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十一 雞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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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阪田清誌在u17基地的後山上一直是個令人驚懼的人物。
    那些讓敗組成員苦不堪言的訓練,他能麵色淡然地做完,甚至頗有樂在其中的感覺。
    許多人搞不懂三船教練亂七八糟的訓練都有什麽意義,柳蓮二和乾貞治倒是能看出一二,也給大家解釋了,大家將信將疑,在堅持之後發現確實有用,才咬著牙一邊抱怨一邊繼續堅持。
    而阪田清誌從一開始就不在乎什麽意義。他向來知道凡事不能隻看表麵。
    哪怕教練隻是想折磨他們,他也能從折磨當中找到有益的部分,進一步提升自己。
    他按照愛音所說,以參加夏令營的心態完成每天的訓練、燒柴做飯,後來再加上三船教練單獨安排的特訓,每天都過得很充實很開心。
    他會在休息的間隙和附近的人聊上幾句,如果運氣好遇上立海大的同伴,那就更好了。
    通過這些聊天對話,大家了解到他是個不錯的人,都願意和他深交,覺得他就是腦回路有些神奇而已,人還是很好的。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阪田清誌成為了令他們恐懼的存在呢?
    阪田清誌第一次完成單獨特訓的那天,真田弦一郎等人與一眾高中生前去基地偷酒回來收買三船教練。他晚上回來的時候發現教練喝倒了,沒人驗收自己的特訓成果,又累又餓,差些就要暴走,是仁王雅治及時製止,拉他去灶台那邊吃飯,這才沒有釀成慘劇。
    當時越前龍馬問立海大的人為什麽這麽怕阪田清誌發火,乾貞治說他發火像母親,傑克桑原卻說還有另外一種情況,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這個話題就這樣不了了之,不久之後,眾人終於明白了“另外一種情況”究竟是怎樣的。
    某天,食材組國中生眾人回到營地,準備轉交收集好的食材給燒飯組,就發現今天的燒飯組全部跪坐在地,雙臂伸直高舉,一個個麵色鐵青、瑟瑟發抖,有幾個還灰頭土臉的,而唯一一個站著的人是散發著低氣壓的阪田清誌。
    他雙手抱臂,冷冷地俯視著眼前一群不省心的調皮鬼,一言不發,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手臂,讓他們如芒在背。
    “這是怎麽了?”見到此情此景,越前龍馬疑惑道。
    柳蓮二略感頭疼地歎了一口氣,“看來是他們觸犯清誌的底線了。”
    乾貞治抬了抬眼鏡框,神情凝重,“這氣場……和之前罵我們的時候不太一樣,要更接近於前陣子我們拿酒收買教練那時的感覺。”
    “不用去問問情況,阻止一下嗎?”越前龍馬指著快哭出來的燒飯組,“他們好像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了,快堅持不住了。”
    “可清誌還沒消氣,我們也勸不了……”柳蓮二露出為難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做了什麽,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清誌氣成這樣。”
    就算是罵青學的時候,他也未曾直接罰青學眾人,隻是有什麽說什麽,用斥責的方式叫醒他們。可現在,他什麽也不說,隻是冷漠地凝視著受罰的一眾高中生。
    與其像這樣一言不發,還不如對著他們破口大罵——他們現在是這麽想的吧。
    “嗯?怎麽回事,清誌怎麽這麽生氣?”
    見前麵的人堵著,仁王雅治像泥鰍一樣穿過人群來到最前麵查看情況,就看見了這一幕。
    柳蓮二搖了搖頭,“不清楚,總感覺現在不適合上去問。”
    “你們關係不是很好嗎,他又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問一問也不會對你們撒氣的吧。”越前龍馬有些鬱悶,“再這樣下去,還做不做飯了?”
    “說的好,那你去吧。”仁王雅治不輕不重地推了一把越前龍馬,“別擔心,清誌對小孩子總會格外寬容,說不定你能救下那群高中生呢。”
    “啊,等——”
    越前龍馬想拒絕,卻踉蹌了幾步,來到了阪田清誌的不遠處。
    他疲憊地歎了口氣,算了,問一句話的事情而已,又不會掉塊肉。阪田前輩之前還給他們做宵夜吃呢,應該不會對自己怎麽樣。
    按下心中莫名的不安,越前龍馬走到阪田清誌身側,“阪田前——”
    話音未落,阪田清誌往他這邊瞥了一眼,那冰冷可怖的眼神讓越前龍馬身子一僵,直接卡了殼,動了幾下嘴都說不出後麵的話。
    越前龍馬因為性子囂張,惹怒過不少比自己高大的人,可他從來沒怕過他們。u17的高中生當中有許多強者,他們有著不容小覷的強大氣場,但他也不曾為此恐懼。
    那個讓切原感到恐懼的德川,他一點也不怕。
    那現在呢?
    如同站在某個龐大怪物麵前一般,祂用令人不寒而栗的暗金色眼睛俯視著自己,精神壓力如怒濤般席卷而來,瞬息間就將理智吞噬殆盡,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麽也不剩。
    仿佛隻是一瞬間,又仿佛過了幾個世紀,阪田清誌收回了一身的低氣壓,恢複了平日的平靜溫和,輕輕拍了拍越前龍馬的頭,拉回了他的思緒。
    “啊……”
    剛才的一瞥猶如錯覺一般,越前龍馬因這一拍猛地回過神來,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抱歉,我一時沒收住。”阪田清誌露出抱歉的表情,“他們實在太過分,我怎麽也沒法冷靜下來……”
    越前龍馬低頭壓了壓帽簷,“沒關係,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
    阪田清誌沒忍住重重地歎了一聲,這一聲歎息讓受罰的高中生們抖了一下。
    “做飯的時候靈機一動……”
    “難、難道說……”
    越前龍馬猛地扭頭看向心虛的高中生,食材組眾人也紛紛有不祥的預感。
    “火燒太旺,沒把握好時機……”
    “也就是說……”
    這還沒完,阪田清誌還在繼續說,幾乎是從牙齒間擠出來的:“拿剛洗過抹布的水滅鍋裏的火,剩下的幹柴也濕了水,用力過猛差點把調味料全倒完……”
    “……”
    按理說這群崽子已經懂得該怎麽燒飯炒菜了,他不過就是跟三船教練聊了一會兒,誰知道就是那一會兒功夫,灶台這邊就雞飛狗跳,亂成一鍋粥了。
    現在不僅是阪田清誌生氣,食材組也一個個眼睛瞪得像銅鈴,似乎下一秒就會撲上來撕掉這群高中生。
    “殘局多少收拾好了才罰他們的——可以休息一下了,等會兒去撿柴,聽明白了嗎?”
    “!好、好的!!”
    阪田清誌捏了捏眉間,把一臉痛苦的高中生趕去休息,轉過來看向開始生氣的國中生們。擔心被其他國中生製裁,高中生腳底抹油似地逃跑了。
    “大家辛苦了,今天都帶了什麽食材回來?”
    食材組這才上前放下自己帶回來的食材,各小組組長過來給阪田清誌匯報成果,並詢問接下來怎麽辦。
    罰是肯定要繼續罰的,但眼下最重要的是飯菜怎麽辦。幹柴和食材沒了可以再找,調味料沒了,可就隻能從基地那邊偷了。
    真田弦一郎的表情不大好看,“總不能一直做小偷吧,也太不光彩了。”
    “嗯,而且也不是辦法。”柳蓮二頷首道,“山上食材豐富,其他調味料還能拿果蔬頂上,可鹽卻用一點少一點,必須得想個辦法才行。”
    “總之,我去和教練聊一聊……今天的飯菜能拜托你們嗎?剩下的調味料應該還能吃幾天,你們看著來吧。”
    “嗯,這邊交給我們,去吧。”
    之後,三船教練和阪田清誌給闖禍的高中生各安排了懲罰,受罰的高中生幾天都起不來。不多時,三船教練帶來了全新的調味料,這件事總算是揭了過去。
    自那天以後,敗組成員再不敢招惹阪田清誌,甚至還傳出了“他會精神控製”的傳聞。
    “惹他生氣的話,他就會用那雙跟死水一樣的眼睛盯著你,控製你的精神,讓你無法正常思考!”
    “再嚴重點,靈魂也會被他奪走,再也拿不動球拍!”
    這誇張的傳聞和“深海的巨獸”有得一比。
    阪田清誌懶得去管,在適應了特訓之後不時就會抓人對練,給他們全部練趴才滿意,於是又出現了新的傳聞。
    “你以為他找你對練是小事?錯了!他會和你不間斷地對打下去,一直到你倒地不起,這場對練才會真正結束!”
    “你沒法按照自己的想法停下來,永遠也沒法停下來!他會操控你的精神,讓你一直一直打下去!”
    ——自然了,這些傳聞隻在高中生當中流傳,國中生那邊是另一個畫風。
    國中生也怕阪田清誌,但沒高中生這麽誇張。高中生正麵對上了阪田清誌的威壓,受到的打擊是會大一些,便留下了刻骨銘心的糟糕記憶,恐怖的地方被無限放大,就造成了這些傳聞的出現。
    敗組成為革命軍回到基地之後,阪田清誌的壞名聲成為了一種類似都市傳說的存在。他在基地裏不顯山不露水的,勝組成員隻覺得是誇大其詞,並未放在心上,隻在他偶爾顯露出那一麵的時候才隱約明白為何會有這種傳聞。
    而和阪田清誌同宿舍的三人,除了白石藏之介,幸村精市和不二周助都不覺得這有什麽。白石藏之介起初有些不安,但因為每天宿舍畫風都十分溫馨和諧,漸漸地也就忘記了這回事。
    除去聊植物和網球,他們還聊到了和各自同伴之間發生過的事情和對話,頗有意思。
    青學的乾汁風波,四天寶寺的搞笑日常,立海大的散漫閑話家常……
    作為唯一一個敗組成員,阪田清誌不時會聊起後山上的趣事,給另外三人講述他們同伴的情況,略去了大家害怕自己的經曆,盡挑有意思的說。
    什麽精神控製,和他這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凡人有什麽關係嗎?
    他們害怕自己,那是因為他們做錯了事,自己隻是稍微發了一下火,罰了他們一下而已。
    阪田清誌抱著阪田愛音送的奶牛貓布偶,漫不經心地捏著布偶軟軟的小手。
    今天也是平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