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地上的人像是難受地呻吟一聲，老張原本張望遠處的動作一頓，低頭看向蘇行煙帶過來的小乞丐，他側著身子躺在地上，似乎因為手腳被捆住，感覺到了不適，正不停地蜷縮再伸展，想要掙脫束縛。
    老張看他真的有動靜了，欣喜地蹲下身子，搖了搖他的肩膀，喊道：“喂，醒醒，醒醒欸。”
    小乞丐迷糊地擺了擺頭，分辨著聲音的方向，慢吞吞地半睜一隻眼，看了看老張這個陌生人，然後閉眼往旁邊一滾。
    老張瞧明白了，這小子不想搭理自己，他也不惱，隻覺得好笑。耐著性子又轉到小乞丐另一邊蹲下來，看著他裝睡，老張笑著開口：“你小子不是附近村子的人吧，怎麽會跑到我們這裏來？”
    原以為這句也是沒著落，卻沒想到裝睡的人開了口，帶著一絲隨意的語氣說道：“天大地大，隨便跑跑。”
    “哦”，老張應了一聲，隨後圍著他轉了兩圈，打量起他的穿著。
    衣服原本的顏色已經看不出來，頭發亂糟糟地窩在頭頂，用一根布條綁住，右腳大拇指在鞋外吹風，左腳鞋底磨破了，露出腳後跟來，兩隻手上遍布傷痕，像是在山林裏穿梭被倒刺勾住的樣子，臉上也是黑黢黢的，分不清是皮膚色，還是汙垢太多。
    “嘖嘖嘖”，老張不住地咂舌，“咱們大梁多年不打仗了，近幾年也沒見天災，還真是少見你這樣裝扮的人。”，又湊到小乞丐跟前打探道：“哎，你是從哪裏來的？”
    小乞丐並不回答老張的問題，睜開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動了被捆住的手腳，可憐兮兮地說：“大叔，你還是說說為什麽把我綁來這裏吧？”
    老張不為所動，盡管小乞丐眼眸亮亮地看著他，這可是大丫拜托他好好看管的人，不能讓他有可乘之機。
    不過這小子說話滴水不漏，眼見自己打探不出什麽消息，索性也不理他了，老張起身又坐回了長凳上，拿起倒好的水，慢慢喝起來。
    小乞丐扭著身子看向老張，見他開始喝水，扭回身子，看著地上的小草，心裏籌謀著如何脫身，又想著自己怎麽會來這個村子。
    之前他好像是走在一片竹林，又餓又渴的他兩腳打絆地在林中摸索，後來聽到有人的動靜，想著村民進山一般會帶吃食，就想去討點，結果沒找到人，自己就眼前一黑倒下了。後來，後來？是怎麽來這的？
    小乞丐苦思冥想，可能是因為太餓了，昏過去之後，隻覺得自己搖搖晃晃地走了好長一段路，那感覺就跟睡在秋千上一樣。
    現在的他還是很餓，但好像不渴了，看見那個大叔喝水，自己也沒有來一杯的想法，是在昏迷的時候給他喂過水了嘛，他現在的樣子路過的狗看到都要吠兩句，應該沒什麽可圖的吧。
    村長家，蘇老二離開後，蘇行煙和小川也告別王明軒，走到門口時，蘇行煙看了眼日頭，問道：“阿軒，要到午飯時間了，你會做飯嗎？”盡管農村的孩子早當家，但蘇行煙覺得自己得多問一句，萬一不會呢。
    王明軒愣了一下，說：“做飯？我能煮粥。”報出了自己唯一拿手的作品，王明軒有些不好意思，他也知道粥對受傷的人沒什麽益處。
    蘇行煙看他這樣，笑著安慰：“等王伯伯醒了喝點粥應該會很舒服，要是不嫌棄的話，你的午飯我讓小川送過來。”
    王明軒連忙擺手拒絕：“那怎麽行，我吃粥就行了，別麻煩小川了。”他不願給蘇行煙姐弟添麻煩，更何況兩姐弟的生活本就不容易，哪能再來一張嘴的。
    “沒什麽麻不麻煩的，不過是一頓飯，你得吃飽飯，才能有力氣照顧王伯伯。”蘇行煙勸道，小川也在一旁搭腔：“是啊是啊，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有我給你送飯，保證你吃上熱乎的。”
    搬出王守成這一招果然好使，王明軒聽到是為了更好地照顧他爹，就不說話了，沉默一瞬，抬眼看著蘇行煙姐弟真誠地說：“大丫姐、小川，謝謝你們，那就麻煩你們了。”
    “說這些幹什麽，走了。”蘇行煙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拉著小川離開。
    回到蘇家，蘇行煙拿著竹筍進了廚房，再讓小川去屋後扯回來一把青菜，今天就吃這兩樣，把上一頓沒吃完的窩窩頭和新做的四個一起蒸了。
    小川就在院子裏剝竹筍，新鮮的竹筍得快點剝出來晾曬，一想到姐姐談及竹筍發財大計的樣子，他渾身就充滿幹勁，他剝的不是竹筍，是姐姐和他的美好未來。
    就在小川埋頭與竹筍撕扯時，蘇行煙在廚房亮嗓：“小川，午飯好了。”
    “哎！”小川應了一聲，在喊聲中利索地又剝開一個竹筍，這才拍拍手起身往廚房來。
    蘇行煙把盛出來的飯菜放進小竹籃，對小川囑咐道：“雖然沒有湯菜，但你還是小心點，別碰了撒了，熱菜倒身上還是很燙的。”
    小川從籠屜中拿出一個窩窩頭，吸呼吸呼地在兩手間倒騰，一邊自信地說：“知道了，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將飯菜完整送到！”
    蘇行煙伸手打了他手背一下，佯裝生氣地說：“你洗手了嘛，怎麽就吃上了？”
    “哎！”小川被拍的那隻手差點沒接住窩窩頭，急的他喊了一聲，好在最後還是一把抓住了，“好燙好燙”，手指感受到灼熱的溫度，小川又驚呼道。
    好容易捏住了一個不太燙的邊邊，小川對著蘇行煙釋放怨氣：“姐姐，你差點弄掉我的窩窩頭！人家進門前就洗過了，廚房外麵水盆裏有水啊。”
    蘇行煙看他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心裏好笑，麵上卻裝作冷臉，哼了一聲說：“哼，你洗的什麽手，指甲裏還藏著你摳下來的竹筍，你自己看是不是？”
    小川順著蘇行煙視線的方向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好像，是有點殘留物哈。瞬間小川的臉色變得尷尬起來，幹笑一聲開口道：“嘿嘿，姐姐，我知錯了，下回一定洗刷幹淨。”
    蘇行煙見他知錯能改，也不再計較，隻是拿過他手裏的窩窩頭，放在碗中，對他說：“洗幹淨手才能吃，你要麽現在去洗了再吃，要麽等回來洗了再吃。”
    小川抿嘴望著那個窩窩在碗中靜靜地待著，像是在等一個能好好品嚐它滋味的人。
    於是默默轉身去洗手，等他猛搓三遍手指回來後，窩窩頭也放到合適的溫度，小川一手拿起窩窩頭，一手拎著竹籃，終於踏上了送飯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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