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很快選定好了觀察哨的位置——一來他並不需要把警察局當作前線指揮部，二來在阿斯吉長期的耳濡目染下，他已經養成了到地方先觀察觀察地形的習慣。
    團隊兩兩一組將附近的四個樓房頂上占據，零霖瑞則在中間那棟最高的教學樓上就位。
    地圖上顯示此處為弗羅茨瓦夫礦業理工大學圖書館，但很明顯這裏沒有大學校園，隻有一所街區小學。
    “我都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態去麵對這件事了。”
    邵明放下望遠鏡，一旁的阿斯吉正靠在天台欄杆後研究著自己槍上的瞄準鏡。
    “平常心態，還能有什麽心態。”
    阿斯吉放下槍，展開下午那張地圖。
    邵明也坐了下來，和他一起背靠欄杆。
    “你是不是對我們待在這裏有著不滿？”
    “隻是這種……軍隊……”
    阿斯吉搖搖頭。
    “不過，你想過俄羅斯的事情了嗎？”
    “我一直在想，”邵明回答著，歎了口氣，“軍團很合適，但我們不能跟著軍團東征西戰，也許在冬天來臨之前抵達白俄羅斯，在那裏的營地過冬是最好的選擇。”
    “嗯。”
    阿斯吉點頭道，“就目前我們掌握的情報而言，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不過最好還是準備一個備用計劃，以防沒有營地願意收留我們。”
    “或許這就是計劃的一部分。”
    邵明打開手機，上麵正顯示著教父和麥克斯提供的軍火庫地圖。
    “我一直在看這東西，或許我們可以在十月結束之前清理幹淨這些彈藥庫，無論我們找到營地與否，都會有更大的優勢。”
    “還有就是波蘭境內要完成換車，如果把這段時間加上，去白俄羅斯或者直接留在換車的車站都是不錯的選擇。”
    “嗯……”阿斯吉思索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們換車以後，就地重新對車進行加固改造，這樣也能把冬天的時間利用起來，等到來年開春直接出發？”
    邵明點點頭，“沒錯，實際上我認為這個選擇比去白俄羅斯寄人籬下來得更強。”
    二人談話間，一陣機炮射擊的聲音在城市中響起。
    遠處開始傳來變異體們的咆哮聲，十萬隻變異體組成的屍群僅僅是嘶吼就足夠撼天動地。
    一群鳥兒尖叫著被驚飛，整個防線也變得緊張起來。
    邵明立刻爬起身，架好步槍，用無線電通知眾人道：“準備戰鬥。”
    瞄準鏡中的城市阻擋了視野，他隻能看見第二群鳥兒被驚飛，緊接著是第三群，第四群……
    飛起的鳥群越來越近，在城市層層疊疊房屋之間，有一群饑餓的半人不鬼的東西正在狂奔。
    十萬人，肩並肩緊貼著站在一起也能填滿60個籃球場或者三個半標準足球場，更何況變異體們雖然集群出擊，但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擠成一片。
    邵明抬起頭，數架無人機帶著閃爍的航行燈向著城市上空飛去。
    在無人機的鏡頭中，這支屍群綿延數公裏之長，形成了一個湧向防禦陣地的箭頭。
    前疏，後密，一些特殊變異體分散在兩側，甚至可以看到大屍群中因為移動速度不同自然而然形成的小屍群。
    再加上城區內樓房林立的環境，炮兵們能夠發揮的作用已經變得很小。
    “看那裏……”
    邵明話音未落，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就從河對岸的城市中傳來。
    隨著巨響一同出現的還有樓房之間的煙塵，兩棟四五層樓高的建築在爆炸之後垮塌。
    磚牆掉落，橫梁倒塌，兩棟樓房就這樣成了一片廢墟。
    這顯然不是火炮的功勞，而是提前鋪設的炸藥才能達到的效果。
    他很想看看爆破這兩棟樓造成了多大的傷害，但由於河岸邊還有其他建築，他能看到的也隻有飄起的煙塵和消失的房頂而已。
    “這些瓦礫埋不了多少，也擋不住它們的，”阿斯吉將自己的臉頰貼在槍托上，“戰鬥馬上開始了。”
    隨著兩台步戰車回到陣地中，那些跟隨他們而來的變異體們也開始在河岸旁現身。
    中間的陣地率先開火。
    曳光彈組成了一片炫彩的彈幕，在漆黑的夜晚將河麵點亮。
    變異體們前仆後繼跳進河中，似乎想憑借著自己的身體搭出一座橋梁。
    坦克炮發出怒吼，將一發125毫米高爆彈送進屍群。
    炮彈炸開揚起一片塵土，碎裂的屍塊在半空中化作血色的煙火。
    縱使是大自然偉力降下的雨水，也不得不在此刻為了渺小人類的生存讓步。
    槍炮聲不絕於耳，機槍和高炮交織的火力網為屍群準備了一個巨大的死亡口袋。
    兩台“比亞瓦河”防空炮上的四聯裝23毫米高射炮以每分鍾一千發的射速瘋狂傾瀉著彈藥，每一輪點射都能夠將幾十上百隻變異體撕成碎片。
    它們發揮的作用甚至超過了幾台坦克，越來越多的屍體出現在河流兩岸。
    直到此時，仍然沒有一隻變異體活著抵達軍團構築的第一道戰壕中。
    但那是屍群，他們不會被壓製投降，也無懼疼痛和傷亡，隻有連續不斷的射擊帶來的死亡才能讓他們停下腳步。
    幾分鍾的戰鬥後，河流中至少埋葬了上千隻變異體，隻不過這條隻有二三十米的小河對十萬屍群而言隻是螳臂當車。
    越來越多的屍塊和血肉落入河中，越來越多的變異體被同伴擠進河流中當做墊腳石，河流上很快形成了一道人肉堤壩。
    隨著湧來的變異體越來越多，這道堤壩正在變得越來越寬，越來越長，越來越像一座橋。
    此時已是九月中旬，河流不再像夏季那樣洶湧，人類靠著最小的石子尚能構築堤壩，變異體們同樣能用自己的碎片組成橋梁。
    機槍陣地仍在開火，但兩台自行高射炮已經放慢了射擊的速度，坦克開始調整炮口，向著那道血肉堤壩射擊。
    兩側的陣地仍在等待開火指令。
    戰鬥仍將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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