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一個整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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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阪田清誌吹幹頭發出來的時候,大家都聚集在大廳,聽三船教練宣布半決賽出場名單。
    等三船教練激勵完眾人,阪田清誌這才走上前,準備找切原赤也、仁王雅治和種島修二簡單聊一下明天的比賽。
    如果雙打二是那對職業選手組合,那麽雙打一應該就是塞弗裏德和俾斯麥的組合了。這對組合和這邊的兩人還挺像的,一個爭強好勝的國中生,和一個遊刃有餘的高中生。
    幸村精市已經收到了乾貞治給的筆記本,正在埋頭研究;鬼十次郎和duke都收到了阪田清誌的叮囑,現在各自去訓練了。
    經過仁王雅治旁邊時,阪田清誌跟他說待會兒和他細聊,就徑直走去了切原赤也和種島修二麵前。
    跟兩人的對話並未拉得太長,主要就是提了一下對麵需要特別注意的地方,之後就放兩人走了。
    等阪田清誌回來,仁王雅治問他去哪裏聊。
    “你想去哪裏聊?”阪田清誌反過來問他。
    “談話室吧,我還沒去過那裏呢。”仁王雅治想了想,說,“那裏的門有挺久都沒開了吧。”
    “平時有工作人員打掃,不過確實很久沒找人進去談話了。”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往談話室的方向走去。
    房內有一陣不大明顯的香味,才一開門就鑽入了鼻中。仁王雅治很熟悉這種氣味。
    仁王雅治坐在椅子上,打量著談話室的擺設。阪田清誌把門關上,去裝了兩杯溫熱的蜂蜜水放在桌上。
    仁王雅治跟他道了聲謝,喝了一口蜂蜜水,溫度正好。
    “想聊什麽?”
    “接著聊上次的事情。最近感覺怎麽樣?你的幻影對象又增加了吧。”
    表演賽前夕,仁王雅治找阪田清誌聊了一下幻影給他帶來的困擾。距離那次談話已經過去一周左右了,期間仁王雅治沒表現出奇怪的樣子,似乎一切正常,反倒是阪田清誌自己先出了問題……
    明天就是半決賽了,阪田清誌猜想他肯定會用上所有的幻影,就單獨找他來了這麽一次談話。
    仁王雅治輕輕搖晃著玻璃杯,看裏麵淺橙色的液體隨之晃動。
    他沉默了半晌,沒有看向阪田清誌,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我不打算用你的幻影。”
    “為什麽?”
    阪田清誌的語氣很平靜,一點也不像是在詢問,反倒像隻是想確認答案是否與自己預料的一致。
    仁王雅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一口氣喝掉了大半杯蜂蜜水,頗有灌酒下肚的架勢。
    “清誌,你知道我為什麽不常幻化成我們學校的人打正式比賽嗎?”
    按理來說,他們是離他最近的人,他有充足的時間和精力去觀察和模仿他們,完善他們的幻影,精度會比其他人的幻影高上幾個等級,可他從來隻會在不怎麽重要的比賽中幻化成他們。
    即便是跟柳生比呂士搭檔,他也隻是跟柳生比呂士一起變裝成對方,算不上幻影。
    唯一一次例外,就是跟跡部景吾搭檔,與毛利壽三郎和越知月光比賽的那一次,他全程幻化成了阪田清誌。
    那次比賽,他不知是特別想贏,還是想代替阪田清誌展示他所有的驚人之處,全程都沒使用第二個人的幻影。
    阪田清誌原本沒有多想,畢竟他向來捉摸不定,愛怎麽做就怎麽做。聽他這麽一說,阪田清誌才第一次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給你個提示吧:跟近鄉情怯的感覺很像。”
    ……原來如此,是這麽回事。
    他有個習慣——或許不愛說真心話的人都有這種習慣——在說謊話的時候可以很真摯地看著對方的雙眼說出來,可一旦要說真心話了,就會顧左右而言他,不願直視對方。
    從自己提出這個話題開始,他就一直沒正眼看過自己,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全程盯著其他地方看。
    其實他舉近鄉情怯這個例子不太準確,不過能說出來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因為這需要莫大的勇氣。
    阪田清誌想起從前的自己了。
    他了解他們所有人,但礙於各種因素不能說出口,也無法把自己的一切毫無保留地展示給他們,隻能小心翼翼接近,始終保持在一個若即若離的距離,不敢越過那條界線,擔心會破壞現有的美好。
    彼時的他總覺得自己有時像是在他們當中,有時又像是一個無關的局外人。
    幻影,可以變成任何人,聽起來多方便啊,對作者來說就是一個萬金油一樣的設定,哪裏需要就往哪裏扔,可使用幻影的人卻要在背後付出無法想象的努力,要背負與幻影數量成正比的沉重經曆。
    完善某個人的幻影就要深入了解對方的過去和思想。如果是與自己沒什麽關係的人,倒還可以在解除幻影後努努力將那些不好的記憶拋之腦後;而如果是與自己最為親近的人,所要背負的重量就會翻倍,同時還要忍受成倍的苦悶。
    越是了解對方,離對方越近,就越容易產生害怕的心理,最後反倒離對方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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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擔心會離我們越來越遠嗎?”
    “……puri。”
    看來是了。
    “那你可以不用擔心了。”
    仁王雅治頓了一下。
    “從前我本來在猶豫不決的,結果突然來了一大群人把我往回拉,我才終於有了向著他們跑過去的勇氣。”
    “托某些人的福,我現在好端端地坐在這兒呢。”
    說到這裏,不知是無奈還是高興,阪田清誌幾不可聞地笑了一聲。
    仁王雅治偷偷瞥了他一眼,正好撞進他的眼裏。那裏盈著笑意,似乎洞察一切,看透了自己所有的心思。
    “害怕的話,就等著我們過去吧。不用擔心,就算你忍不住跑開了,我們也會追上去的。”
    “都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了,事到如今再想逃跑也太遲了,我們可是會賴著你一輩子的。”
    仁王雅治直勾勾地看著阪田清誌,聽他說完這些話,突然低頭捂著眼睛笑了,感覺心情說不上來的怪。
    先前還有些煩悶的,氣氛也莫名沉重。在他說了這麽一通之後,氣氛一下輕鬆了不少,煩悶的心情也不知何時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點點酸澀,以及糾結於這種事情的自己簡直蠢透了的想法。
    他們是一個整體,每個人都是這個整體的中心,沒有誰是誰的附屬。他們會永遠站在同伴的身邊支持對方。
    “真應該早點和你聊的。”
    仁王雅治緩過來了,嘴角的弧度卻還沒下去,臉色也沒剛才那麽難看了。
    “這種事很難開口,我理解的。”阪田清誌喝了幾口蜂蜜水潤嗓,“說不出口也沒關係,等著我去問就行了。”
    “因為你最擅長找?”仁王雅治開玩笑似地又提起了這句話。
    阪田清誌一點不害臊地點點頭,“嗯哼,那當然。”
    仁王雅治笑了兩聲,“你確實很擅長找。”
    說完,他喝完杯中的蜂蜜水,恢複了平時略顯吊兒郎當的模樣。
    “明天我就不用你的幻影了,留給本尊上場發揮吧。”
    阪田清誌沉默了幾秒,“到底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
    “還挺多的,除了幾個容易泄密的大嘴巴,大家都已經簽好名了,就等著嚇你一跳呢。”
    看仁王雅治臉上那得逞的壞笑,阪田清誌沒忍住歎了一口氣。
    “你們真是……”
    在無奈的情緒中掙紮了一會兒,阪田清誌恢複過來,把話題繞了回來:“話是這麽說,如果有必要的話,用幾招應急也不無不可。”
    “嗯——我到時候再考慮。”
    仁王雅治把玩著空掉的玻璃杯,帶過了這個話題,隨即丟出了一顆炸彈:
    “對了,世界杯結束之後,我打算去環遊世界。”
    這個消息很突然,饒是阪田清誌也花了一點時間才反應過來。
    “自己嗎?”
    “嗯,我自己。”
    “安全方麵……”
    “我會避開治安不太好的地區,在治安好和人多的地方活動,晚上會乖乖待在旅館鎖好門,每到一個地方就跟你們報平安。”
    預料到阪田清誌會嘮叨個沒完,仁王雅治提前準備好了這一套回答,直接在他開口前一一堵上了。
    “……你心裏有數,我就不多說了。”
    跟仁王雅治預想的一樣,阪田清誌安靜了下來,但他卻總覺得有些不得勁。
    “還有別的話要說嗎?沒有的話我去動一動身子。”
    仁王雅治等了一會兒,見阪田清誌想了半天也得不出答案,就站起身跟他告別,轉身準備開門離開了。
    這時,阪田清誌終於開口了:
    “無聊了,寂寞了,或是想家了,就直接聯係我們。”
    仁王雅治開門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頃刻,他一邊扭開房門,一邊頭也不回地丟下了一句:
    “知道啦,老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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