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巨浪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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阪田清誌出來的時候,看見切原赤也一臉痛苦地在跑圈。
“喲,清誌。”仁王雅治弓著背走過來跟他打招呼,“傷口還疼嗎?”
“不是很疼,一些擦傷而已,不嚴重。”
“是嗎,那就好。”
“他怎麽回事?”
“很明顯吧,是基礎訓練哦。”
“你的手筆?”
“puri。”
也是,想也知道是他。
阪田清誌可不同情切原赤也,他是該受點教訓。自信是好事,太囂張可就不行了。
清洗幹淨衣服的血跡之後,阪田清誌才跟著仁王雅治回到了正選隊列中。
“啊,清誌回來了。”
見阪田清誌過來,丸井文太對他揮揮手。
“我剛才問過了,他們三個都說切原沒去找過他們。”
“或許是想著先打敗清誌,再來挑戰我們吧。”
說完,柳蓮二看向阪田清誌,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遲疑了。
“想問什麽?”阪田清誌主動問他。
見阪田清誌麵色如常,柳蓮二還是問出了口:“你剛才……生氣了?”
“有一點吧。怎麽了嗎?”
“可以問問原因嗎?”
阪田清誌思索了一下,“大概是因為我不喜歡暴力吧。”
柳蓮二沒再說什麽,隻是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總有部員說阪田清誌跟柳蓮二很像,平時溫潤隨和、沉著冷靜,在球場上卻是不折不扣的進攻型。
然而柳蓮二卻深知,他們倆有著根本的不同——思維模式的不同。
自己的計謀是基於數據和情報,結合將棋的戰術,經過精密的計算和推演得出的最優方案,能將對手的心理也摸得一清二楚,甚至加以利用和操控。
但阪田清誌不同。
在他的計謀當中,對手的心理並不太重要。他不需要猜測對手的心理,因為對方到最後隻會剩下一個想法。
不論比分和局勢如何,他都不為所動——麵對這樣的對手,剛開始會困惑,而後便會逐漸陷入焦慮狀態,最後僅能感覺到冰冷的恐懼。
起初並不起眼,待到發覺之時,卻早已深入骨髓,無法掙脫。
柳蓮二,仁王雅治和阪田清誌曾討論過幾次球場上的戰術,交換彼此的心得。柳蓮二的戰術是理性的代表,仁王雅治善於玩弄對手,而阪田清誌每次說法都不一樣。
據阪田清誌本人的說法,他隻是懂點皮毛,很多時候是無意識用出來的,並沒有一個完整的、係統的體係。
這是真話,而柳蓮二起初並不相信。在經過反複仔細的觀察與推演之後,他才終於不得不承認,阪田清誌所說的或許是事實。
在柳蓮二的筆記本上,他用這樣一句話來概括阪田清誌:擁有無人能及的強大心理素質和表情管理,戰術與計謀是他血液的一部分,名副其實的“深海的巨獸”。
柳蓮二一直期待著有人能將這隻巨獸逼得露出水下的真麵目。那個人或許是幸村精市,或許是真田弦一郎,或許是自己,也或許是其他學校的強者……那一天總會到來的。
可惜的是,自阪田清誌與真田弦一郎在國一打了一場比賽過後,柳蓮二已有許久沒見到他動真格了。
所幸,就在今天,他終於得以窺見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麵,收獲了寶貴的數據。
阪田清誌不知柳蓮二的心思,見他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也就結束了這個話題。
結束簡短的對話之後,正選們回到了今天的訓練日程當中。
切原赤也入部後,阪田清誌發現三巨頭三天兩頭就在訓他,不是監督他訓練,就是拉著他打練習賽的。
真田弦一郎嘴上說他“難成大器”,實際上訓得最狠的就是他,想必還是很期待切原赤也的成長的吧。
起初其他部員還有些羨慕切原赤也深受最強的三人青睞,在目睹他每天的慘狀之後就隻剩同情和可憐的心情了,還暗暗慶幸自己不是受青睞的那一個。
不過,切原赤也的進步也是有目共睹的,最開始隻能打幾個來回,現在已經可以從手下留情的真田弦一郎手裏拿下兩三局了,想必在之後的排名賽也能取得不錯的成績吧。
“切原。”
切原赤也正在嘀咕真田副部長是個魔鬼,連阪田清誌來到他背後都不知道。阪田清誌想了想,還是不嚇唬他了,便隻是正常地叫了他一聲。
“嗚哇?!嚇死我了……”
盡管如此,切原赤也還是嚇了一大跳。這就是心裏有鬼吧。
“什麽嘛,原來是阪田前輩啊。”
見來者是阪田清誌,切原赤也頓時放下心來。
“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回去訓練了。”
說著,切原赤也就要轉身離開,卻被阪田清誌握著肩膀轉了回來。
“我還什麽都沒說,跑什麽?”
“嗚……”
切原赤也頓時蔫了下來,像是阪田清誌欺負了他一樣。
他過來找他不為別的,就為問個清楚。
切原赤也和其他正選之間熟絡得都很快,和阪田清誌的關係反倒是進展最慢的,甚至隱隱有躲著他的傾向,也不知是不是那一戰導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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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在阪田清誌的意料之外,也讓他有點受傷。
當初那麽好拐回家的小後輩,現在卻躲著自己,論誰都會受傷的。
他堵了切原赤也幾次,每次都因為這樣那樣的巧合讓他給逃了,這次怎麽也得叫他坦白。
“為什麽躲著我?”
“才、才沒有啦,前輩你說什麽呢,我為什麽要躲著前輩呢?”
眼神躲閃,顧左右而言他,怎麽看都是在說謊。
阪田清誌歎息一聲,垂下眼簾,神情略為難過,“我還以為我們親近了不少……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見他這副模樣,切原赤也慌了,一時手足無措,“不、不是的!那個……怎麽說呢……我就是……”
“不必說場麵話安慰我,我都明白的,你隻是不喜歡我而已。就這樣吧,我先走了。”
說著,阪田清誌轉過身去,留給切原赤也一個落寞的背影。
他才邁開幾步,切原赤也就猛地拉住他的手臂,大喊道:“不是的!我不是討厭前輩!”
“那是為什麽?”
阪田清誌沒有回頭,像是不願讓切原赤也看見自己現在的表情一樣。
切原赤也支支吾吾了半天,終於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說了出來:“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前輩好……”
從他來網球部挑釁開始,阪田清誌就一直在各方麵照顧著他,陪他打比賽,給他跟最強的三人比賽的機會,帶他逃脫被罰款的命運,帶他回家吃飯,送他回到家門口,還送了那麽多東西給他們家……而他回饋前輩的,卻是在比賽中失控,故意在他身上打出的好幾道傷口。
他一旦進入興奮狀態就會忘乎所以,過去也有在練習賽中興奮過度打傷對手的情況,但當時年紀尚小,對方受的傷都不大嚴重,他也就沒當回事。
阪田清誌受的隻是輕度擦傷,切原赤也知道這一點,也明白他並沒有責怪自己的想法,但他過不去自己心裏的那道坎。
有好幾次他鼓起勇氣想跟阪田清誌道歉,卻總是在看見他那雙眼睛時下意識閃躲,到嘴邊的道歉也說不出口了。
他原本是不會在意這種事的。
或許是那天晚上的飯菜太香,或許是阪田清誌這人身上有奇怪的魔力,也或許是自己瘋了……他不知如何形容這種心情,也不知該如何麵對阪田清誌,便一直躲著他了。
阪田清誌不知道切原赤也在想什麽,隻是揉了揉他的頭,“能怎麽麵對?按你跟其他人相處的方式來就行了。”
“有什麽話直說就是,自己悶在心裏煩惱也無濟於事。實在說不出來的話,那就等著我來問吧。”
切原赤也沉默著,阪田清誌想到了什麽,隻問他:“你是不是覺得對不起我?”
見切原赤也驟然瞪大了眼睛,看來是說中了。
當初跟真田弦一郎比賽時昏倒的時候,他也時常看著自己欲言又止的,就是心裏覺得對他過意不去。該說不說,這兩人在這種地方還是挺像的。
“既然覺得對不起我,那你道歉吧。”
切原赤也一時沒反應過來,阪田清誌又重複了一遍,他才遲疑著說道:“對不起……?”
“嗯,那這件事就了結了。”阪田清誌輕輕一笑,“以後可不要衝著別人的身體打球了。”
“哦,好……”
切原赤也還有些雲裏霧裏的,從球場的方向陡然傳來真田弦一郎叫他的聲音,驚得他一抖,連忙應了一聲。
“去吧。”
切原赤也深深地看了一眼阪田清誌,而後露出了他標誌性的開朗笑容,用力點了點頭,跟他告別後往球場跑去了。
“精市,出來吧。”
“哎呀,被發現了啊。”
笑盈盈的幸村精市從遮蔽處走了出來。
“我玩捉迷藏的時候最擅長當鬼。”
“是嗎?真意外啊,我還以為清誌比較擅長藏呢。”
真是話裏有話的說法啊。
“你有話想和我說嗎?”
幸村精市沒有否認,“等訓練結束之後,我們聊聊吧。”
他雖然笑著,眼神卻是認真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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