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希望未來夫婿和謝觀瀾一樣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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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如雲有了幹勁兒,提議道:“過完端午,咱們全家就搬到山洞裏麵住。這段時間咱倆辛苦一些,把家裏的東西都搬過來,再添置一些日常用品。”
    聞月引柔聲:“等到洪澇的那天,其他人的房子都淹了,就連鎮北王府也不例外。而咱們卻能高枕無憂地生活在山洞裏,看他們流離失所掙紮求生。二哥,父親肯定會誇咱倆聰明睿智!”
    兄妹二人暢想未來,笑容滿麵。
    …
    這一夜,聞星落睡得並不安穩。
    時而夢見蜀郡發洪水,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時而夢見歹徒舉起匕首,惡狠狠向她刺來。
    夢到最多的,卻是那個緋衣革帶的青年。
    花燈錯落,他緊緊護著她,周身濃鬱的檀香氣息幾乎要沁進她的肺腑,她含淚仰頭,凶犯顱腔裏噴出的鮮血濺到他的側臉上,如桃花般殷紅豔麗,狹眸裏卻盡是危險嗜殺,狠的令人心驚。
    杏紅帳幔低垂。
    聞星落從睡夢中驚醒。
    中衣被汗水浸濕,她擦了擦汗,心緒不安地下了榻。
    窗外悶雷滾滾,如餮風聲透過窗隙鑽進寢屋,空氣裏多了一絲潮濕。
    今夏的第一場暴雨快要來了。
    聞星落沒什麽睡意,拿了本《水經注》,卻看不進去。
    想了想,她從鎖著的屜子裏掏出那本避火圖。
    她躲進帳幔,隨手翻到一頁。
    這一頁畫的是夏日閨房圖。
    窗外石榴花開,閨房裏珠簾翠幕,躺在玉榻上的美男子被手銬鎖在床柱上,美人披著薄紗與他共赴雲雨,朱唇輕啟間,露出痛苦卻又愉悅的表情。
    聞星落睜圓了杏眼。
    她活這麽大才知道,原來抓歹徒的手銬,竟然還能用在閨房裏……
    她默默合上書頁,沒敢再看下去。
    …
    白鶴書院的女學生們開始正常上課了。
    許多小姑娘圍著聞星落,嘰嘰喳喳地問她那天夜裏的經過。
    有女孩脆聲道:“我爹爹說,那個凶犯是因為求愛不成惱羞成怒,所以才專門殺害少女。他真可惡,幸好有謝指揮使為民除害!寧寧,你引出了凶犯,你也有功勞!”
    “寧寧你反應好快,你好勇敢!如果換作我,當場就腿軟了!”
    “……”
    聞星落原本以為她們隻會誇謝觀瀾,沒想到她也能得到稱讚。
    白鶴書院的同窗都很好。
    她綻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和她們手牽著手去上蹴鞠課了。
    夫子今天布置了作業,要求每個學生交一篇策論。
    聞星落在王府書齋查了一個時辰的文章,看的眼睛酸脹。
    她揉了揉眼睛,從袖袋裏抽出手帕,靈巧地疊了一隻小老鼠。
    所謂的手帕小老鼠,中間像個春卷,兩頭恰好露出手帕的兩個小角角,其實並不像老鼠,但教她疊手帕的同桌說,這是她外祖母教她娘親、她娘親教她姐姐、她姐姐又教她的東西,祖祖輩輩的女子都說這就是小老鼠。
    聞星落也有姐姐。
    可她姐姐從來沒教過她這麽有趣的東西。
    她撫摸著手帕小老鼠,餘光卻看見謝觀瀾走進了書齋。
    她把手帕小老鼠藏到身後,仰頭看他。
    謝觀瀾:“還以為妹妹在用功,將來指定是要考個女狀元的,沒想到卻在偷懶。”
    他又恢複了溫和卻又疏離的姿態,仿佛那一夜他衝她發怒的事情從未發生過。
    聞星落垂下眼睫。
    她用功讀書的時候他不來,她一玩他就來了。
    她小聲:“我隻玩了片刻。”
    謝觀瀾隨手拿起她的書瞧了瞧:“司天監說,今夏可能有洪澇。”
    “是嗎?看來那支童謠果然沒說錯。”
    聞星落的目光落在他的腰間。
    他大約才從官衙回來,蹀躞扣帶上還掛著副手拷。
    怎麽偏偏是手銬呢。
    叫她想起昨夜的避火圖。
    她敷衍:“如果真的要發洪澇,世子還是要早做準備才是。”
    “不知如何準備才好?”
    “囤積糧食、開渠泄洪——”
    聞星落忽然止住了話頭。
    謝觀瀾在套她的話。
    她無辜:“我是從書上看來的,書上都是這麽寫的。”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她抽出幾本整理好的古籍遞給謝觀瀾:“我近日看的便是這些書。”
    前世利用七寶渠泄洪,就是她從這幾本書裏延伸出的靈感。
    謝觀瀾那麽聰明,等他看完,肯定會比她更快想到這個辦法。
    謝觀瀾接過,深深看了她一眼,才離開書齋。
    手拷的金屬撞擊聲漸行漸遠。
    聞星落推開花窗,看見謝觀瀾的身影繞過回廊和照壁,往遠處的滄浪閣去了。
    府裏的石榴花開得正豔,緋色錦袍勾勒出青年淵亭山立的背影,硬生生壓下了周遭的夏穠花豔。
    聞星落看著他的背影。
    上輩子她死在了十八歲,許多有趣的事情都還沒經曆過。
    如今她在王府吃過了山珍海味、穿過了綾羅綢緞,體會過被祖母和兄長疼愛的溫暖,卻獨獨還沒嚐過情愛的滋味。
    她希望未來的夫婿和謝觀瀾一樣好看、一樣強大,能夠為她攔下父親的巴掌,能夠從惡鬼的刀下保護她。
    但是,性子卻不能像謝觀瀾這麽惡劣。
    一朵榴花砸落在聞星落的腦袋上。
    她摸摸腦袋。
    她好像有點貪心了。
    …
    已是端午。
    今天城南有龍舟賽,老太妃要帶闔府上下的人出門觀看。
    清晨時分,翠翠服侍聞星落梳妝打扮,驚奇道:“小姐的妝奩裏何時多了一支簪子?”
    聞星落望去。
    一支金簪安靜地躺在妝奩深處,簪頭是兩隻金絲鏤花蝴蝶,工藝比上一支銀蝴蝶發簪還要繁瑣精致。
    翠翠想當然:“肯定是太妃娘娘那邊送過來的,底下的小丫鬟做事不仔細,給疏漏了。瞧著真好看,奴婢給小姐戴上!”
    聞星落收拾妥當就去了萬鬆院,如往常般服侍老太妃洗漱梳妝。
    老太妃拍了拍她的手:“這些事,叫丫鬟來做。”
    聞星落從丫鬟們端著的首飾托盤裏,挑了一支雲紋福壽金鳳釵,簪在老人雪白的發髻上:“我喜歡做這些。”
    老太妃照了照銅鏡,很滿意。
    她轉過身,慈愛地摸了摸聞星落的臉蛋:“你是個好的,隻恨靖兒沒早點把你娘親娶進門,好叫你早些給我當孫女兒。”
    老太妃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是一種內斂沉淨的佛香。
    聞星落嗅著她的味道。
    老太妃,是天底下第一個明目張膽為自己撐腰的長輩,也是第一個為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長輩。
    她難得流露出少女的稚氣,依賴地貼了貼老人家。
    祖孫倆來到垂花廳,謝觀瀾和謝拾安都到了。
    謝拾安盯了眼聞星落頭上的金蝴蝶,忽然氣哼哼:“聞星落,我送你的銀蝴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