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尬聊兩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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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方欣已經漲紅了臉,聲音尖銳,引得路邊幾個行人都轉過頭來看。
    “你們倆會認為我方欣是缺錢花的人嗎?我跟你們說,我有二十萬的外匯!二十萬!我方欣最不差的就是錢了,隻要我一個電話,外貿出口公司就會把錢打給我,讓我使勁兒地花錢,我用得著你們可憐嗎?”
    “夠了,你有完沒有?”
    秦淮仁實在聽不下去了,他皺著眉,大聲喝止了方欣。
    方欣的謊話也太離譜了,她天天在路邊賣煙,省吃儉用的,哪來的二十萬外匯?再說了,那個年代,外匯管控多嚴啊,普通人手裏根本不可能有這麽多外匯。
    方欣被他一吼,瞬間愣住了,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路口的行人也停下了腳步,好奇地打量著他們,空氣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連風吹過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蘇晨看著方欣僵住的樣子,又看了看秦淮仁嚴肅的表情,輕輕歎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最終,蘇晨還是把自己的天平傾向了方欣那邊。
    “秦淮仁,你怎麽能這麽說方欣呢?”
    到底,蘇晨還是更在意方欣,秦淮仁倒不是生氣,隻是很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三個人尷尬地站在原地,誰也不知道說什麽,還是蘇晨先打破了平靜,說道:“對不起啊,秦淮仁,我也不該對你發脾氣的。那麽……我們說點別的吧!”
    方欣實在是尷尬,對著蘇晨強行聊開了新的話題。
    “蘇晨啊,我發現了,你去了浙江以後,氣質也不一樣了。”
    方欣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眼神躲閃著,不敢直視蘇晨的眼睛。
    “尤其是,你那一張漂亮的小臉蛋。我感覺越來越不認識你了,你看你越來越水靈了。”
    這句話說完,方欣她自己都覺得虛偽,下意識地攏了攏身上洗得發白的舊外套,仿佛這樣就能遮住此刻的窘迫。
    站在一旁的秦淮仁將方欣的局促盡收眼底。
    他記得前幾年方欣風光的時候,渾身穿著名牌,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舉手投足間都是闊太太的派頭,身上的香水味隔老遠都能聞到。
    那時候的她,皮膚白皙飽滿,眼神裏滿是自信,和現在判若兩人。
    如今的方欣,頭發枯黃毛躁,眼角爬上了細密的皺紋,嘴唇因為缺水而幹裂,整個人顯得憔悴又落魄。秦淮仁在心裏輕輕歎了口氣,他清楚,這個女人在有錢揮霍的日子裏,確實過得滋潤,氣質也跟著出眾;可一旦跌入窮困潦倒的境地,就像被拔了毛的鳳凰,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光彩,隻剩下一身掩不住的落魄,活脫脫像隻失去方向的鄉下野雞,再難飛黃騰達。
    蘇晨聽著方欣言不由衷的奉承,心裏沒有絲毫波瀾,反而有些不耐煩。
    她早就看透了方欣的為人,當初自己落魄時,對方可是連個好臉色都沒有。現在見自己過得好了,就湊上來套近乎,這樣的虛偽讓她打心底裏反感。
    蘇晨皺了皺眉,語氣冷淡地反口說道:“方欣,你總是瞎說,你啊,還是顧好你自己吧!”
    方欣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堆起更諂媚的假笑,搓著手說道:“哎呀呀,我沒有瞎說了,是真的了。你看你這皮膚,這精神頭,比以前好多了。”
    方欣一邊說,一邊偷偷打量蘇晨身上的風衣,秦淮仁他還是第一次從方欣的眼神中看到了羨慕。
    蘇晨實在不想再跟方欣繼續這種毫無意義的寒暄,她抬眼看向秦淮仁,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說道:“我想起來了,秦淮仁,他就是專門找我來的。他讓我幫忙給找個市場的攤位,我剛好要帶他去看看呢,方欣,對不起了,我不能跟你聊天了,我得跟他一起過去了。”
    她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顯然是急於擺脫方欣。
    方欣臉上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嘴角微微下垂,眼神黯淡了許多,那雙曾經充滿精明的眼睛裏此刻寫滿了落寞與無助。
    她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麽,最終卻隻是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秦淮仁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裏也明白了蘇晨的用意,她是不想再和方欣有過多牽扯,這借口既給了方欣台階,也能順理成章地離開。
    就在兩人準備轉身離開時,蘇晨像是又想起了什麽,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方欣,語氣嚴肅地補充道:“方欣啊,以後,你要是還繼續幹賣私煙的活,你一定要小心一點啊!”
    她雖然不喜歡方欣,但也不想看著對方再栽跟頭,賣私煙畢竟是違法的事情,一旦被查,後果不堪設想。
    方欣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隨即低下頭,聲音低沉地說道:“好吧,那你和秦淮仁去忙吧,我謝謝你的提醒了。”
    方欣的語氣裏帶著一絲苦澀,或許是被戳中了痛處,又或許是對未來的迷茫。
    說完,秦淮仁和蘇晨便轉身往農貿市場的方向走去。
    直到方欣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街角的拐角處,蘇晨才鬆了口氣,像是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
    就在這時,她的目光不經意間瞥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老胡子,眉頭又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老胡子正局促地站在那裏,眼神躲閃著不敢看她。
    蘇晨對老胡子的印象一直不好,畢竟他之前的所作所為實在讓人無法輕易原諒,但想到秦淮仁一直在為他說好話,她最終還是壓下了心裏的反感,就當老胡子確實存在於那裏,沒有主動開口搭話。
    秦淮仁察覺到了蘇晨的神色變化,知道她心裏還對老胡子有芥蒂,於是主動開口打圓場。
    “蘇晨,我知道你對老胡子有點刻板的印象,這不怪你!”
    秦淮仁稍作停頓,看了一眼身旁的老胡子,繼續說道:“誰讓他剛從監獄出來,還沒有學好,不僅是到我家持刀打劫,就連方欣也被他欺負過。但是,你放心吧,老胡子已經洗心革麵了。我已經帶他去我老家,買來了兩頭牛了,以後,他就靠殺牛再賣牛肉過日子了。”
    秦淮仁的語氣誠懇,希望能打消蘇晨的顧慮。
    蘇晨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哼了一聲,眼神依舊帶著疏離。
    她承認,自己對刑釋解教人員確實存在偏見,但這並非她一人之過。在這個社會上,隻要是犯過罪、進過監獄的人,哪怕刑滿釋放,重新回歸社會,也總會被人用有色眼鏡看待。人們會不自覺地對他們保持距離,懷疑他們的品性,擔心他們會再次犯錯。
    這種偏見根深蒂固,早已融入社會的各個角落,不是輕易就能改變的。
    秦淮仁見蘇晨沒有反駁,知道她心裏已經鬆動了幾分,便轉頭看向老胡子,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老胡子明白秦淮仁的用意,也知道自己要是再不主動示好,就真的太不給麵子了。
    老胡子先是清了清嗓子,臉上露出幾分憨厚又帶著歉意的笑容,對著蘇晨不好意思地作揖道:“蘇晨,我先給你道個歉啊,以前真的是我很混。”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絲緊張,才慢慢開口說道:“不管怎麽說,我是從監獄裏放出來的人,你對我有看法很正常,再說了,我不也是敲詐過那個叫方欣的女人兩盒煙嘛,還有,我打劫秦淮仁了。這倆人跟你關係又那麽好呢,所以,我挺對不起你的,要不,我請你吃個飯,算是賠罪吧。秦淮仁說了,你給我找了個攤位,我真的很感激你的。”
    他一邊說,一邊緊張地搓著手,眼神裏滿是期待與不安。
    蘇晨看著老胡子誠懇的樣子,又想到秦淮仁的麵子,心裏的芥蒂也消了大半。
    蘇晨又沉默了片刻,語氣依舊有些生硬地說道:“什麽都別說了,以後,你這個人怎麽樣,就看你自己的表現了。”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是答應秦淮仁給你找攤位的,希望,你以後能珍惜自己的生活吧。那……咱們一起去市場吧,然後,我帶你們去認識下市場管委會的主任去。”
    雖然,語氣依舊算不上溫和,但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抵觸。
    老胡子聽了這話,臉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剛要開口再說些感謝的話,秦淮仁卻突然伸出手,輕輕捶打了他一拳,同時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老胡子立刻會意,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隻是感激地看了秦淮仁一眼。
    隨後,三人一起走到路邊,秦淮仁抬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緩緩停下,司機探出頭來問道:“幾位去哪裏啊?”
    “去城東的農貿市場。”秦淮仁回答道。
    說完,三人依次上了車。出租車發動起來,緩緩駛離了街角,朝著農貿市場的方向而去。車窗外的風景不斷倒退,蘇晨看著窗外,心裏想著等下見到市場管委會主任該怎麽說,一定要幫老胡子把攤位的事情落實好;秦淮仁則在一旁和老胡子低聲說著話,叮囑他以後一定要踏實做人,好好經營生意;老胡子一邊聽著,一邊用力點頭,眼神裏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陽光透過車窗灑在三人身上,仿佛也為這即將開始的新生活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