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不義之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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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辦法,秦淮仁隻能咬了咬牙,伸出顫抖的手,從鄭天壽手裏拿過了那個貪官的行李,緊緊抱在懷裏,像是抱著一個燙手的山芋,說道:“那好,我們收下了,大俠,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
    “等等。”
    就在秦淮仁和陳盈準備轉身逃離的時候,鄭天壽又一次發話了。
    夫妻倆的腳步一頓,心裏咯噔一下,以為鄭天壽又要出什麽難題,嚇得心髒又提了起來。他們轉過身,忐忑地看著鄭天壽,等待著他的下文。
    鄭天壽看著他們緊張的樣子,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說道:“大哥大嫂,你們倆人可都是好人啊,心地善良,樂於助人。以後要是在外麵誰要是欺負你們的話,一定要跟我來信啊!你們可以飛鴿傳書給我,隻要我收到消息,不管我身在何方,一定馬不停蹄地趕來幫助你們,絕不會讓你們受半點委屈。”
    鄭天壽說這話時,語氣真誠,眼神堅定,倒不像是在說假話。
    說完這番話,鄭天壽對著夫妻倆抱了抱拳,隨後身形一晃,像一陣風似的掠了出去。
    他的動作快得驚人,隻是一個閃身就已經出了數丈之外,才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消失在了官道旁的樹林裏,連一點影子都看不見了。
    可見,這個江湖俠客的輕功是有多麽的厲害。
    秦淮仁和陳盈呆呆地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陳盈雙腿一軟,再次癱坐在地上,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哽咽著說道:“張西,我們……我們終於可以走了,太嚇人了,剛才真是嚇死我了。”
    秦淮仁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伸手拉起妻子,說道:“好了好了,別哭了,我們趕緊走,離開這個地方,越遠越好。”
    他緊緊抱著懷裏的包裹,拉著陳盈,快步朝著前方走去,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一般,再也不敢回頭看一眼那片浸染著鮮血的土地。
    秦淮仁和陳盈一路小跑著離開了,他們兩人生怕那個叫鄭天壽的喪門神突然折返回來,又跟他們兩人,掰扯不清。
    跑了好一陣子,陳盈癱坐在了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說道:“不走了,你就算打死我,我也走不動了。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遇到了鄭天壽這麽個喪門星,看他殺人不收,還逼著我們把貪官的東西收下來了。哎,我說啊,死的可是你的孿生弟弟,你沒有一點難過的嗎?”
    秦淮仁剛要開口,突然想到,自己現在不是秦淮仁,是活著的張西,那就得裝出來個一家人的樣子。
    “嗨,張東算什麽東西,不就是個不孝順的逆子嘛!我跟你說啊,娘就是給他氣死的,還害得我們全家背了那麽多外債,都是借著家裏人的名義欠了外人的錢。我說什麽來著,張東不得好死,說對了吧。我不心疼,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賤種,死了更好。”
    秦淮仁說完,又看向了自己手裏的那個東西,算是張東的遺物,隨便一扔說道:“哎,張東這個千殺的,死了更好,他的東西不幹不淨的。我還是扔了吧,咱們不要了。”
    陳盈著急了,趕緊撿起來了包裹,說道:“哎呀,你缺心眼是不是?東西不能扔啊。剛才那個鄭天壽不是說了嘛,這是張東留下來的東西,裏麵是官員的任命書和盤纏,咱們就算不要任命書,裏麵的銀兩咱可得要啊,有了錢咱爹和孩子就能贖出來了。”
    陳盈說著就打開了包裹,果然不出所料,行囊裏麵有三錠銀子和一錠金子,都是成色很足的官方銀兩,足斤足兩的,完全沒有劣幣驅逐良幣的情況。
    陳盈一看是這麽的銀兩,立馬眼睛冒出來了精光,說道:“哎呀,這麽多銀子還有這麽大的一錠金子,都是足足的十兩金銀。發了,我們這回真的是轉運,發大財了。算命的瞎子沒有說錯,真的靈驗了,咱們命中有財,是大富大貴的命,而且還真是鄭天壽這個江湖俠士送來的富貴啊。我們發財了,張西,我們發大財了。”
    這個時候的陳盈有點迷糊,秦淮仁看著她迷失自我的樣子,對著她的臉就是一個大逼兜。
    “盈盈,你醒一醒啊,這錢不幹淨,是張東殺人劫掠來的錢,是帶血的不義之財啊。這錢,咱們不能要,趕緊扔掉吧。”
    陳盈卻不幹了,踹了秦淮仁一腳說道:“幹嘛不能要啊!所謂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錢就該是咱們的,你不為我想,你也要為爹和孩子想一想吧。”
    秦淮仁和陳盈幾乎是腳不沾地地一路小跑,背脊上的冷汗順著脊梁骨往下淌,浸透了單薄的衣衫。
    方才鄭天壽那柄泛著冷光的樸刀、那雙毫無溫度的眸子,還有他說話時牙縫裏擠出來的狠勁,像毒蛇的獠牙般死死咬著兩人的心神,生怕那尊喪門神一個轉念折返回來,再揪著他們掰扯不清或是逼他們收下那些來路不明的東西。
    陳盈的裙擺被路邊的荊棘勾破了好幾處,小腿肚子上劃出了細密的血痕,火辣辣地疼,可她連抬手揉一下的功夫都不敢有,隻一個勁地跟著秦淮仁往前衝,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
    跑了約莫半個時辰,腳下的土路漸漸變成了鬆軟的草地,周遭也沒了人聲蹤跡,陳盈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便癱坐在了地上。
    她雙手撐著地麵,胸口劇烈起伏,像離了水的魚兒般大口喘著粗氣,額前的碎發被汗水黏在皮膚上,臉色慘白如紙。
    “不……不走了,”她擺著手,聲音斷斷續續,帶著濃重的喘息。
    “你就算……就算打死我,我也走不動了。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怎麽就遇上了鄭天壽這麽個喪門星!你看見了那個姓鄭的殺人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殺三個人,他就跟沒事人似的,還逼著我們把張東的東西收下來,這不是把禍水往我們身上引嗎?”
    喘勻了些氣息,陳盈抬眼看向站在一旁喘著氣的秦淮仁,眉頭緊緊擰起,語氣裏帶著幾分不解和責備。
    “哎,我說啊,死的可是你的孿生弟弟張東,親骨肉啊!你怎麽就一點難過的樣子都沒有?就算他平日裏再不濟,終歸是一母同胞,你心裏就真的半點波瀾都沒有?”
    秦淮仁剛要張口反駁,話到嘴邊卻猛地頓住了。
    他心裏咯噔一下,瞬間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身份,現在他不是秦淮仁,而是活著的張西,是陳盈的丈夫,張東的親哥哥。
    若是此刻露出半分破綻,被陳盈察覺出異樣,後果不堪設想。
    他定了定神,強行壓下心底的真實情緒,臉上刻意擠出幾分冷漠與不屑,裝出一副真真切切厭惡張東的樣子。
    “嗨,張東算什麽東西!不就是個不孝順的逆子嘛!我跟你說啊,當年娘就是被他活活氣死的!他整天遊手好閑,好吃懶做不說,還在外頭惹是生非,借著家裏人的名義到處跟外人借錢,說是要做什麽大生意,結果呢?錢全被他拿去賭了、嫖了,到最後還不上債,那些債主天天上門催債,砸門罵街,害得我們全家抬不起頭,背了那麽多外債,日子過得豬狗不如。”