我的心口。我早有準備，側身避開的同時將手中的光球擲出，紫紅光球在空中炸開，血氣與怨力化作無數細小的針，密密麻麻地紮向他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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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混沌長老猝不及防，被這些能量針紮得連連後退，紫袍上瞬間布滿了深色的血點，如同雪地裏綻開的毒花。但他畢竟是活了數百年的老牌長老，忍痛揮杖掃出一道氣浪，將殘餘的針雨震開，隨即獰笑道“你以為這樣就能贏？太天真了！”
    他突然將拐杖狠狠插在地上，雙手快速結印，口中念念有詞，晦澀的咒語在風雪中回蕩。冰崖下的積雪開始翻湧，竟從地下鑽出數根青黑色的藤蔓，藤蔓上布滿了鋒利的倒刺，頂端還長著妖異的血色花苞，一看便知含著劇毒。
    “混沌藤，食骨噬心！”藤蔓如毒蛇般竄起，瞬間織成一張巨網，將我困在中央。倒刺劃破皮膚的痛感傳來，我能清晰地感覺到毒素正順著傷口往裏鑽，四肢漸漸發麻，力氣也在快速流失。
    “放棄吧，這混沌藤專吸生靈精氣，你那點血氣撐不了多久。”混沌長老緩步走近，拐杖點著冰麵，發出“篤篤”的聲響，像是在為我的敗亡倒計時，眼神中充滿了勝券在握的得意。
    我咬著牙沒作聲，額頭上滲出冷汗，順著臉頰滑落，在下巴處凝結成冰。我隻是將所有氣息往心口凝聚——煉血球的赤紅、屍氣的墨黑、水汽的淡青、怨力的紫黑、陰氣的幽藍、邪氣的灰褐，還有那絲被反噬的金光，七色氣息在掌心劇烈旋轉，幾乎要掙脫我的控製。這是我從未試過的融合，每種力量都有著自己的特性，相互排斥，在我體內瘋狂衝撞，仿佛隨時都會炸開，將我撕成碎片。
    “還想頑抗？”混沌長老的拐杖已經舉到頭頂，杖頭的龍眼閃爍著嗜血的紅光，“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老夫心狠手辣，送你歸西！”
    就在他拐杖即將落下的瞬間，我猛地將掌心凝聚到極致的七色氣旋推了出去。
    那氣旋剛離體時隻有拳頭大小，轉眼間便暴漲成丈許方圓的光團，七種顏色不再是各自為政、相互排斥，而是擰成一道螺旋，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如同一顆小型的星辰，撞向混沌長老。
    周圍的風雪都被這股力量掀向高空，我被強大的氣浪掀得倒飛出去，狠狠撞在冰崖上，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身前的雪地。但我依舊死死盯著那片耀眼的光芒——混沌長老的慘叫在光團中漸漸微弱，紫袍的碎片混著冰晶漫天飛舞，最後連一絲氣息都沒剩下，隻在冰麵上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坑內閃爍著七色的微光，久久不散。
    我癱坐在雪地裏，渾身的氣息如同退潮般散去，左臂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但看著那空蕩蕩的大坑，我嘴角還是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疲憊卻釋然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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