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發動，一具變異體的屍體從車頂滾落。
    “你上次被咬，過了多久？”瓊斯坐在窗邊，問道。
    “幾個月，不到半年。”
    阿斯吉眉頭緊鎖，即使是經曆過戰場和世界末日，他也不由得有些恐懼的表情。
    坐在對麵的邵明也不太自在，一路走來，他們還沒有遇到過最近才發生變異的變異體。
    但這群軍人的出現卻讓所有被咬過的人內心都陷入恐慌。
    這證明了被咬過不等於不會變異，也許在一開始阿斯吉被咬時他們的判斷就出錯了。
    被咬不變異，或許隻是大家一廂情願的美好猜測。
    知道自己的死期是什麽感覺？
    邵明的心裏隻有一片空白。
    他完全沒有辦法思考任何事情。
    一方麵，自己很有可能在幾個月後變異，將這些在旅途中聚集起來的朋友當成食物。
    另一方麵，回家，已經變成了一個不可能的話題。
    蘭伯特隻是盯著自己腿上的傷口，出神地坐在椅子上。
    “別太緊張。”裏茲抱著手，站在一邊。
    話雖如此，但此刻，餐車裏隻剩下一片沉默。
    被咬的人和沒被咬的人雖然還聚在一起，但一層隔閡明顯已經在他們中間產生。
    “現在我們還不能證實被咬和變異之間的關係。”瓊斯開口，打破了寂靜，“我們知道的是變異和p病毒有直接關係。”
    “但是被咬了，就會被傳染p病毒。”曹喆深吸一口氣，極不情願地說出後半句話，“也就和變異產生了關係。”
    “我不同意。”馮予笙立刻駁回了他的猜測。
    她情緒有些激動地說道：“大流行的時候有幾個人沒有感染過p病毒？我，你，你，你們誰敢說自己沒有感染到病毒，但是我們都站在這裏啊，我們都沒事啊。”
    她說著，指了指圍在三人身邊的其他人。
    她的話讓大家啞口無言，大流行是波及全世界的傳染疾病，沒有誰能夠獨善其身。
    “等等，等等。”瓊斯突然說道，“會不會是因為這些軍人沒有在大流行期間被感染過，所以他們被咬了才會變異？”
    他的話讓大家陷入思考，似乎有那麽幾分道理。
    大家基本都在大流行期間遭受過感染，但能活到現在，證明體內已經產生了抗體。
    雖然大變異爆發前的消息不多，但基本可以推斷造成人們變異的是大流行同種病毒。
    “如果產生了抗體，會不會被咬了就沒事？”裏茲問道。
    “我們可以這麽推斷。”瓊斯打開自己的包，從裏麵取出兩個臂章放在桌子上，“這是我從剛剛那群喪屍身上扯下來的，他們都是同一個部隊的。”
    “讓我捋捋。”裏茲說道，“這些人屬於同一支部隊，他們在最開始大流行期間可能就沒有遭受感染。”
    羅楠問：“然後他們被咬了……或者，重新感染了p病毒，導致他們變異？”
    “不是重新，是初次。”瓊斯說道，“馮小姐的話提醒了我，p病毒一直就在我們身邊，它們從來沒有被消滅過。”
    他看向眾人，“即使你在政府的強製隔離期間躲開了病毒感染，也有可能在隔離結束以後感染上病毒，它們無處不在，它們從來就沒有被消滅。”
    他說著，仿佛打開了思路，情緒也有些激動起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們一直都活在各種病毒的包圍下，但是我們，還能在這裏說話的我們產生了抗體，也就沒有變異——那麽來自同種病毒的再次感染也不會傷害我們。”
    “沒錯，群體免疫。”裏茲似乎被他說動了，靠向瓊斯身邊，“這是各國最終的解決辦法，p病毒流行在最後的感染率已經十分恐怖，絕大部分人都被感染，所以才解除了隔離限製。”
    “那你怎麽解釋那些軍人？”羅楠問道，“他們怎麽能躲過大流行的感染，如果他們體內有抗體，他們又怎麽會變成喪屍？”
    “而且我們仍然不能說被咬了就是安全的。”曹喆說道，“病毒在喪屍的體內也許發生了變異。我雖然沒有學過什麽生物、病毒之類的東西，但是病毒會產生變體我還是知道的。”
    “那你想怎麽辦？”馮予笙不滿地問道，“把他們幾個扔下去嗎？”
    從這裏開始，爭論的意義已經不在於病毒和變異上了。
    “我……”曹喆看向坐在桌旁的三人，“我們必須要為多數人著想。”
    “什麽叫多數人？”馮予笙問道，“如果沒有邵明，我就死在曼切斯特的天台上了，如果沒有阿斯吉，我們在海底隧道就會被屍群吞沒，如果沒有蘭伯特，我們絕對不會遇上你們。”
    她說著，情緒越來越激動。
    “什麽叫大多數，沒有他們哪裏來的大多數，你們早就被邪教徒的炮彈炸死了，瓊斯也會在農場裏絕望地等著屍群來吃了他們……”
    “你他媽太情緒化了！”曹喆大喊著說道，“我知道他們做了什麽，我很感激，但如果他們他媽的要變異了，就會把我們當作食物！”
    “沒錯。”安妮站到曹喆身邊，難得地用她那蹩腳的英語說道，“如果他們真的會變成怪物，我們需要做好準備。”
    “這是理性的， 有必要的。”一向沉默寡言的零霖瑞也投下了他自己的那一票。
    “你們冷靜一點。”裏茲說道，“現在不是在討論他們怎麽辦，我們都不能確定被咬後會發生什麽。”
    “就是因為不能確定。”馮予笙盯著曹喆，“未知讓這些人恐懼了。”
    “你他媽以為我不難受了嗎？”曹喆立刻回懟，“我當然知道他們救了我，但你問問明，他是怎麽對待他的朋友的，他會希望我們開槍的！”
    “他媽的，”瓊斯咒罵了一聲，“那我們也不知道我們是否安全，病毒為什麽一定要在喪屍體內變異，如果空氣中的病毒發生了變異呢？那我們都是潛在的感染者——不，潛在的喪屍。”
    “別他媽吵了。”邵明一拳敲在桌子上，“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會毫不猶豫地朝自己頭上來一槍，無論是我，還是其他人，都他媽是這樣。”
    餐車又安靜下去，有人動了動嘴，卻說不出什麽話來。
    “很快了。”阿斯吉突然開口，打斷了劍拔弩張的眾人，“距離我第一次被咬沒有多久了，很快我們就會知道究竟會不會變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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