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阪田前輩，是不是成年了就收不到聖誕老人的禮物了？”
    切原赤也一臉驚慌地跑過來的時候，阪田清誌還以為發生什麽了，沒想到他張口就是這樣一句，語氣還滿滿都是委屈和不安。
    “……你聽誰說的？”
    “沒，就是突然想到聖誕老人隻給乖孩子送禮物，”切原赤也低下頭，絞著自己的手指，“成年就不能算是小孩子了，是不是就收不到禮物了……”
    阪田清誌沉默了一下，摸摸他的小腦瓜，“沒有這回事，在聖誕老人眼裏，大家都是小孩子。”
    切原赤也猛地抬起頭，“真的嗎？！”
    阪田清誌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當然，因為聖誕老人活了很久啊，所以對他來說所有人都是小孩子，就算成年了也是可以收到禮物的。”
    切原赤也先前苦悶的心情頓時一掃，臉上綻開了笑容。
    “好耶！！”
    他歡呼一聲，謝過阪田清誌之後，揮揮手跑回球場訓練去了。
    也不知道赤也會相信聖誕老人相信到幾歲……
    “看看，看看，我們的老母親又在操心赤也了。”
    身後傳來某人事不關己的調侃聲，阪田清誌側頭看去，是笑得頗為吊兒郎當的仁王雅治。
    “說的好像你們沒參與一樣。”
    “沒你這麽操心。”
    仁王雅治走過來阪田清誌身側拍拍他的背，旋即走去了球場，打算去逗逗切原赤也。
    切原赤也是在電視放的兒童啟蒙節目上知道聖誕老人的傳說的。
    當時他才三四歲，得知聖誕老人會在給全世界的乖孩子送想要的禮物、給壞孩子送煤炭時，當即決定了要當個乖孩子，還興奮地跑去跟全家人宣布了這件事。
    姐姐聽見他這麽說的時候，雖然很不理解，但為了保護自己這個傻弟弟的童心，就沒有戳穿這個謊言。
    爸爸媽媽對視一眼，不由失笑。
    “赤也會當個乖孩子，聽爸爸媽媽的話，對嗎？”
    小切原赤也小雞啄米一樣用力點點頭，“嗯！”
    “真棒！”
    爸爸媽媽溫柔地摸了摸小切原赤也的頭，他笑得燦爛，滿心期待著聖誕節會收到的禮物。
    自那之後，切原家就開始了給切原赤也準備聖誕禮物的傳統，切原赤也就這樣一直相信著聖誕老人的傳說，從未懷疑過其真實性。
    切原赤也也確實一直都很聽話，有當一個乖孩子，就是成績不太好，腦子很多時候轉不過來，時常會靈機一動，做一些自認為很聰明的事情，結果弄巧成拙罷了。
    換言之，他聽話卻不省心，隻會照做聽到的，沒聽到的就會按照自己理解的來做。
    這一點讓切原家三個大人都頗為頭疼。
    小學時他和別人起過爭執，原因就是對方堅持認為聖誕老人是虛構出來的，實際上並不存在。
    “那個聖誕老人，是爸爸假扮的！我親眼看見了！”
    “不可能！一定是因為你不乖，聖誕老人不願意來你家，你爸爸才會假扮聖誕老人！”
    “你才不乖！”
    老師過來勸架的時候一個頭兩個大，最後鬧到要叫家長過來，兩方家長都哭笑不得，好歹還是製止了自家孩子繼續吵架。
    升上國中之後，切原赤也雖然會強調自己不再是小孩子了，但還是以自己沒成年為由每年都期待著聖誕老人的到來。
    ……好吧，他的心智確實還是個小孩子，畢竟隻有小孩子才會說自己不是小孩子。
    切原家以這個理由說服了自己，繼續瞞著切原赤也“聖誕老人不存在”的事實。雖然就算告訴他，他也不會相信就是了。
    萬幸，進入網球部後，幫忙守護切原赤也童心的人一下子多了許多，基本可以說整個網球部，甚至他班上的人都在守護他的童心。
    “怎麽說呢……看他那堅信的樣子，我都不好意思繼續說聖誕老人不存在了，感覺良心會痛。”
    切原赤也班上的某個同學如是說道。
    總之，切原赤也身邊的人都沒忍心戳破聖誕老人的謊言，一直守護著他的童心。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網球部正選開始跟著操心起了切原赤也的聖誕禮物。
    他們會盡可能滿足切原赤也的心願，假如出現了難以實現的，就會哄騙切原赤也換一個，或者事後擺出真摯的表情煞有介事地解釋說“這很合理”。
    切原赤也從來沒有發現過端倪。
    他一直活在大家的愛與善意當中，因此總能保持一顆天真單純的心。
    阪田清誌在想，如果有一天赤也意識到聖誕老人是不存在的，過去收到的禮物都是他們為他準備的，他會作何想法呢？
    肯定會感到失落吧。希望也能有喜悅和感動。
    到那時，他們就不用再跟執行秘密計劃一樣悄悄為他準備來自聖誕老人的驚喜，而是可以直接送給他了。
    雖然是要方便一些，但總覺得有點寂寞和遺憾。
    說起聖誕驚喜的時候，赤也的綠眼睛總會閃閃發光，似有星星在當中閃爍，臉蛋也會因為興奮和期待而紅撲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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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說讓人很不甘心，但是比起他們送他禮物，赤也在收到聖誕老人送的禮物時似乎要更高興。
    阪田清誌和柳蓮二聊起這件事的時候，收到了來自柳蓮二的困惑。
    “……為什麽你會這麽覺得？”
    柳蓮二挑眉困惑，阪田清誌也因為他這問題而感到疑惑。
    “因為他看起來很高興啊，無論是聖誕節前，還是收到聖誕禮物後。”
    在聖誕節到來的幾個月前，切原赤也就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念叨著希望快點到十二月，迫不及待地想收到聖誕驚喜。
    而收到聖誕驚喜之後，他當天就會興衝衝地向所有他遇見和認識的人宣告他收到了聖誕老人的禮物，炫耀這禮物多麽多麽好，聖誕老人認可他這一年是個乖孩子雲雲。
    一直到聖誕節過去了幾個月，來到新學年，他還會把這件事掛在嘴邊。
    柳蓮二沉吟片刻，“他收到我們送的禮物時也會高興很久。”
    “不一樣啦。”阪田清誌輕笑一聲，“聖誕老人送的是赤也明確說過自己想要的禮物，而我們送的則是我們預測赤也會喜歡的禮物。想要的和可能會喜歡的，完全是兩個概念。”
    “禮物隻在心意。”
    “我知道，赤也也總是會喜歡我們送的禮物……可還是……”
    “因為沒多少感想？”
    阪田清誌點點頭，“可能是不好意思吧。理解是能理解，心情又是另一回事了。”
    盡管這個場合不太合適，但柳蓮二莫名想起阪田愛音說他就是個寂寞鬼，特別容易感到寂寞，所以有什麽話要直接說出口讓他知道才行。
    仁王雅治如是形容像看著孩子長大後離家拚搏而感到寂寞的老母親，一點關心就能開心一整天。
    柳蓮二暗自按下冒出來的奇怪念頭，說道“既然如此，要不要做個調查？”
    “調查？”
    之後，受兩人委托，阪田愛音把切原赤也抓出去給自己和良本綾當苦力，順帶“不經意間”跟他聊起了禮物的話題。
    切原赤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在給這兩人當苦力，但他不敢問。愛音前輩給他的壓迫感完全不亞於自家老姐。
    “你每次說起聖誕老人的禮物就笑得看不見眼睛，那你喜歡清誌他們送的禮物嗎？”
    切原赤也感覺這個問題莫名其妙，“肯定喜歡啊！怎麽可能不喜歡！”
    “沒見你提起過啊，反倒是聽你聊聖誕驚喜聊得比較多。”
    “那這不是，我希望能得到聖誕老人的認可嗎……”
    認可他這一年有做個乖孩子……
    “前輩們老說我讓人操心，我哪知道自己乖不乖。”
    切原赤也嘀咕著，阪田愛音無語地看著他，良本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裝作聽不見一樣四處張望。
    “清誌和柳不是經常誇你嗎。”
    “隻有阪田前輩和柳前輩這樣啦，幸村部長他們都說我還差得遠。”
    “差得遠和乖孩子又不衝突。”
    “是嗎？”切原赤也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你看你差得遠不還是得到了聖誕老人的乖孩子認證嗎。”
    “對哦！”
    這傻孩子。
    阪田愛音搖了搖頭，但答應的事還是要好好辦，於是又問他“聖誕老人的禮物和大家送的禮物，你更喜歡哪個？”
    切原赤也疑惑地皺出八字眉，“為什麽要問這個啊？”
    “看看誰在你心裏地位更高。”
    “那當然是大家送我的禮物了！”切原赤也不假思索道，還莫名很驕傲，“先不說普通同學，家人和前輩們送的禮物，我一直都超級喜歡的，也有好好珍惜！”
    “聖誕驚喜我也喜歡，但我和聖誕老人不算多熟，高興是因為他覺得我是乖孩子，送了我想要的東西啦。我還是更喜歡大家送我的禮物！特別是把禮物裝飾在房間裏的時候！”
    切原赤也一說起這個就滔滔不絕，周身似乎還有小花花在飄。
    感覺他在被很多人關心，而擺滿房間的禮物就是大家濃濃的心意。
    聽見意料之中的回答，阪田愛音配合地誇了他幾句，讓他心情更好了。
    “不過，沒怎麽見你說起大家送的禮物，倒是有關聖誕驚喜的話聽了不少，還以為你鐵定更喜歡聖誕驚喜呢。”
    切原赤也摸了摸鼻子，“這種話哪好意思跟本人說……”
    “那倒是。”阪田愛音理解地點了點頭，“但還是說出來比較好，最好還是當麵說。”
    “為什麽突然說這個啊？”
    他有表達自己的喜歡和謝意啊……雖然隻有一兩句，可能還是手機訊息。
    阪田愛音停下腳步，直直地看著切原赤也，看得他心發慌。
    要不跟他攤牌算了？
    ……還是丟給他們自己處理吧。
    想著，阪田愛音扭開頭，繼續往前走。
    “愛要大聲說出來，小後輩。”
    切原赤也一頭霧水地跟上她的腳步，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良本綾安靜地聽完了兩人的對話，笑盈盈地想，真是一群可愛的人。
    從阪田愛音那裏聽到切原赤也的回答時，阪田清誌感覺心裏暖洋洋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
    阪田愛音扯開阪田清誌的雙頰，看他笑得有些傻的臉因此變得更傻。
    “笨蛋，我都說是你想多了。”
    阪田清誌也不惱，“嗯，是我想多了。”
    因聽不出阪田愛音的話中話，切原赤也跑去找柳蓮二尋求答案，得到的回答是
    “精市、弦一郎和清誌都比較喜歡打直球，告訴他們你心裏是怎麽想的，他們會很高興的。不僅是他們，我們也一樣。”
    “嗯、嗯……”
    切原赤也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之後還是鼓起勇氣表達了自己的想法，結果收到了來自前輩們的摸頭和搓臉，連著幾天都沒能消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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