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呂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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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之後,她總算再次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疲憊,轉移了話題,問道:“你不是說,你安排張誌軍一直留意著呂泰嗎?你跟我說一說,呂泰目前的情況吧!”
秦淮仁聽到呂泰的名字,臉上的表情複雜了起來,似乎有點難以開口。
秦淮仁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說道:“哦,你說呂泰啊,那我就告訴你吧。”
秦淮仁的聲音帶著幾分沉重,哀怨地說道:“呂泰成了瘋子以後,因為喬珊珊的父母心軟,覺得他也是被人算計了,才一時衝動犯下大錯,最終選擇了諒解他,沒有繼續追究他的刑事責任。之後,他就被呂泰的爹娘帶回老家了。但是,這個瘋癲的呂泰還是有危險。”
秦淮仁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又繼續說道:“他發病的時候根本控製不住自己,會大喊大叫,還會隨手拿起身邊的東西亂砸。所以,老兩口沒辦法,隻能用鐵鏈子把他拴在家裏的大槐樹邊上,防止他亂跑傷人。畢竟,誰不害怕一個不用付刑事責任的瘋子呢。”
秦淮仁又是稍微停頓了一下,把杯中最後的水,一飲而盡。
“呂泰是這老兩口的獨生子啊,他的爹今年都快七十了,頭發全白了,背也駝了,看著呂泰這個模樣,整天以淚洗麵,眼睛都哭腫了。他娘的身體本來就不好,自從照顧呂泰以來,更是日漸消瘦,每天不僅要給呂泰洗衣做飯,還要時刻提防著他發病,真是一出人間慘劇。”
被秦淮仁這麽一形容,蘇晨立馬在大腦中開始腦補那種場景,畫麵清晰得讓她心裏一陣揪痛。
她仿佛看到了那棵枝繁葉茂的大槐樹,樹幹粗壯,枝椏向四周伸展,像是一把巨大的傘。
而呂泰,那個曾經衣著光鮮、意氣風發的男人,如今卻胡子拉碴,下巴上的胡須糾結在一起,像是很久沒有打理過。
他被一條粗粗的鐵鏈子束縛著,鐵鏈的一端牢牢地拴在槐樹上,另一端套在他的腳踝上,磨得他的皮膚通紅。他的頭發亂糟糟的,像是一團雞窩,沾滿了灰塵和草屑,蓬頭垢麵,就像是一個野人。他在大槐樹下麵漫無目的地四處張望,眼神空洞而迷茫,時不時發出幾聲意義不明的嘶吼,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著,顯得無所適從。
蘇晨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眼睛裏充滿了難以置信,問道:“是嗎?呂泰這麽慘了嗎?”
蘇晨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又扼腕歎息地說道:“呂泰曾經可是資產幾百萬的大富翁啊!想當年,他可是有著幾百萬存款的闊佬呢!雖然,他很低調,有了錢舍不得花,天天過得比農民工還可憐,可是,了解呂泰的人都知道,他真的是人人豔羨的有錢人。”
蘇晨想起以前和呂泰一起參加商業酒會的場景,那時候的呂泰穿著筆挺的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手裏端著紅酒杯,談笑風生,舉手投足間都透著成功人士的自信與驕傲。
那時候,多少人羨慕他年輕有為,多少人想要巴結他,都覺得他的人生已經達到了頂峰。可誰能想到,短短幾年時間,他就從雲端跌入了穀底,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秦淮仁看著蘇晨震驚的表情,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是啊,誰能想到呢?作為曾經的朋友,呂泰雖然不夠地道,當初在生意上也跟我們耍過不少小聰明,甚至暗地裏算計過幫助過他的曹州浩,但我們也不願意看他這麽慘!”
秦淮仁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心軟,重情義,想要去看看呂泰,但是,沒必要了。他現在誰都不認識了,就算你去了,他也不知道你是誰,反而可能會因為你的出現而刺激到他,讓他發病。更何況,我們什麽也幫不了!他的病不是一天兩天能治好的,需要大量的錢和時間,我們就算能幫他一時,也幫不了他一世。而且,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自己利欲熏心,才一步步走到今天這步田地。”
蘇晨聽著秦淮仁的話,感慨道:“真想不到,呂泰最終會成了這個樣子,他可是個在省城曾經顯赫一時的百萬富翁啊!“當時,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他呢,都覺得有錢就是好,有錢就能擁有一切。結果呢,這些錢,呂泰沒有守住。最後不僅身無分文,還因為猜忌和憤怒,殺了自己的女人喬珊珊,自己也成了瘋子。”
蘇晨想起喬珊珊,那個溫柔善良、總是笑眯眯的女人,她曾經那麽愛呂泰,為了支持呂泰的事業,放棄了自己喜歡的工作,全心全意地照顧他的生活。
可最終,卻落得那樣悲慘的下場,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秦淮仁點了下頭,附和道:“是啊,張誌軍跟我說啊,呂泰的爹娘為了呂泰,可算是把心都操碎了。”
從秦淮仁的聲音裏蘇晨聽出來了一絲哀怨。
秦淮仁繼續說道:“老兩口本來在老家過著平靜的生活,靠著幾畝薄田和做點小生意維持生計,日子雖然不富裕,但也安穩。自從呂泰出事後,他們把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變賣了,帶著呂泰四處求醫問藥,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卻還是沒能讓呂泰的病情好轉。現在的呂泰誰也不認識,每天隻是在大槐樹邊上哼哼哈哈,不知道說什麽。”
秦淮仁又繪聲繪色的表演者跟蘇晨說道:“有時候啊,呂泰會突然對著天空大喊大叫,有時候又會蹲在地上,用手摳著泥土,嘴裏念念有詞。而且,呂泰也有暴力傾向,有一次他娘給他送飯的時候,他突然發起瘋來,一把搶過飯碗摔在地上,還差點抓傷他娘。要不然,老兩口也不會狠心用鐵鏈子把呂泰給鎖住的。他們也是沒辦法啊,害怕呂泰再出來傷人,也害怕他自己跑出去出什麽意外。按照,我們老家的話說,現在的呂泰就是個武瘋子。”
蘇晨聽到這裏,心裏更加難受了,她皺著眉頭,又問道:“呂泰以前那麽有錢,結果,還是要拖累自己的父母,他的父母有錢嗎?”
蘇晨記得以前聽呂泰說過,他的父母是普通的農民,沒什麽文化,一輩子都在地裏勞作,想來也不會有多少積蓄。
秦淮仁連連搖頭,語氣裏充滿了無奈,回答道:“沒有,怎麽可能有錢呢?呂泰當初有百萬身家財產的時候,卻一點也不孝順。他覺得自己有錢了,就看不起自己的父母,覺得他們土氣,給自己丟人。那時候,他在省城過著有錢人的生活,卻從來沒想過要接濟一下老家的父母。連一個子都沒有給老兩口寄過,他自己腰纏萬貫,穿名牌、吃大餐,他的爹娘卻在老家天天吃糠喝稀,省吃儉用。甚至,他一連幾年都不回家看看自己的老爹和老娘。”
秦淮仁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憤怒,突然覺得呂泰根本不值得可憐。
“他爹娘給他打電話,他總是說自己忙,沒時間,有時候甚至連電話都不接。老兩口想念兒子,隻能偷偷跑到省城,在他忙碌的海產市場上遠遠地看他一眼,連跟他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現在,呂泰發瘋了,眾叛親離,沒有人願意管他,隻有這老兩口子不計前嫌,把他從省城接回了老家,繼續照顧發瘋的呂泰。”
秦淮仁歎了口氣,又說道:“他們僅有的一點養老錢,也都給呂泰買藥用完了。為了給呂泰治病,他們還向親戚朋友借了不少錢,欠了一屁股債。現在老兩口的日子過得非常艱難,每天隻能吃最簡單的飯菜,生病了也舍不得去醫院,實在是沒有錢過活了,更別說把日子過好了,能活著就不錯了。”
蘇晨聽著秦淮仁的話,心裏五味雜陳,充滿了傷感。
她想起以前跟呂泰一起做生意的日子,雖然那時候兩人也有過矛盾和不愉快,但畢竟也算相識一場。那時候的呂泰雖然有些傲慢和自私,但也還算有能力,沒想到最終會落得如此下場。
蘇晨輕輕歎了口氣,說道:“現在,想起來以前跟呂泰一起做生意的日子,真的替他難過。那時候,我們一起去談項目,一起熬夜做方案,雖然辛苦,但也充滿了幹勁。那時候的他,雖然有些急功近利,但也不至於像後來那樣迷失自己。如果他當初能腳踏實地,珍惜自己擁有的一切,起碼還能過正常人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