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八 好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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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田弦一郎幼時和現在差別很大,是有點愛哭和膽小的性子。
    大概四歲的時候,他在網球學校遇見了同齡的幸村精市。
    網球學校裏盡是些高年級的孩子,沒人願意和這兩人組成雙打,於是真田弦一郎就在幸村精市的邀請下和他組成了雙打,每天一起訓練。
    真田弦一郎受到了幸村精市很大的激勵和鼓舞,逐漸改掉了畏縮的性格。
    很快,他們跟高年級的人打比賽,轉眼間比分就來到了15。
    幸村精市當時有些懊惱,覺得已經無力回天了。真田弦一郎很不甘心,因為太過委屈,淚水糊了滿麵。
    他喊道,不到最後一刻都不要放棄。
    幸村精市受到他的感染,重新振作起來,於是兩人咬緊牙關追平了比分,奇跡般地贏下了那場比賽。
    那是他們倆拿起網球拍以來的第一次勝利。
    後來,真田弦一郎逐漸養成了跟祖父如出一轍的性格,嚴肅而認真,眉間常有皺紋,不再是從前那個愛哭又懦弱的小孩子了。
    相比之下,幸村精市的變化不是很大,就是有了點壞心眼,時常用柔和的微笑掩藏自己的真實想法,給旁人帶來壓迫感。
    “當時弦一郎真的哭得稀裏嘩啦的哦。”
    “噢……”
    幸村精市正跟阪田清誌聊起和真田弦一郎的往事,真田弦一郎在一邊坐立不安,屢屢想開口打斷,都被幸村精市的眼刀逼退了。
    起因是阪田清誌好奇這兩人是怎麽認識的。幸村精市不但把兩人相遇和第一次一起獲勝的經曆詳盡告訴了阪田清誌,還仔細描述了一下過去的真田弦一郎是什麽樣的性格。
    “雖然又膽小又愛哭,但卻有一股不服輸的勁在,有的時候還特別強,聽不進別人的話——是不是和赤也很像?”
    “是有一點,不過赤也對自己幾斤幾兩沒什麽自覺,這一點跟小弦一郎不太一樣。”
    “小弦一郎……”
    幸村精市笑得很開心,真田弦一郎黑著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弦一郎後來的性格是怎麽養成的?”
    阪田清誌玩夠了,就看向真田弦一郎,給他拋了另一個話題。
    真田弦一郎清了清嗓子,“我意識到不能這樣下去,就拜托祖父幫我改變畏縮的性格。起初有些困難,但卓有成效,我成功改了過來。”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想想也知道一定不輕鬆。
    阪田清誌很識趣地沒問他當時都付出了怎樣的努力,隻道:“話是這麽說,脾氣強和不服輸的地方倒是沒怎麽變。”
    “確實是呢。”幸村精市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真田弦一郎一時語塞,片刻後回道:“……我還在努力。”
    “隻能拜托清誌再努力努力了。”幸村精市表情看著無奈,眼裏卻盈著笑意,“如果真田聽不進去,你就製裁他吧。”
    “我?我不打人的啊。”
    “可以換一種方式懲罰,隨便你喜歡做什麽都可以,我允許了。”
    “還有這種好事?”
    說著,阪田清誌看回真田弦一郎,讓後者心中警鈴大響。
    經過一年的相處,真田弦一郎也知道了阪田清誌有點惡趣味。平時他隻會開幾句無傷大雅的玩笑,還受得住,可要是他真決定要惡作劇,自己不一定會有多好的下場。
    “聽起來是不錯,不過弦一郎很少有不聽我話的時候。”
    “也是,你向來擅長勸別人。”
    見阪田清誌沒有那個意思,真田弦一郎暗暗鬆了口氣。結果他才放下心來,阪田清誌就話鋒一轉:
    “精市,你有弦一郎小時候的照片嗎?”
    “有,明天我帶過來吧。”
    “等等,幸村——”
    “那就約好了。”
    兩人一拍即合,完全無視了當事人真田弦一郎的意見。
    看他可憐,阪田清誌安慰道:“你可以期待一下不久之後的生日禮物。”
    正巧路過的柳蓮二聽見了,走過來加入了對話:“也可以期待一下我準備的禮物。”
    “還有我的也是。”幸村精市接話道。
    “謝謝你們的心意,我會期待的。”
    真田弦一郎還有些鬱悶,不過沒有說些煞風景的話,而是點頭表達了對同伴的感謝。
    幸村精市看著好笑,弦一郎自從學了祖父的性格之後就很少會有好欺負的時候了,還是清誌跟大家混熟了之後一點點給他掰過來的。
    真田弦一郎並非死板到完全聽不進別人的話,隻是執著於正麵對決而已。在聽見有用的建言時,他還是會認真去思考的。
    要說守住常勝之位的三年裏阪田清誌最苦惱的是什麽,改正真田弦一郎和切原赤也的缺點絕對是排在前三位的事。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國一的第一次排名賽起了很大的作用。
    當時阪田清誌展現了自己的一部分真實實力,昏迷後燒了一天,付出的代價有些大。真田弦一郎因此心懷愧疚,之後在麵對阪田清誌時總會格外上心,阪田清誌說過的話他全都會細細去思考其中深意,牢記於心,加以自省,性格就這樣逐漸柔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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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阪田清誌不大喜歡利用別人的愧疚心理去達成自己的目的,如果有更好的方法,那就更不樂意了。後來在糾正切原赤也的暴力網球問題時他是狠下心來做出了那樣的決定,但他一開始並不打算也這樣去改變真田弦一郎。
    他跟真田弦一郎說過很多次不要覺得對不起他。可惜的是,真田弦一郎相當重情重義,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能釋懷。
    於是阪田清誌跑去找幸村精市,卻不是問要怎麽解決真田弦一郎這個問題,而是問他在比賽中剝奪了眾多對手的五感,之後得知他們就此放棄了網球,有怎樣的想法。
    幸村精市沉默了許久,麵上並無笑意。
    他說,剝奪五感並非出於他的本意,是在進入國中後才漸漸能控製的。
    “我確實毀掉了很多人的未來。”
    但他也不知該怎麽辦好。去跟他們道歉嗎?恐怕隻會被認為是貓哭耗子,甚至造成二次傷害吧。
    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繼續過平靜安寧的生活嗎?這就是他現在正在做的,可這樣真的好嗎?
    雖然也可以說競技體育就是這樣無情,內心產生動搖、無法堅持下去是他們自己的問題——但幸村精市不想無視自己導致的因果,不想變成冷酷無情的人。
    “那不如這樣吧。”
    幸村精市抬頭把視線從自己的手心移向阪田清誌,看見他冷漠的麵容因微笑而顯得溫潤。
    “先去找那些還能找到的人,匿名給他們寄去一張祝福的明信片——就像情人節那天你送給我們的那種——不用寫太多話,不用解釋前因後果,隻要祝福他們就好。如果你覺得有必要,還可以隨明信片附贈一些小禮物。”
    幸村精市思考起這個主意的可行性。
    “覺得過意不去的話,先別糾結誰對誰錯,該不該道歉雲雲,總之行動起來表個態吧,好過猶豫太久錯過了最佳時刻,最後隻能後悔。”
    “雖然這麽做其實也就是自我安慰,自己原諒自己,跟當事人的感受無關……但說到底愧疚和罪惡感本來就是自己強加給自己的。”
    “好了,我言盡於此,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阪田清誌拍拍幸村精市的肩,去找真田弦一郎了。
    既然弦一郎覺得對不起自己,那就找個借口讓他補償好了。得叫他自己原諒自己才行,不然這根刺遲早會引發問題。
    “弦一郎,你是不是還在因為那次比賽對我過意不去?”
    真田弦一郎沒有回答,但沉下來的臉色已經出賣了他的心思。
    這擰巴的家夥。
    “既然如此,那你道歉吧,順帶再補償我點什麽。”
    真田弦一郎抿了抿嘴,暗暗做了個深呼吸,依言開口跟阪田清誌道歉了:
    “那個時候真的很抱歉,我不該——”
    “好,接下來我說說你要怎麽補償我。”
    “等等,我還沒說完——”
    “我不聽,我是當事人,我最大。”
    “……”
    真田弦一郎還是乖乖閉嘴了,等著阪田清誌的下文。
    “我想想……上次合宿去你家喝的茶挺好喝的,帶一兩罐茶葉給我,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茶葉?”真田弦一郎回想了一下,“那種茶葉確實不錯,品質也是上乘的,但你隻要這個就夠了嗎?”
    “如果你想多送我點東西,我是不會攔著你的。”
    真田弦一郎看著阪田清誌嘴角淺淺的笑,頃刻也揚起了嘴角。
    “好,我明天給你帶來。”
    他是個怪人,但並不惹人討厭,相反還懂得許多知識和為人處世的道理,是值得自己學習的榜樣。
    真田弦一郎想,自己真的交到了一個極好的朋友。
    翌日,阪田清誌收到了真田弦一郎送來的茶葉和一本他珍藏的曆史物語《大鏡》——書中描寫了藤原道長權勢滔天的半生以及圍繞他發生的種種政治事件,帶有對當時權勢之爭的批判。
    阪田清誌前世對這本書有所耳聞,得知這是真田弦一郎的珍藏時有些受寵若驚。
    “無妨,書就該在懂得細細品味的人手中。”真田弦一郎讓他別客氣,“我已將其中內容銘記於心,沒有遺憾,而且我相信你定會保管好它。”
    於是阪田清誌毫無心理負擔地收下了。
    這件事不久之後,阪田清誌問起幸村精市兩人相識的經曆,幸村精市隔天帶來了真田弦一郎小時候的照片,讓阪田清誌過了一把眼癮,真田弦一郎坐立不安,氣氛好不快活。
    很快到了真田弦一郎的生日,因著不是周末,大家就在部裏簡單給他辦了個生日派對,送出了禮物。
    阪田清誌給的禮物盒比其他人的要大得多,真田弦一郎問能不能現在就拆。
    “我建議你回家再拆。”
    “嗯,我知道了。”
    當晚,真田弦一郎發現阪田清誌給的是一隻……板著臉,整體氛圍很像自己的小熊布偶。
    他跟布偶大眼瞪小眼,半晌後把布偶放在一邊,拆起剩下的禮物。
    還是不要去細想清誌是抱著怎樣的想法縫製的了。
    真田弦一郎有預感,第二天去到學校,阪田清誌一定會用閃閃發亮的眼睛看著他,問他喜不喜歡自己送的禮物,期待他露出無奈的表情。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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