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廂內一片漆黑。
    要是在前兩天，即使關燈了，月光也會照亮車廂內。
    但現在，由於濃霧阻擋，車廂外也沒有一絲光亮可以進入車內，完全就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態。
    邵明本想摸出手電筒打開，但考慮到不知什麽時候才有新的電力補給，隻得作罷。
    火車緩慢向前行駛著，車輪和鐵軌碰撞在一起，時不時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
    黑暗中亮起一抹微光，阿斯吉正在查看手表。
    他從防彈背心中抽出一個很小的應急燈打開，暗紅色的光線照了出來。
    “怎麽了？”邵明問道。
    阿斯吉拿起一張紙條，借著小應急燈的光亮看了看，說道：“建議使用時長75分鍾，在高汙染環境下使用壽命和功效可能降低……”
    “什麽叫高汙染環境？”邵明問，“天都變成橙色的了算是多高的汙染。”
    “小子，”阿斯吉抬起頭來說道，“你該去找一個防化兵。”
    火車前方傳來一陣異響，把車內的眾人嚇了一跳。
    緊接著，又是一陣抖動，直到火車完全通過岔道口後才停止了下來。
    “怎麽了，怎麽了？”
    黑暗中，馮予笙連忙抓住了坐在對麵的邵明的手。
    “撞上什麽東西了？”邵明問道。
    阿斯吉說道：“這就是一頭牛也不會把火車頂起來吧。”
    如果蘭伯特此時在後車廂中，那麽他倒是可以給幾人解釋一下剛剛發生了什麽。
    簡單來說，擠岔了。
    火車剛剛經過了一個左側軌道匯入直行軌道的岔道口，岔道口的通行方向此刻向著左側的，而不是火車通行的直行方向。
    所以車輪直接被軌道頂了起來。
    得虧速度慢，加之前方不是個什麽彎道，火車得以重新落回正確的軌道上。
    否則火車輕則輪轂脫離軌道，重則直接出軌翻車。
    火車又向前滑行了一段距離，最後停了下來。
    對講機亮了起來，蘭伯特的聲音從中傳出。
    “我想我們不能再走了……前方路況不明，而且找不到參照物，我也不知道我們到哪裏了。”
    放在平時，蘭伯特都是依據鐵軌兩側的地形、標誌性建築或者車站來確定方位的，但由於黑夜和濃霧的阻擋，他隻能通過火車的轉向和鐵軌十米內的建築來判斷位置。
    不但精度大大下降，也沒辦法較為準確地把握岔道口的位置。
    畢竟誰也不想剛剛擠岔的事情再發生了。
    邵明拿起對講機，說道：“今天先這樣吧，你們的過濾罐還剩幾個？”
    對講機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大罐還有兩個，還有四個小罐。”
    大罐自然是綜合防護的罐體，而小罐則是隻能進行單一毒氣防護的罐體。
    “時間差不多了。”阿斯吉說道，“可以換一個罐體睡覺。”
    邵明說道：“留一個人守夜，提醒大家換防護罐吧。”
    蘭伯特說道：“那我們過來了。”
    馮予笙說道：“今天肯定睡不了個好覺了……”
    “放寬心，”阿斯吉說道，“加拿大山火的時候紐約也出現了，橙色的天空，濃霧……我也沒看見毒死了幾個人。”
    “我可不想幾十年以後因為肺癌躺在床上。”邵明說道。
    “你知道嗎小子，”阿斯吉說，“你更有可能變成喪屍嘴裏的晚餐。”
    蘭伯特和山田涼很快回到了客廂中，幾人都重新更換了小罐，隻能對一氧化碳進行防護。
    這注定是一個不安穩的覺，幾人醒來的時候都覺得麵罩快和臉合為一體了。
    “換濕毛巾吧。”阿斯吉說道，“防毒罐剩得不多了。”
    睡著了不能用濕毛巾，為了保證正常呼吸隻能用防毒麵具，醒來了就能用濕毛巾暫時代替一下。
    “水剩的也不多了。”馮予笙說道，“我們這麽多人，幹淨的水最多還能支持一個上午而已。”
    “我們該怎麽辦？”蘭伯特問道。
    “我們需要去去檢查軌道，你和我吧，找一台車，讓山田涼開火車跟在後麵。”
    “哎哎哎？”山田涼急忙說道，“我一個人怎麽可以。”
    “調整速度在二十就可以了。”蘭伯特捂著頭說道，“我會用對講機和你溝通的。”
    見蘭伯特這樣，邵明問道：“你的頭沒問題吧？”
    “沒問題，除了有點疼以外。”
    蘭伯特這小子，一路走來的改變還是挺大的。
    至少一開始，他還沒那麽能夠承擔起離開火車的活動，現在大有一種義不容辭的感覺了。
    “那我們現在在哪裏呢？”馮予笙問。
    蘭伯特搖了搖頭，“昨晚上天太黑了，我什麽都看不見，隻能記得過了兩個岔道口……但是我也不太確定，左轉和右轉都有……我們肯定經過了一座規模較大的城鎮，在那座城鎮的火車站裏也有很多軌道……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沒關係。”邵明歎了口氣，說道，“總之，沿著軌道前進，總能發現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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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伯特點點頭，“還能找到什麽地標或者特殊地貌來確定我們在哪裏。”
    “我去吧。”馮予笙說道，“外麵能見度太低了，蘭伯特頭上才受了傷，不安全。”
    邵明看著馮予笙，有些猶豫。
    “讓馮去吧。”一旁的阿斯吉開口說道，“蘭伯特的傷勢不太適合劇烈運動，他的頭腦也不清醒，需要靜養。”
    邵明看了看蘭伯特，又看了看馮予笙，點了點頭。
    他並不是非要蘭伯特一個傷員出門，隻不過外麵情況太危險，他需要一個幫手。
    也許從心底上，邵明早就把馮予笙從危險的外出任務中劃掉了。
    現在沒辦法，蘭伯特和阿斯吉都受了傷。
    “好，那我們現在就出發，確定位置，調整軌道。”
    早上的能見度也沒好到哪裏去，最多不過二三十米而已——總比夜晚伸手不見五指來得強太多了。
    兩人帶上了武器和車廂內剩餘的過濾罐，足夠他們在外麵活動五個小時左右。
    “前麵的情況怎麽樣？”對講機中傳來了蘭伯特的聲音。
    “有一座……橋，”邵明說道，“就在不遠處。”
    “橋……”蘭伯特似乎是在對照地圖，不一會兒，他說道，“兩條路都有橋，再看看吧。”
    兩人走過了小橋，橙色的濃霧壓在眼前，讓人不由得心生恐懼。
    就在濃霧中，邵明似乎看到了一些建築物。
    他拉住馮予笙，兩人一起躲到了一棵樹後。
    “我們應該發現了一座小鎮。”邵明拿起對講機說道，“在鐵軌的左側。”
    “左側？”蘭伯特問道，“右側有沒有？”
    “右側……”邵明看了看，說道，“沒看到有什麽房子。”
    對講機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好吧，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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