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小時以後，一道由法國人製作的不那麽正宗的愛爾蘭燴羊肉被端上了餐桌。
    歐芹、胡椒粉、橄欖油一類的調料是不缺的，但作為燴菜中同樣重要的蔬菜卻是團隊目前所缺乏的。
    盡管城堡外的那塊小田裏還有一點胡蘿卜土豆，但也就是夠幾人吃這麽一頓的量——畢竟那塊田也就是栽著玩，至少在災難來臨之前這家人不會指望著這小塊地過日子。
    吃過還算豐盛的一餐，睡前話題自然是離不開那隻小羊羔的。
    醃肉是個不錯的選擇，但能夠在周邊的小鎮得到補給之前，寶貴的食鹽還要留在處理大羊的屍體上。
    剩下的選擇並不太多，隻能暫時把小羊羔圈養在城堡內。
    這是最簡單直接保存新鮮食材的方法——就是讓食材活著。等到哪天要吃了，或者要離開城堡了，再宰了它也不遲。
    等邵明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淩晨了。
    興許是一夜沒睡的作用，昨天淩晨逃出農場的事情仿佛發生在幾天以前。
    他穿好衣服，將床尾的伸縮隔離帶挪到一邊。
    畢竟城堡還是帶點博物館屬性的，也不知道這張床上曾經躺著哪位貴族。
    他檢查了一下其他人的房間，大家都還在睡夢中，隻有戈登跟在屁股後麵逛來逛去。
    來到屋外，阿斯吉正靠在城牆邊，手裏提著一個酒瓶。
    “不休息一下嗎？”邵明問道。
    阿斯吉沒有回答他，遞出了自己手中的酒瓶。
    “喝點？”
    “這可不太提神醒腦。”邵明回答道。
    “在城堡的地窖裏麵找到的，”見邵明沒有興趣，他又自己喝了一口，“不提神醒腦，保暖防寒的功效倒還是有一些的。”
    雖然已經是七月，但夜晚的寒風仍然刺骨。在德國西部的七月，夜間溫度在十幾度左右的情況占絕大部分。
    邵明走到阿斯吉身邊，接過酒瓶，拿在手中看了看。
    “還沒看出來你好這口。”
    “嗯……”阿斯吉搖了搖頭，“通常不喜歡，它們讓我神智不清。”
    “你最近狀態不太好。”邵明問道，“是關於……你女兒嗎？”
    “也許吧。”阿斯吉說道，“隻是……”
    他欲言又止，接回酒瓶再次飲了一口。
    “有消息了？”邵明問。
    “壞消息。”阿斯吉說道，“你還記得卡爾夫婦那裏的無線電台記錄嗎？”
    “記得，但是我還沒怎麽看，就被衝進來的喪屍打斷了。”
    “他們和裏昂營地失去聯係——也不能叫失去聯係，隻是有段時間沒有接收到來自裏昂的消息了。”
    “這段時間呢？那畢竟是兩個月前了。”
    “這兩個月裏都沒有消息傳來。”
    “我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再和她相見，不去追尋，或許還能希望她在哪裏活著。”阿斯吉苦笑著說道，“但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行動力，你其實比我更加勇敢——或許我能做的，也就是讓你們可以和自己的家人團聚。”
    和阿斯吉接觸了這麽久，也聊了許多次關於尋找他女兒的話題。直到現在，邵明才明白過來，他之所以不留下來去找尋自己的女兒，倒不如說是逃避來得更多。
    在這樣的環境下，隻怕曆經千辛萬苦，得到的隻有一具已經失去意識的軀體。
    其實邵明又何嚐不是如此，想方設法向東前進，如果最終的目的地隻剩一片衰敗，又該何去何從。
    隻不過他也在逃避，逃避的不是沿途的風景，而是逃避思考那可能出現的壞結局罷了。
    等到蘭伯特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大夥都已經在吃早飯了。
    “嗯？”蘭伯特揉著腦袋，望向牆上的掛鍾，“這不還沒七點嗎，年輕人就是好，熬了夜還不睡。”
    “行了。”邵明一把將平板遞給他，“人阿斯吉年紀比你大，晚上還守夜了。”
    蘭伯特打了個哈欠，坐到桌前，“他是軍人，怎麽能和我一樣。”
    “當然當然，”山田涼說道，“你是肥宅。”
    鸚鵡跳到山田涼的肩頭上，歪著頭說道。
    “肥宅，肥宅。”
    “得了吧。”蘭伯特擺擺手，“你們倆什麽時候關係這麽好了？”
    “快吃飯吧。”邵明提起放在一旁的霰彈槍，“今天要出發去法蘭克福了，順帶找找有沒有什麽補給。”
    “好的，少爺。”蘭伯特拿起勺子，打開了平板電腦。
    瓊斯此時端著個盤子從廚房走了出來，對幾人說道：“去法蘭克福，很簡單，就門口那條路，沿著一直開上25公裏就到美因茨。”
    “在美因茨過萊茵河，沿著美因河繼續前進就可以到法蘭克福了。”他說著，坐在了蘭伯特旁邊的位置上，嘴裏還嚼著一塊羊肉，“我就是從那邊過來的，不過那個時候還沒有遍地喪屍。”
    “實際上離我們三公裏左右就有一座城鎮，規模不小，鐵路有分叉。”蘭伯特說道，“樂觀估計，今天能處理好這一個路口也就差不多了。”
    “我們半小時後出發。”邵明說道，“我和阿斯吉會用自行車在前麵偵查，確認安全後聯係你們。”
    “還有一點，”阿斯吉補充道，“這段時間我們需要弄清楚喪屍擴散的具體情況，這對我們現在和以後的路徑規劃都很有幫助。”
    “如果在法蘭克福停下來的這段時間我們弄不清楚，以後就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這倒是。”蘭伯特點點頭，“我倒是有個問題，按理來說，城堡距離我們將要去的城鎮也不算太遠，但為什麽我們沒有遭遇遊蕩出來的喪屍？”
    蘭伯特的問題讓幾人陷入了沉思，大家麵麵相覷，一時捋不太清。
    農場附近的小鎮早在兩個月前就開始了變異體的擴散，但無論是科布倫茨還是這裏，變異體的擴散距離似乎很短——甚至沒有。
    “你的記錄有什麽提示嗎？”邵明看向瓊斯，問道。
    “我想我需要更多的證據。”瓊斯翻看著自己的筆記本，“老實說，我們對喪屍還有很多東西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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