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變異爆發以後，無論是陸地還是海洋，隻要曾經人類踏足過的地方，都留下了變異體們破壞的痕跡。
    整顆星球都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中。
    除了一個地方。
    天空。
    一架船型機身的水上飛機鑽出雲層，氣流從翼尖劃過，留下兩條白色的長線。
    兩個頂在機翼上的螺旋槳正在高速旋轉著，將海麵和天空切割成相似卻又不同的兩個部分。
    “歐洲，就在眼前！”
    一個留著大胡子戴著墨鏡的中年男人臉上掛著堪稱狂野的笑容，他一隻手握著飛機操縱杆，一隻手摸索著拿起一罐啤酒，仰頭倒了一口。
    麵前的操縱台上是琳琅滿目的各種儀表盤，操縱杆說是“操縱杆”，但在觀感上更像是一個方向盤，整個駕駛艙都有一種“沉重的曆史感”。
    一個小男孩出現在駕駛艙中，他滿臉興奮地問。
    “爸爸，可以做那件事了嗎？”
    “什麽？”
    一陣亂流襲來，大胡子男人穩住機身，像突然想起來了似的回答。
    “喔對，等會兒啊，我們還沒到歐洲大陸上，等到了再放。”
    他又嘬了一口啤酒，將喝幹的酒罐捏成一坨，扔到一邊空著的副駕駛座位上。
    “去叫後麵那呆子起床了，告訴他，我們到歐洲了，問他接下來應該去哪裏降落。”
    小男孩點點頭，轉身向機艙內跑去。
    pby作為一架具有水上起降能力的飛機，機身中也被壁板和防水艙門分割成了幾個不同的空間。
    而這一架用作個人收藏的“卡特琳娜”自然是卸下了原版的武器係統，也因此讓她在末日來臨時多騰出了一點空間。
    前炮手——投彈手隔間現在是純粹的雜物間和看風景的絕佳位置，鑽過狹窄的通道便來到了駕駛室，這兩個隔間除了堆上了幾箱啤酒以外幾乎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而在後麵的無線電隔間中則更換了大量現代的通訊設備，他們也是靠這個和其他營地取得聯係的。
    無線電隔間後便是工程師的隔間，桌上的航海圖和航圖表明了它仍在發揮應有的作用，而一旁的罐頭和餐具也證明了這地方已經是一個臨時的餐廳。
    桌子的另一側原本是安放無線電裝置的空間，現在則存放了一些航空燃油以供應急使用。
    飛機中後部是生活區，這架飛機的生活區在二戰期間就已經被拆除，空間則用於搜救落海的傷員，然而用於長途巡邏帶電爐的廚房仍然得到了保留，可以讓人們在天上也吃上上一口熱乎的食物。
    在大變異來臨以後，這裏重新被改造恢複成了一個狹窄的生活空間，常見於老舊海上船隻的兩張吊床和地上的地鋪還保留著原來的味道，睡袋旁的ar15和ipad又加上了不少現代的氣息。
    而在中部後方是曾經的側炮塔手位置，無論是點50還是點30的機槍此刻都已經不在機身之上，兩個半球形的炮塔下是整齊碼放著的大量生活物資。
    小男孩一路來到生活艙中，他蹲在一個裹緊的睡袋旁，推了推裏麵的人。
    “阿呆，快起床，快起床！”
    一個腦袋從隔板後探了出來，是一位留著短發的年輕女性。
    “別叫他阿呆，這樣不好。”
    她將手中的一本書放到一旁，問。
    “我們到了嗎？”
    “快到了，快到了。”男孩興奮地回答。
    被稱作阿呆——或者呆子的年輕人睡眼婆娑地從睡袋中鑽出來，接過小男孩遞給他的眼鏡。
    短發女人站起身，從尾艙鑽了出來，帶著小男孩一起來到駕駛艙中。
    大胡子飛行員指向遠處的天邊，海岸線出現在機鼻所朝的方向。
    小男孩從操縱台下的通道鑽到機鼻上的前炮塔中，向外望去。
    “是歐洲嗎？”
    “是，當然是。”大胡子肯定地回答完，又小聲嘀咕了一句。
    “不過我上次來的時候，這裏的人要多得多。”
    這話被一旁的短發女聽見，她把副駕駛位置上堆著的一堆啤酒罐全部掃開，給自己騰了個座位。
    “那時候人們也要友善得多。”
    卡特琳娜為了適應水上起降的扁圓船型機身絕對算不上有多苗條優雅，靠在一起立在機身上方的兩個大引擎也讓整個飛機很是另類。
    但當她側身越過海岸線時，這架二戰時期的老家夥仍然在陽光下畫出一個完美的舞姿。
    “我們……隻是到了歐洲的……西海岸。”
    眼鏡男推了推自己鼻梁上架著的眼鏡。
    “他們都在黑海，我們還要跨越幾乎整個歐洲才能抵達。”
    “這就是為什麽你在這裏。”
    大胡子遞給他一罐啤酒。
    “我們的食物和水都剩的不多，還需要有地方加油，你能認出我們現在在哪裏嗎？”
    “呃……我不知道，法國？”
    眼鏡男拉開拉環。
    “你得飛回海岸線，我也許能認出來。”
    “現在不行，”大胡子擺了擺手，“我兒子要放煙花。”
    眼鏡男滿不在乎地喝了一口啤酒。
    “好吧，如果沒油了可別又賴在我頭上。”
    “我知道你可以的，不用看地上也能知道我們在哪裏，”大胡子笑道，“現在，去找個位置坐好。”
    飛機開始向下俯衝，機艙內充斥著飛行員興奮的叫聲。
    這樣的大家夥自然是做不了太大的機動，何況飛機本身已經是老古董，猛拉杆足夠讓整架飛機直接解體。
    即便如此，飛機還是在離地麵不足五十米的地方才改平，呼嘯著從小鎮上空飛過。
    零零散散的變異體們被驚醒，它們有些癡呆地看著頭頂飛過的鐵鳥，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
    一隻站在農田中的跳躍者直起身子，對著飛機咆哮了一聲。
    “是時候了！”
    大胡子喊道。
    飛機開始減速，小男孩拉著短發女一起跑向機艙後部。
    短發女打開了左側的半球形炮塔，涼爽的風立刻灌進了機艙。
    在她的幫助下，小男孩爬上一個箱子，拿起了放在上麵的一個圓柱形發射筒。
    飛機飛過廣袤的平原，越過小鎮，滑過教堂，在變異體們的頭頂打出煙花，宣告著他們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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