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間的燈光很亮，能一眼看清對方臉上所有的表情，即便是細微到難以察覺的。
    然而，一個表情平淡到木然，一個噙著慣有的幾分薄笑玩味隨性，再無別的。
    對視片刻後，蔣慕周問：“晚上去你外公那兒了？”
    結婚近三年，蔣慕周從未跟著樂毓叫過樂敏達一聲“外公”，也從未叫過樂昕一聲“媽”。
    他稱呼樂敏達“樂老爺子”，稱呼樂昕“薛太太”，在樂毓麵前，則是“你外公”、“你媽”。
    當然，無論蔣慕周怎麽稱呼，樂敏達和樂昕都不會在意，樂毓也不在意。
    樂毓嗯了聲，不明白蔣慕周為什麽要特地問這個。
    除了逢年過節，一些比較重要的日子，再加上那天蔣慕周剛好有空的話，蔣慕周或許會提出跟樂毓去樂家吃個飯。
    樂毓其實無所謂，甚至不太想蔣慕周去。
    蔣慕周問：“他們沒為難你吧？”
    說這話的時候，他神色稍顯猶豫，似是斟酌了下。
    樂毓眼底閃過一抹疑惑，“沒有。”
    說完，她見蔣慕周隻是看著她，遲遲沒有開口，於是抬腳就要出衣帽間。
    經過蔣慕周身旁時，他忽然伸手抓住了樂毓的手腕。
    “啊！”
    樂毓驟然一聲抽氣低呼，連帶被抓住的那隻手都跟著條件反射抽動了下。
    蔣慕周看著樂毓皺起的臉，低頭，撩起她的衣袖，臉上的笑瞬間散了，鋒利的眉眼，泄出幾分冷厲。
    “怎麽來的？”
    樂毓緩了兩秒，看向手腕處，幾乎半個手腕都青了，尤其挨著腕骨處，顏色最重，呈青紫色。
    當時覺得很痛，但後來就不那麽痛了，她以為不嚴重。
    樂毓從他掌心抽出手，“撞的。”
    蔣慕周笑了聲，隻是那笑有些冷，“哪兒撞的？”
    “忘了。”
    蔣慕周看著樂毓不說話，眼神像是有穿透力，讓樂毓有一種說謊被看穿的錯覺。
    她心裏有些煩也有些亂，不欲再暴露在蔣慕周的目光下，想要逃離。
    而她也確實逃了，邁開腳徑直進了浴室。
    她撥開衣袖又開了眼，隻眉頭輕擰了下。
    樂毓料想剛才的舉動應該惹蔣慕周不快了，洗完澡出來要麽人消失了，要麽今晚又會不留餘力在床上折騰她。
    從浴室出來，蔣慕周還搭著兩條長腿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睡袍，頭發有些濕，想必也洗完澡。
    見樂毓出來，便把手機扔在了一邊，勾了勾手指，“過來。”
    樂毓覺得他這個動作這種神態，很像在招貓逗狗。
    她麵無表情站著，沒動。
    蔣慕周挑了下眉：“要我過去請你？”
    樂毓太清楚蔣慕周現在的表情意味著什麽了。
    有時候她覺得蔣慕周就像個紳士的無賴，表麵紳士，骨子裏無賴。
    樂毓抬腳過去，居高臨下看著蔣慕周：“還有事？”
    蔣慕周從沙發坐起來，伸手又是一拽，樂毓沒有防備跌坐在了蔣慕周腿上。
    不過這次，他避開了樂毓的左腕。
    樂毓以為蔣慕周選擇了後者，心裏雖然有些抗拒也沒什麽心情，但也知道是無用功，索性就懶得費力掙紮。
    然而，蔣慕周並沒有進一步動作，隻是握住她的左手，撩開了睡衣袖子。
    “嘖，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