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向著卡車慢慢靠近，那一大坨屍體山就在他們身邊。
    四周已經沒有什麽氣味了，腐臭，焦臭，都已經隨風飄散。
    雖然邵明盡力控製自己的眼睛，但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些焦黑的屍體殘肢上。
    耶萊尼古拉的屍體山幾人隻在無人機的攝像頭中“遠觀”過，這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
    那些堆在一起的殘肢斷臂實際上隻能看出一點人形生物的影子，勉強有幾個圓形的東西能夠看出來是人頭，更多的則是黑色的灰燼和拳頭大小的炭塊。
    綠色的森林、紅色的跑道與操場中央的屍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由於太不完整，甚至很難引起人心中對看到同類屍體後產生的惡心感覺。
    戈登一邊小跑，一邊用鼻子探尋著空氣中的氣味。
    或許在它的眼中，這片黑色和灰色組成的死亡之地並沒有什麽特別。
    三人穿過球場，走進另一側的樹林中。
    卡車就在球場外的小路上停著，無論是出於什麽目的，將車放在這裏的人一定是想要別人看到這台車。
    他們藏在草叢中仔細觀察，車廂上用紅色的油漆寫了一長串單詞，從外形上看，這種語言有著斯拉夫族的特點。
    使用拉丁字母，字母上有音標一樣的東西，看起來和拚音有些類似。
    “這上麵寫的什麽？”邵明問。
    托爾回答：“無論是什麽，都不是捷克語。”
    阿斯吉接著說：“也不是法語。”
    邵明用一種疑惑的眼神看向二人，從嘴裏吐出一句。
    “那也不是中文。”
    “不是，這難道不是波蘭語嗎？”他問道，“我還以為我們沒走進波蘭呢。”
    “這確實是。”托爾聳聳肩，“波蘭語，我隻會說一些簡單的詞匯，他們的語序、發音規則都與我們差距很大，不過確實比學英語簡單多了。”
    “隻能說是連說帶比劃交流沒什麽問題，但是這些詞，看不懂是什麽意思。”
    “猜猜看？”阿斯吉問。
    “不……猜不懂。”托爾搖了搖頭，“兩個看上去一樣的詞對我們和波蘭人來說可能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意思。”
    邵明看向貨車。
    “那我們就隻有再靠近點看看了。”
    三人分做兩隊，從車頭車尾兩側走出，他們舉槍掃視，確認附近的房屋裏沒有埋伏。
    那些原本應該規整的方正樹籬已經因為無人修剪而長得雜亂無章，根本沒辦法從道路另一側看到裏麵的情況。
    依次檢查了附近的情況，確認沒有埋伏，他們這才回到貨車旁。
    這時已經臨近中午，烈日當空，溫度卻十分舒適。
    在貨箱的另一側，畫著一個箭頭和一個由幾個方格子組成的符號。
    格子中畫著幾個抽象的符號，隻能看出其中一個是加粗線條組成的紅十字。
    “這下連波蘭語都不是了。”邵明看了一眼二人，向著車尾走去。
    後車廂上倒是很幹淨，沒有亂塗亂畫，也沒有奇怪的標語。
    車尾的雙開門並沒有上鎖，中間留著一條縫隙，車門微微打開。
    他打開手電筒往裏照了照，車尾後部沒有任何東西，再往裏看則因為角度問題什麽都看不見。
    “沒有上鎖，看看這裏是什麽東西吧。”
    邵明說著，右手摸出槍對準門縫，伸出左手就要拉開車門。
    “等等。”阿斯吉叫住他，“呃……你把槍掏出來了，這很好，但如果打開車廂，裏麵藏著兩顆手雷，那我們都完蛋了。”
    邵明心有餘悸地縮回手——確實，這東西出現在這裏太反常了。
    擺明了就是讓人打開的。
    他看向一旁的居民樓，突然有了主意。
    十分鍾後，三人帶著一根繩子回到了貨車後。
    他們將繩子的一頭拴在車廂門把手上，退回到一旁的樹叢中。
    一拉繩子，車廂門隨即打開。
    什麽都沒發生。
    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束手電光照亮了車廂。
    車廂裏的竟然是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物資。
    “你們就在這盯著附近。”邵明放下槍，對其他兩人說道，“我上去看看。”
    “注意陷阱。”阿斯吉提醒道。
    邵明點點頭，爬上車廂。
    這車廂裏簡直可以開一座雜貨鋪，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應有盡有，有一種把火車上的東西全部縮減後塞進來的美。
    與此同時，車廂裏還有一股淡淡的水果腐臭，聞起來像是有橙子發黴了的味道。
    他打著手電筒，一麵捂住口鼻，一麵仔細地檢查裏麵的物資。
    除去什麽釘子榔頭、水杯花灑一類車上已經有了的雜物，剩下還有不少食品藥品和水之類的東西。
    但邵明在裏麵大概檢查了一番，有很多吃的都已經不能使用，水也以飲料居多。
    隻有藥品還算可以，有不少的維生素抗生素還能使用。
    可以說這點物資最多補充了他們離開火車這幾天的消耗。
    看來這群家夥不但屠殺變異體，將它們的屍體用烈火焚燒防止瘟疫蔓延，還將城鎮中收集到的物資聚集在這樣一個顯眼的“地標”旁邊，供其他幸存者使用。
    而他回想起車廂上畫著的那些圖案，不正是食物水和醫療用品嗎。
    隻不過畫得實在是有些太抽象了。
    這讓邵明的心中對這夥神秘勢力的好奇又加深了不少。
    他們到底是什麽人——俠客？騎士？
    “有很多東西都已經過期了，他們隻是把找到的東西一股腦地扔進車裏。”
    他說著，轉身回到車門處，卻發現二人正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
    “別動。”
    阿斯吉將手慢慢放到腰間的手槍上。
    “怎麽……”
    邵明一轉頭，立刻被嚇了一激靈。
    隻見草叢中正盤踞著一條黃白相間的蟒蛇，粗略估計，至少有四五米長，比幾人的大臂還要粗。
    它正低伏著身體，嘴中吐出的蛇信子不斷顫動著。
    而戈登擋在兩人身前，正露出獠牙，嘴中不斷發出低吼與蟒蛇對峙。
    “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麽嗎？”阿斯吉小聲說著，按下快拔套，“今天的晚餐。”
    “明天的午餐都足夠了。”托爾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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