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恨歌沉默不語，表麵平靜，但內心在想什麽，誰都猜不到。
    筆靈沒有再說話。
    選擇權已經給了陸恨歌。
    不知過了多久。
    陸恨歌輕聲問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石嬰的意思？”
    聞言。
    筆靈也是沉默了片刻：“是石嬰的意思，同樣，也是我的意思。”
    “如果讓魔神得到紫嵐界雙生天道的特殊體質，他完全複蘇之後會開始瘋狂的毀滅。”
    “當年為了殺他，女媧大人的後人用了不少算得上陰險的手段，才堪堪險勝。”
    陸恨歌嗤笑一聲。
    現在的世界，還需要被毀滅嗎？
    因為洪水、隕石和瘟疫的肆虐，無數小世界在災難中滅亡，包括仙界，都深受其害。
    就目前來說。
    估計隻有上古界還算勉強能看。
    就算沒有這個所謂的魔神，這個世界也存活不了太久了，遲早會慢慢走向滅亡。
    筆靈能猜到陸恨歌的心思。
    但他沒有多說。
    跟了陸恨歌這麽久，筆靈也慢慢摸透了陸恨歌的性格，說的再多都沒用。
    除非能像石嬰那樣說中陸恨歌內心深處隱藏的不安，那樣才能讓陸恨歌陷入自我懷疑和遲疑。
    但筆靈自認為自己不行。
    陸恨歌的道心，太過於堅韌了。
    “如何選擇。”
    “在你，我不強迫你。”
    筆靈說完這句話，便沉寂了起來。
    陸恨歌眼神微閃。
    忽地。
    陸恨歌意識到一個問題。
    既然石嬰也想殺了小白和小紫，那為什麽他自己不動手，非要讓陸恨歌來呢？
    陸恨歌心中一沉。
    他明白了。
    石嬰還是在逼他。
    逼他做出選擇。
    如果陸恨歌不親自動手殺了小白和小紫，那陸恨歌在石嬰心中的重視程度就會直線下降。
    可能敕筆在這件事裏扮演的角色並不重要，但從剛才的態度上來看，敕筆是站在石嬰那一邊的。
    這一點。
    陸恨歌早該想到的。
    石嬰和敕筆都是補天石碎片孕育出來的，他們兩個才算是真正的同類。
    陸恨歌就算現在是敕筆的持筆人，但其實在敕筆心中的地位，最多和當年的薑子牙差不多。
    陸恨歌擁有敕筆的使用權，但沒有敕筆的所有權。
    想通了這一點。
    陸恨歌心裏並沒有太多的憤怒。
    其實。
    以他的身份地位和實力，想要讓敕筆完完全全認他為主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在補天石孕育出來的生靈心中，他們真正的主人永遠有且隻有一個，那就是女媧。
    陸恨歌自然不可能和女媧媲美。
    陸恨歌在思考。
    要不要殺小白和小紫？
    說實話。
    他和小白、小紫的關係並不算多麽好，兩女隻是跟過陸恨歌一段時間而已，如果真讓陸恨歌下死手，陸恨歌狠狠心還是下得去手的。
    但陸恨歌不喜歡這種被人操控的感覺。
    殺了小白和小紫，能得到石嬰的認可和重視，大概率能從石嬰手裏得到不少好處。
    不殺的話，陸恨歌可能會收獲兩枚忠實的迷妹，但會讓石嬰很失望。
    這麽一想。
    好像前者收益更多。
    畢竟。
    陸恨歌又不需要迷妹這種東西。
    眼前的小世界開始快速破碎湮滅，陸恨歌的身影重新出現在星宇之中。
    陸恨歌回頭看向西極界的方向，似乎石嬰的身影浮現在眼中，正在以同樣冷漠的目光注視著陸恨歌。
    幾息之後。
    陸恨歌收回目光。
    下一秒。
    身影消失。
    陷入沉寂的敕筆筆靈雖然不知道陸恨歌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但以他對陸恨歌的了解，陸恨歌不像是乖乖聽話的人。
    就算最後真的殺了小白和小紫，但過程裏肯定也會整出一些幺蛾子來。
    “他的性格，真像啊。”
    筆靈感歎。
    陸恨歌的性格真的和那隻猴子太像了。
    桀驁不馴，難以馴服。
    說白了。
    陸恨歌這樣的人，不是一把好用的刀，因為他沒有刀柄，渾身上下都是刀刃。
    但話又說回來。
    跟著陸恨歌要比跟著薑子牙刺激的多。
    薑子牙的性格是很沉穩的那種，做事講究井然有序，一板一眼，幾乎不會出任何岔子。
    薑子牙當持筆人的時候，會有一種無聊的感覺。
    但陸恨歌不同。
    陸恨歌當持筆人，會有一種刺激的感覺。
    這可能也是敕筆筆靈覺得陸恨歌與眾不同的地方之一，因為你不知道陸恨歌會給你帶來什麽樣子的驚喜。
    “我很期待你的選擇。”
    筆靈輕笑一聲。
    陸恨歌不知道敕筆的想法，此刻的他已經來到了自己的人皇界。
    五十年過去了。
    人皇界沒有什麽變化。
    陸恨歌當年布置下來的防禦陣法依舊有效，隻是顯得有些破舊了，如果陸恨歌不回來，估計最多再堅持幾百年的時間就自動消失了。
    陸恨歌回到人皇界，隻見了一個人。
    青鬆。
    他當年的弟子。
    如今的青鬆已經是人皇界的統治者，陸恨歌不在人皇界，青鬆就是最高管理者。
    在青鬆的管理下，人皇界一片繁榮。
    陸恨歌很欣慰。
    唯一有點可惜的是，青鬆在修煉上的天賦似乎不是很好，反倒是在儒道上的造詣很高。
    還有一點。
    青鬆不像陸恨歌心狠手辣。
    這樣的性格，管理一個小世界，短時間內可能不會出問題，但時間長了，肯定要有變故。
    “青鬆。”
    一處宮殿。
    突兀響起兩個字。
    宮殿內隻有一道穿著青色長袍的消瘦身影，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青鬆先是一愣，繼而狂喜。
    “先生！”
    青鬆站起身來，環顧四周。
    陸恨歌出現在青鬆的眼前，目光中滿是讚賞：“這五十年，你做的很不錯。”
    人皇界的發展，陸恨歌看在眼裏。
    不過。
    青鬆的眉宇間積蓄著淡淡的愁雲。
    陸恨歌自然能感覺到青鬆身上的疲憊：“坐吧，說說有什麽煩心事。”
    聞言。
    青鬆歎了一口氣：“如今人皇界生活著不同的大族，這些大族勢力龐大，我管理起來有些捉襟見肘。”
    “而且這些大族也有意自己管理自己，不想讓我繼續插手他們內部的事情。”
    “先生覺得該何解？”
    青鬆找不到可以傾訴苦悶的人，因為他身邊沒有幾個能親近的人，都是算計居多。
    這也讓青鬆感到疲憊。
    陸恨歌挑了挑眉：“就因為這？”
    青鬆愕然。
    這還不夠煩惱的嗎？
    陸恨歌恨鐵不成鋼：“我當年把人皇界的氣運全都交到你手裏，你雖然不是人皇界的天道，但隻要是生活在人皇界的生靈，生殺大權全在你手。”
    “有人不服，殺了；有人抗議，殺了。”
    “為什麽要費腦子去處理他們的訴求？”
    “你是我的弟子，就算你把人皇界的所有生靈都殺光，我也不會多說你一句。”
    青鬆撓了撓頭。
    還能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