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衛生部門的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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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樓的大空調正呼呼吹著冷風,可秦淮仁臉上的火氣卻半點沒降
    他剛把手裏的玻璃杯往桌上重重一磕,杯底與玻璃桌麵碰撞出清脆的響聲,人已經起身,西裝下擺掃過沙發邊緣,顯然是動了真怒,要即刻離去。
    老胡子見狀,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額角的汗珠順著眼角的皺紋往下滑。
    他原本還揣著幾分討好的笑意,此刻那笑容早垮成了慌亂,連聲音都帶上了顫音,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張開胳膊攔在了秦淮仁麵前,活像隻急得團團轉的老母雞護著小雞。
    “秦淮仁,好哥們兒!你可別生氣啊!”
    老胡子焦急地一邊說,一邊伸手想去拉秦淮仁的胳膊,又怕觸怒對方,手伸到半空又縮了回去,隻一個勁地解釋。
    “我欠你的錢,那是板上釘釘該還的,一分都不會少,再說了,我之前拿刀子去你家搶劫你,是我不對!你不收是你的情義,可千萬別往心裏去,更別氣壞了身子啊!”
    老胡子的心髒咚咚跳得厲害,目光不自覺地掃描觀察秦淮仁的臉色。
    這地方是他如今能消費得起的檔次,可老胡子心裏明白,自己才從監獄被放出來不久,上個星期還是有今天沒明天的時候。若不是秦淮仁在他被放出來,正迷惘人生的時候,又看中了老胡子殺牛宰羊的手藝。那就沒有老胡子的今天,秦淮仁不僅借給他一筆本錢,又帶他回了自己的村子裏買了黃牛,蘇晨也幫他找了個攤位,甚至還把地方都安排好了。老胡子,哪能有今天這穿金戴銀、出入娛樂場所的日子?這份恩情,他刻在骨子裏,怎麽敢真的惹秦淮仁這樣的大恩人動怒?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旁邊沒吭聲的蘇晨突然動了。
    她手裏捧著老胡子剛塞過來的那個精致的盒子,卻沒有動心。
    隻見蘇晨胳膊一揚,“啪”的一聲將盒子重重拍在茶幾上,那力道之大,連茶幾上的果盤都跟著晃了晃,幾顆葡萄滾落到了地上。
    “老胡子,你這就不對了!”
    蘇晨的聲音不算高,卻帶著一股子不容置喙的認真,又一次說道:“當初秦淮仁借你錢,是盼著你能翻身,可不是圖你回報。你要是隻還個本金,秦淮仁絕無二話,可你今天偏偏要送這麽貴的禮物。我跟你說啊,老胡子,你這禮物一送,性質就變了!”
    秦淮仁稍微停頓了一下,他的眼神裏帶著幾分失望,掃過老胡子漲紅的臉,用失望的口吻說道:“你以為這是感謝?錯了!你這是把咱們之間的交情當成了交易!我秦淮仁跟你處的是朋友,不是要圖你好處的債主。你今兒要是非要把這禮物留下,那行,咱們的朋友情分,就算是徹底完結了,以後各走各的路,再也當不成朋友了。”
    “別別別!秦淮仁啊,你可別這麽說!”
    老胡子徹底慌了神,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他連忙繞過茶幾,幾步跑到秦淮仁跟前,弓著腰,幾乎是半彎著身子攔住他,雙手在身前連連擺動,好言相勸,說道:“秦淮仁,是我糊塗,是我不懂事!這禮物你們不要就不要,我不勉強!利息,利息我也不給了,我知道你不缺那點錢,你就把本金收下,行不行?”
    說著,老胡子又扭頭看向茶幾上的禮物盒子,語氣近乎哀求。
    “那……那禮物你們還是收下吧,真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就是我老胡子的一點點心意,純粹是想表示感謝,沒有別的意思,行嗎?”
    老胡子很清楚自己的缺點,他知道自己嘴笨,翻來覆去就那幾句,可除了這些,他實在想不出別的能表達感激的方式。
    畢竟,在老胡子這個單細胞生物看來,隻有拿出最值錢的東西,才能配得上秦淮仁恩情。
    秦淮仁原本就緊蹙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推開老胡子攔著他的手,聲音裏滿是慍怒,十分不悅地大聲說道:“老胡子,你這是看扁我了!”
    他伸手指了指那個禮物盒子,語氣斬釘截鐵地說道:“這禮物我絕對不會要,你現在就給我把它收起來!要不然,我秦淮仁以後就當沒有你這個朋友,咱們從此一刀兩斷!”
    說完,他又猛地把頭扭向蘇晨,眼神裏帶著幾分不耐,說道:“蘇晨,你看看他!分明是把咱們當外人看,跟咱們算得這麽清楚!這地方沒法待了,咱們倆馬上離開這裏,老胡子這個人,根本不配當朋友。我們也不差認識一個陌生人。”
    老胡子被“一刀兩斷”四個字嚇得腿都軟了,他知道秦淮仁向來說到做到,若是真把人得罪了,自己這好不容易起來的日子怕是又要跌回穀底。
    老胡子很無奈地歎了口氣,雙手往兩邊一攤,臉上寫滿了懊悔,不得不開口說道:“那好吧,東西既然你們不願意瘦下去,那我這就收回去!”
    他連忙快步走到茶幾邊,小心翼翼地把兩個小盒子拿起來,像是抱著個燙手山芋,又趕緊塞進了自己隨身帶的小皮包裏,拉上拉鏈還拍了兩下,生怕再惹出什麽事端。
    處理完禮物,他又轉回頭,對著秦淮仁和蘇晨連連作揖。
    “秦淮仁,蘇晨,你們倆看這樣總行了吧?我就隻把該還本金還給秦淮仁,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可千萬別再生氣了。”
    他的語氣越發懇切,眼眶都有些發紅,顯然是真心認識到了錯誤。
    “你們倆都是我老胡子的救命恩人、好朋友啊!當初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是你們拉了我一把,才有我今天的好日子,這份恩情我記一輩子,怎麽敢真的跟你們生分?”
    秦淮仁臉上的怒氣這才稍稍緩和了些。
    他瞥了眼老胡子那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又看了看身旁蘇晨遞過來的眼神,終究還是鬆了口。蘇晨先拉了拉秦淮仁的胳膊,示意他坐下,自己也跟著落座。
    兩人重新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裏麵的茶水,剛才這裏緊繃的氣氛總算鬆弛了些。
    老胡子見狀,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半截,連忙搬了張凳子坐在兩人對麵,臉上又擠出了笑容。他把自己的皮包往旁邊挪了挪,斟酌著開口說道:“那……既然不生氣了,你們要不要消費點什麽東西?這兒的果盤、小吃還有酒水都不錯,我請客!”
    秦淮仁放下茶杯,嘴角終於勾起一抹笑意,拍了拍老胡子的手說道:“這就對了嘛!”
    秦淮仁語氣輕鬆了不少,說道:“你當初約我們來,不就是說請我們來這裏消費娛樂的?朋友之間,講究的是舒心自在,根本沒必要送什麽貴重禮物,更不用多給錢。我們倆能來赴約,就是拿你當朋友,給你麵子,要是不把你放眼裏,今兒壓根就不會踏進這門。”
    說完,他側過頭,對著蘇晨擠了擠眼,還拋過去一個意味深長的媚眼,笑著問道:“蘇晨,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呢?”
    蘇晨連忙點頭,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語氣裏滿是附和地說道:“哎,秦淮仁說的都是對的。朋友之間哪用得著搞那些虛頭巴腦的,能坐在一起聊聊天、放鬆放鬆,比什麽都強。”
    蘇晨向來對秦淮仁言聽計從,別說秦淮仁這話確實在理,就算有不同意見,她也絕不會當麵反駁。
    因為,在蘇晨心裏,秦淮仁不僅是朋友,更是能為她拿主意、遮風雨的依靠。
    老胡子連連稱是,又給兩人的杯子裏添滿了茶水,臉上的笑容越發真切了些。
    他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像是終於鼓起勇氣似的,又開口問道:“對了,秦淮仁啊,我還有件事想求你幫忙。”
    他搓了搓手,眼神裏帶著幾分局促,緩緩開口道:“你也知道,我這殺牛賣牛肉的營生,全是托你的福才開起來的,生意一直還算不錯。但是吧,最近真是愁壞我了,衛生防疫部門的人總是來找我的麻煩,隔三岔五就往我那個院子跑。”
    說到這兒,老胡子的眉頭又皺了起來,語氣裏滿是無奈和憤懣。
    “那幫衛生防疫的吸血鬼,說我那不是正規屠宰廠,不符合衛生標準,一會兒嫌我宰牛的地方太髒,一會兒說刀具沒消毒,動不動就拿罰款嚇唬我。前幾天還撂下話,說再不合格就要封我的攤子了!你說,我這小本生意,哪經得住這麽折騰?這瘟神似的,我該怎麽應付才好啊?秦淮仁啊,你在省城商界混得久了,還得靠你幫我忙啊!”
    秦淮仁聽著,手指在茶杯杯沿輕輕摩挲著,陷入了沉思。
    過了約莫半分鍾,他才抬起頭,眼神清亮,語氣篤定地說道:“哦,這事兒好辦,不算什麽大問題。”
    老胡子眼睛一下子亮了,往前湊了湊,懷疑道:“真的?那可太好了!”
    “你別急,聽我說完。”
    秦淮仁擺了擺手,繼續說道:“你那個殺牛的營生情況我知道,畢竟是我給你介紹的好營生。我隻知道,這個賺錢,但是環境衛生的事情,我沒有考慮到位。問題確實出在硬件上,不是人家故意刁難你。這樣,明天我替你跑一趟衛健委,找熟人打個招呼,讓他們那邊給你出個衛生防疫合格的證書,先把眼前這關過了。”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又說道:“但這隻是權宜之計,根本的問題還得你自己解決。你殺牛的那個地方條件太有限了,屠宰的房間又小又逼仄,進去都轉不開身,燈光還暗沉沉的,白天都得開著燈,那環境看著就壓抑,難免讓人覺得不衛生。人家執法的人來了,第一眼看著就不順眼,自然要挑毛病。”
    “那我該怎麽改?”老胡子連忙追問,拿出筆記本就要記下來。
    “你聽我說,按我說的做。”
    秦淮仁條理清晰地吩咐道:“你先停業一天,別心疼那點營業額。找兩個靠譜的裝修工人,把屠宰間徹底拾掇一下,地麵和牆麵都鋪上瓷磚和陶瓷牆磚,白色的那種,看著幹淨亮堂,也好打掃消毒。再把裏麵的燈換成瓦數大一點的白熾燈,多裝兩個,保證每個角落都照得明晃晃的。還有,你的那些屠宰刀具,別隨便扔在案子上,找塊木板釘在牆上,把刀具分門別類掛好,刀柄朝外,看著整齊。屠宰板也趕緊換新的,選那種厚實點的塑料板,舊的那個都裂了縫,藏汙納垢,早該換了。把這些都弄好,起碼看著過得去,人家來了也挑不出大毛病。最主要的是,你還得買好洗潔精,每天都要清晰屠宰台。”
    老胡子聽得連連點頭,把秦淮仁的話一字不落地記在自己的筆記本裏麵,很認證很詳細。
    老胡子剛才還愁容滿麵,現在他臉上的愁雲一掃而空,隻剩下滿滿的感激。
    他站起身,對著秦淮仁雙手合十,深深鞠了一躬,大聲感謝道:“感謝,太感謝了!還得是你秦淮仁,腦子活,辦法多!我明天一早就照你說的辦,絕不含糊!”
    他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說話都輕快了不少,說道:“好了,你們先坐著,我去叫個套餐來,咱們邊吃東西邊聊,今天一定要吃好喝好!”
    秦淮仁點了點頭,揮了揮手讓他去。
    老胡子樂嗬嗬地應著,腳步輕快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